京城,寧國府。
天氣涼爽,府內菊花開得正好,在一碧如洗的晴空下,顯得愈發耀眼,金燦燦地。
尤氏瞧著景致不錯,就叫人將戲台子搭在菊花園附近。轉即,她又打發人早早地把榮府的女眷們請來,大家一起打牌、話家常。
王夫人抱了剛滿四歲的寶玉後過來的,小孩子粉面雕琢,長得秀美通透,臉圓圓的,眼睛又大,特別是他那雙笑如春水蕩漾的桃花眼,瞧得婦人們心都跟著化了。
寶玉的這副長相,縱然是十個蓉哥兒都比不過他。
尤氏見了寶玉自然十分喜歡,稀罕地在懷裡頭摩挲。寶玉也不認生,但凡是女人懷裡他都呆得住,不一會讓就抓著尤氏的玉鐲子玩起來。尤氏便乾脆把鐲子舍了給他。
王夫人忙推脫拒絕,要訓斥寶玉,被尤氏給攔下了。
「也不值錢,前幾日剛得的玩意兒,只要他喜歡,就是要了這條胳膊我也使得。」
賈母樂呵呵笑,叫王夫人不要管他,「好容易碰著他大伯生日,大家一起樂呵,你就別拘著孩子了。」
王夫人訕笑著稱是。
尤氏逗弄了一會兒寶玉,便將他送到賈母身邊兒,順嘴問了賈璉的親事。
賈母和王夫人相視一笑,對尤氏道:「倒是有個中意的人家,等合了八字再看,不急這一時半刻。」
「對對對,穩當些最好,這可是長房長孫的親事呢,怠慢不得。」尤氏大概揣測到賈母的意思,轉頭故意對王夫人說,「對了,我聽說嬸子娘家有個十分厲害的侄女,不僅人長得漂亮,嘴兒也巧。我說你有這麼好的侄女兒藏著做什麼?帶來給我們瞧瞧啊,我倒看看她是不是還能厲害過你去。」
王夫人笑罵尤氏亂言,倒是點頭應承了,說這兩日就讓她那位內侄女過來串門。
尤氏心中有數了,估摸著榮府未來的長孫媳婦兒八成就是這位。
這時婆子傳話給尤氏,「大爺說可以開席了。」
尤氏點頭,又問:「去傳話的蓉哥兒可回來了?怎不見人,莫不是在前頭陪老爺應酬?」
婆子搖頭,表示蓉哥兒一早兒離府去了玄真觀後,就一直未回。
尤氏有些擔心,便起身去見了賈珍。賈珍正忙著招待幾位貴客,脫不開身。尤氏卻不依不饒,又叫人傳了一遍話過來。正巧大家都在同賈政作詩,賈珍不擅這個,便抽空過來見了尤氏,劈頭就一頓埋怨她。
尤氏委屈抹淚,「我嫁進這家子做媳婦兒,自該盡本分。若不是為了你那不爭氣的兒子,我何至於上趕著尋這份兒氣受!」
「又出什麼事兒了?」賈珍不耐煩地問。
「蓉哥兒一大早兒就替你去玄真觀傳話,這會子還沒回來,你說有沒有事?」
賈珍蹙眉想了下,「可能是小孩子貪玩,路上耽誤了。回頭等這臭小子回,我便踢爛他的屁股!」
尤氏搖頭,「從半個月前,他就盼著今日的宴席,家裡有好吃好喝還有好戲看,外頭有什麼好玩?你沒瞧他今早走得的時候依依不捨的樣兒?照理說這一上午從咱府到玄真觀能走五個來回了,到這會子人都沒回來,我能不覺得奇怪麼!我這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會不會是在路上出事兒了?老爺快去找找吧,就是沒事兒,留個心總不會錯。」
「真麻煩,罷了,我便打發人去瞧瞧他。卻也不能為個孩子耽誤了宴客,前後院該開席就開席。」
賈珍打發了尤氏,便有賈政派來的小廝催他回去。賈珍忙興沖沖地去給客人們賠罪,三兩杯酒下肚,便把之前答應尤氏的事兒給忘了。
到了清樂坊姑娘們獻歌舞的時候,賈珍就更興奮了,喝到在興頭,他就和幾個同樣好色的賓客們一塊鬧清樂坊的姑娘,伸手亂摸占便宜不說,還逼她們唱幾首露骨的歌。
姑娘們不願,賈珍便硬要抱著她們演示,整得幾位賣藝的姑娘們面色不佳,個個臉紅面帶惱色。
賈政見賈珍此狀,嘆氣搖頭,勸他收斂著些。
賈珍卻不以為意,摟著姑娘的腰就得對著人家的粉撲撲的小臉蛋就親了一口。引得眾人起鬨,都攛掇賈珍再進一步。
賈政忍不住拽賈珍到自己身邊,低聲叱罵:「咱們家好歹是簪纓世族,你豈能當著外人面兒敗壞風氣。要玩私下裡玩去,今兒個你檢點些,別忘了這是你父親的生辰,不是你的!」
賈政說罷,就帶自己的侄子跟在場的眾位賠錯,又命寧府的管家打賞了百餘兩給眾位姑娘們,權當是為了賈珍剛才的莽撞之舉賠罪。一切安排好之後,賈政得了許多讚許。眾姑娘們對耿直的政老爺也印象極好,紛紛行禮謝恩,重新整理儀容,獻歌獻舞。
賈珍雖心有不滿,卻也不好說什麼,畢竟賈政是他長輩,便悶悶不樂地灌了數杯酒進肚。
賈政看出賈珍有情緒,拉著他小聲道:「你不就喜歡那個領頭跳舞的麼?一會兒叫人帶去你房裡就是,何必在眾目葵葵之下失了身份。」
賈珍一聽這話眼睛頓時亮了,「真的?可……清樂坊是官家的,雖能使錢外借出來,可姑娘若是自個兒不願意,也不好強逼著她們賣身,這要是出了事兒就不好辦了。」
「放心吧。」賈政給賈珍一個『他可以擺平』的眼神。
賈珍嘴上頓然樂開了花,忙對賈政千恩萬謝,這就要去房裡等著。
「噯,你急什麼!你是主,你走了那在座的賓客?」賈政問。
賈珍賊兮兮笑:「哎呦,我肚子疼,還要勞煩二叔幫忙照應了。」
賈政看一眼那邊的理國公,擺手示意賈珍可以走。待賈珍一離開,賈政便整理衣襟起身,去給理國公敬酒,順便跟替自己的侄子跟大家告罪,隨即邀請大家去遊園看戲。
賈珍院,東廂房內。
賈珍和清樂坊的漂亮姑娘玩起了你追我趕的遊戲。那姑娘不願意,邊哭邊叫,賈珍便錢來哄她,對方依舊不從,賈珍反而興致更高了。他一邊脫褲子,一邊拽那姑娘的衣衫,給她逼到床角。眼見那姑娘抱胸還想逃竄,賈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沖其啐了一口。
「你不從也得從!今兒個你若肯好生伺候老子,讓老子弄舒服了,什麼金銀財寶都捨得給你,幫你贖身也可。但你若不識好歹,就別怪老子下手狠,不會憐香惜玉。」
說罷,賈珍就朝她身上撲過去,三兩下就撕爛了這姑娘的衣裳。
咚!咚咚!咚咚咚!
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賈珍不去管,還要弄,就聽外頭有人喊「大爺」。
賈珍興致頓然滅了一半,氣急敗壞地喊人進屋。他瞧見是管事俞祿,更氣不打一出來。
「敢攪老子興,看我怎麼弄死你!」
賈珍褲子也不穿,跳下床抬腳就要踹他。
俞祿嚇得抱頭跪地,「大……大爺,老……老……老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