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京朝嫁娶,可沒說約會見面這一說。男女雙方大抵只有到了入洞房之後,才是正式的見面。這樣的形式,也就造成以為娶了個大美人兒,結果一入洞房,大是挺大的,就是一隻大恐龍……
王氏聘了媒人,準備去賈府說媒。
在大京朝娶個媳婦,得由媒人牽線搭橋。男方家先派媒人上門說親事,等女方家中同意了,再下聘禮等等之後的流程。
賈府裡頭都在傳,這三姑娘要嫁與謫仙人了,弄得探春都不好意思。
翠墨看著探春對鏡描眉,說道:「小姐真是好福氣,嫁與姑老爺家的公子。我可是聽府裡邊其他丫鬟說了,那日林公子來府上,長得可是一表人才,英俊非凡。如今京師里可都在傳這謫仙人的美名吶。」
探春眉頭一挑,面色不改,說道:「嫁不嫁的,豈是我說了算?咱們女子命苦,若是跟了個好的夫君,那就是天老爺開眼,只求他待我好一些,也不稀他多能耐。」然而眼眸中依舊是充滿著喜色。
十四而嫁,確實是早了一些,但也說得過去。賈政掌上明珠有兩位,這一位進宮成了妃子,要想釣得林嵐這個金龜婿,自然只能用這個與妾室所生的閨女了。出身有時是決定了一部分,這妾室所出,不論男女,地位自然高不到哪裡去,與林家聯姻,倒也算是門當戶對。
翠墨替探春梳著頭髮,道:「老爺賞識的,能差嗎?本來老祖宗見小姐年幼,死活不答應。老爺這回好說歹說,終於勸服了老祖宗。聽說楊宰輔都對其青眼相看呢,若是能登科及第,小姐今後就是官夫人了!」
探春笑道:「且依你胡說。」她拿起邊上的詩稿,一頁頁地翻看著。才華,有時候確實能夠吸引異性的矚目,要不那些風流才子身邊怎會常有佳人相伴呢?誰願意整日對著一個目不識丁的粗漢子,更何況像她這樣工詩善書之人。
寶玉跨進了探春的閨閣,邊走邊說道:「好妹妹,你當真要嫁與那個蠢物?」
「寶哥哥哪裡的話。就你和林姑娘張口閉口叫人家蠢物。你不蠢,能寫得出這樣的詩詞來?」
「我……」寶玉語滯,「我去和老祖宗說!」
探春站起來,生怕寶玉惹出亂子,吩咐道:「侍書,你快去跟著他,別讓他惹出亂子來。定是吃了林公子的醋,真是莫名其妙,林姑娘和寶姑娘說謫仙人的詩好,與我有何干,更何況是真的好……」
一邊的翠墨偷偷掩嘴笑道:「小姐方才還佯裝淡定,這心裡想必如今和貓爪子撓似的吧?」
探春眼眸明光一閃,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賈府當年一門二公,何等榮耀,如今在朝為官者,也就賈政一人,還是先皇仁德,賜予賈政的。工部員外郎,都不需要晨起摸黑上朝,工部掌管朝廷水利、建築等工程,自然是油水滿滿,賈政作為一個不高不低的員外郎,既不勞心也不勞事,自然是樂得清閒。
賈母與王夫人坐在一道喝茶。
「這林家的媒人要上門來說媒,你如何看?」
王夫人道:「這事情老爺已經定奪了,我也就不插手了。探春丫頭雖然年幼,但十四歲也能夠婚嫁了,不礙什麼事。聽說林家的那個謫仙人深得楊宰輔青睞,若是能成為他的門生,倒是能給咱們賈府謀不少好處。」
「倒是便宜了林家那小子,三丫頭精明,這才氣也不輸黛玉,這嫁出去一個,也得嫁過來一個。要真是成了親家,等黛玉……」
「老祖宗吶!」
寶玉大呼小叫地跑過來。
王夫人起身,喝道:「真是好的不學學壞的,冒冒失失,年紀越大越不懂規矩了!」
寶玉腳步一滯。賈母朝寶玉招了招手,埋怨道:「你吼他作甚?來來來,與我說說,又出什麼事了?」
「聽襲人說爹要將三妹嫁給林嵐,萬萬使不得呀。」
王夫人冷哼了一聲,道:「這事情有你插話的分?書背了沒有,功課做了沒?整日就知道玩玩玩……」
「好了,你凶他幾句便罷了,還來勁了。你與老祖宗說說,怎麼使不得?」
寶玉道:「三妹年幼,林妹妹的長兄我是見過的,凶神惡煞不說,還蠻不講理。」
王夫人與賈母相視一笑。
「哈哈,你這大魔頭還道人家蠻不講理,那日在南廳我也是見過他,雖然口上傲慢一些,但為人還算是周正,畢竟是有才識之人,多少有些傲慢,哪裡有你說的蠻不講理。」賈母笑嘻嘻地看著寶玉,「是不是怕這林嵐搶了你的風頭?」
探春是趙姨娘所生,王夫人自然是對探春出嫁一事並無什麼大反應。她坐回到位子上,道:「可不是。如今府上的姑娘都在津津樂道那謫仙人作的詩,哪裡還會看他作的蹩腳詩。」
寶玉不答,翻了翻白眼。
賈母笑道:「放心便是。你是老祖宗的心頭肉,掌上寶,他林嵐再怎麼了得,外人一個,還能在賈府與你比地位?只可惜探春這丫頭,這麼早就嫁出去,真是捨不得啊。」
屋外忽然跑來一個下人。
「老夫人,老夫人!」
王夫人站起來,臉色一板,「這鳳丫頭不在,府上真要翻天了,隨便哪一個都沒了規矩呀!」
僕人喘著大氣,道:「夫人,小的知錯了。林家……林家說媒的沈婆……」
「沈婆如何?」
「拐進了東角門。」
賈母一愣,狐疑道:「老大的院子?怎麼往那裡走?你怎麼不拉回來?」
僕人之前也聽府上的傳言,這三姑娘要嫁給姑老爺家的公子,所以在府外見了沈婆的時候多嘴問了一句。這一問,便問出事情來了。
「沈婆說了,沒走錯。林家找她說媒,說的正是府上二姑娘。」
「迎春?」
賈母更加納悶了,道:「要娶的是我家那二丫頭?」
僕人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似的。
「這是幾個意思?」
探春迎春,雖只差一字,然而差別可就大了。
雖然都是妾出,一個是賈赦之女,一個是賈政之女,在賈母心中,自然是偏向小兒子賈政的,對於不成器的大兒子,自然是心有不滿。
賈母畢竟見過大世面,立馬恢復了神色,說道:「娶二丫頭嗎?也好。我還捨不得探春丫頭呢。這聰明伶俐的姑娘,這么小便嫁了,捨不得,捨不得。」
寶玉也是鬆了口氣,「娶二姐呀。」
王夫人則是眉頭皺了起來,一想到賈政所說的楊宰輔,這心裡頭不是滋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