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說過,我不能進二樓...轉角的那間屋子。」簡樂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在略顯蒼白的嘴唇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齒痕,有汗珠順著他的額角往下滑,慢慢匯聚到下頜處,他的眼睛因為恐懼而瞪得大大的。
「結果又是什麼?」上首的男人聲音依舊不疾不徐的問著。
簡樂已經忍不住開始顫抖的起來,他深深的低垂著腦袋,兩條手臂撐在地上,肩胛骨聳立出一個驚人的弧度,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支撐住這具快要被恐懼壓倒的身體,「我...我...我......」
他不僅無視了男人的警告,擅自走進了那個屋子,還從裡面拿走了很多他認為不重要的東西,這些東西無疑都是有價值的。
a4紙上密密麻麻的黑字,似乎變成了一種他不懂的符號,催命的符號,像是鬼差手中的鎖鏈,惡狠狠的拴在了他的脖子上,讓他連呼吸都變得艱難了起來。
簡樂從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被發現了這些小動作,因為那個屋子不僅他不能進去,就連眼前這個嚇掉了他三魂七魄的男人,也幾乎從不進入那個屋子,最起碼這麼他跟了他長時間,都沒有看見他進去過。
「還有什麼解釋麼?」
模糊成一片的視野里出現了一隻尖頭皮鞋,簡樂顫抖著抬起頭,緩緩向上看去,男人並不高大的身軀卻帶著揮撒不開的壓迫感,那雙鷹隼一樣的眼睛裡滿是陰霾,一頭黑髮里卻早早的摻上了銀絲,盡顯閱歷和滄桑。
簡樂仰著頭,瞳孔因為恐懼縮的小小的,眼睛卻睜大大的,喉頭哽咽出了害怕的搖著頭,他說不出一句便捷的話。
「真是可惜啊。」男人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惋惜,他伸出手。
簡樂只能驚恐的看著那隻手伸過來,男人語氣突然變得溫柔起來,指節從下巴緩緩劃到額頭,又順著鼻樑落到他顫抖的嘴唇上,「假的永遠成不了真,我明明知道卻還是欺騙了自己這麼久呢。」
「那些東西雖然不值得什麼錢,但我認為為你送葬足夠了,你覺得呢?」男人收回手,抬起兩根手指揮了一下。
「申...申總,我知道錯了,求你...求你就饒了我這一回...真...真的...」簡樂像是失去所有的力氣的一樣,在申越澤抬起手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癱軟在了地上。
申越澤居高臨下的看著簡樂,「雖然有著相似的一張臉,可一點他的樣子也沒有,我實在是失望。」
「我想阿涼也不會想要看見你這麼一個讓人倒胃口的東西。」申越澤抬起腿越過委頓在地上的簡樂,對一直堵在門口的兩個人淡淡吩咐道:「要安靜一點把他帶出這間別墅,我不想再看見他這張臉。」
「是的,總裁。」
申越澤不再理會被人捂著嘴巴拖出去的簡樂,他緩緩的向著二樓走去,每一步都走得莊重無比,一邊走一邊慢慢理平衣服上的褶皺。
停在二樓轉角那間屋子前,申越澤最後整理了一下他的表情,如果給他一束花拿在手中,那麼他一定像極了,即將接走自己的新娘,然後一起步入禮堂的新郎。
「我回來了,阿涼。」他輕聲說著,打開了這間空蕩蕩的屋子的門,屋子很乾淨,並不像簡樂以為的那樣,從來沒有人進來過。
房間的中間的牆上,還掛這一張半身照,照片上的男人樣貌並不算很出眾,那種平和淡漠的氣質,卻在那雙盡顯疏離的眼睛裡顯露無疑。
「你還是這麼的安靜。」申越澤慢慢關上身後的門,他抬著頭,眼睛一刻也不願離開畫上的人,他的有些哀傷的攢起了眉毛,「我弄丟一些你很喜歡的小玩意,我很自責,阿涼。不過你放心,會找回來的。」
「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人來打擾你了,我保證。」他抬起一隻手,莊重的像是在說著一個誓言。
空曠的屋子,卻不會有第二個人來回應他。
......
「小堯,你看到消息沒有?」李響推了一下眼鏡,看著仰著頭任由化妝師在他臉上揮舞著粉撲的蘇一堯。
蘇一堯有些疑惑的抬了下眼睛,艷紅的嘴唇動了動問道:「看到什麼?」
「華耀公布的《九劍臨淵》演員表啊。」李響撇了一下嘴,語氣裡帶上了不滿與無奈,「將要飾演殷無極這個角色的,竟然是那個簡樂。」
「唔,是他?」蘇一堯低下頭讓造型師摘下用來固定劉海的夾子,鬆散的劉海落回原處,鏡子裡的『美女』眼睛大大的,又黑又亮,「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咱們不都已經拒絕了不是嗎?」
「雖然是這樣說,但就是會讓人莫名的覺得有點不爽罷了。」李響看著蘇一堯換上帶著蝴蝶結的尖頭鞋,從座位上站起來,理了理紅色連衣裙的裙擺,眼裡閃過絲絲驚艷。
蘇一堯這次的女裝,比上次那個成熟誘惑了許多,他遞出手機,最後看了一眼鏡子,「大叔先幫我拍張全身照吧。」
「又是發給沈又均?」李響接過手機,都沒有特意找角度,隨手就拍了一張,他對這套程序簡直熟悉到快要讓他發指的程度。
蘇一堯已經連最開始的不好意都沒有了,他衝著李響伸出手討要手機,「大叔,你也知道的,我上次和齊凜浩......」
李響當然知道,上次蘇一堯女裝和齊小公子鬧緋聞,不光是網上一片的流言蜚語,就連娛樂小報都沒有吝嗇版面,給了齊凜浩和他的「神秘女友」一個大大標題的頭版頭條。
這個頭條一出,名為沈又均的醋罈子自然是一翻再翻,結果自然是某小孩的嘴唇嚴重遭殃,這次拍戲進組,為了安撫沈又均,蘇一堯的每日一照就沒停下過。
他撐著梳妝檯,手指按了兩下,在圖片成功發送之後就按滅了手機屏幕,「大叔,不要再去在意無關緊要的人了。」
「說的也是。」誠如蘇一堯所說,簡樂對他們來說,連熟悉都算不上,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李響和蘇一堯都拋開了對這件事情的關注,卻沒想到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在演員名單公布不到五天的時間裡,又被爆出了重金賄賂編劇,才會頂替了蘇一堯出演殷無極這樣的黑料,甚至還附帶有證據。
《九劍臨淵》的書粉們譁然一片,無數人義憤填膺的表示要抵制簡樂,拒絕接受這樣的殷無極,以及這樣的《九劍臨淵》,蘇一堯的微博下也擠滿的對他表達同情和安慰的粉絲。
《九劍臨淵》的作者九月潮汐,也表示已經對導演提出抗議,表示不想讓這樣的人毀了自己的作品,而簡樂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在一片罵聲中,沒有出來說過一句辯解的話。
簡樂的經紀人站出來表示,簡樂方面將退出拍著《九月潮汐》才為這件事情,匆匆畫了一個休止符。
「你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是什麼意思?」池東臣用餘光斜了一眼簡樂的經紀人,這件事情完全沒有按照他們預想中的去發展,給小寵物的教訓顯然還不夠。
簡樂經紀人低著頭,他咬了咬牙,心裡卻悄悄的鬆了一口氣,「我人都已經準備好了,就差把他帶出去了,可那天我到別墅去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不見了,在那裡打掃的保姆告訴我,他一件東西也沒帶走,已經離開好幾天。」
本來按照設計,簡樂的經紀人要帶簡樂出去,再讓安排好的人去教訓一下簡樂。
然後把這場意外歸咎到蘇一堯粉絲的身上,他的任務就完成了,要知道為了維護偶像,一些粉絲總會對傷害到自己偶像的人,有些過激的行為,比如劃傷一個人的臉之類的。
沒想到水軍已經將簡樂賄賂編劇的黑料發出去後,在一片對簡樂的罵聲中,馬上就要實行計劃時,他卻找不到簡樂人了,這讓他又喜又愁。
喜的是不用背上故意傷害的罪名,愁的就是怕在池東臣和林芊芊這裡不好交代。
「不過......保姆說申總吩咐他,要把簡樂的東西一件不留的處理掉,所以,會不會是.....」簡樂的經紀人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池東臣抬起的手截住了剩下的話。
「和我去總裁辦公室。」池東臣面色一凝,示意簡樂經紀人跟他去找林芊芊。
林芊芊的辦公室里,往日精明幹練的女人雖然還坐在老闆椅上,精神卻忍不住的緊繃,她看著男人輕輕拿起辦公桌上的相框。
申越澤的陰鷲的眼神緩緩描摹過相片的每一寸,他的眉宇間帶著遺憾,說出口的話卻很輕柔。
「芊芊,你還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幾次,不要碰我的東西?」
這時候辦公桌上的話機突然響了起來,林芊芊看了一眼,在申越澤的眼神示意下按下了擴音鍵。
「總裁,有些事情要當面告訴您。」池東臣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想告訴她,我回來了麼。」申越澤緩聲道,「你們的小遊戲該結束了,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