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桐那委屈的臉頰,終於透出了一縷惱意,含著一縷怨毒,死死的盯著眼前少女臉頰。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原本一切都是極好極好,她人前溫婉大方,名聲極佳,還有機會攀上皇后。
可如今什麼都沒有了。
這一切,就源於眼前春花兒一般的俏丫頭。
阿瀅笑的甜甜的,心忖這世上也沒什麼報應。杜雨桐害死人命,也沒怎麼樣。她欺辱一百個老實人,都比不上自己的手掌啊,被杜雨桐累得挨了兩下打。
阿瀅才不在意杜雨桐做了什麼壞事情,可她不該招惹自己,讓自己覺得委屈。
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人。
她阿瀅,是好招惹的嗎?
杜雨桐恨色不減:「謝娥,今日你這般害我,你自會有報應。」
阿瀅伸手,輕輕一攏髮絲,甜俏可人。
她盈盈的走至杜雨桐跟前,看到杜雨桐眼底紅絲,看到那縷縷紅絲透出的毒汁。
阿瀅一伸手,便打了杜雨桐一巴掌,清清脆脆。
杜雨桐雪白的臉頰,頓時添了紅色的巴掌印,煞是分明。
周圍女子都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
阿瀅名聲不要了!
杜雨桐當眾受辱,很是難堪,她要還手,卻被阿瀅狠狠一推。
昨個兒下了透夜的雨水,今日太陽雖然熱,青苔卻還是潤的。
杜雨桐裙擺上,頓時沾染了漣漣污穢,顯得說不出的狼狽。
阿瀅不覺伸出手,輕輕一攏髮絲,嬌言軟語:「你說,那日你污衊我,我為什麼沒動手。」
杜雨桐說不出話,心裡卻很明白。
如果那時候,她還是個清白無辜的姑娘,現在自己就已經無依無靠,什麼依仗都沒有。
杜雨桐萬分狼狽起身,不覺匆匆一攏髮絲,她恨透了阿瀅了,將自己最後一絲尊嚴,就如此狠狠的踐踏在地,可一丁點兒都未曾留下。
入目,卻是漆黑而淡然的眸子。
阿瀅朝著自己手掌心,輕輕的吹了一口氣:「把我手都打疼了。」
阿瀅雖然兇狠,卻無人肯理睬自己。
那些嬌滴滴又自詡心善的貴族女子,沒一個肯伸出手幫襯自己個兒一二。
這小賤貨當很清楚,一個貴族女子若沒名聲,就容人踐踏。
自己留在此處,不過是自取其辱。
一咬牙,杜雨桐匆匆起身,便起身離去。
哼,這些女人,如今一個個,都是對自己個兒不理不睬,只當沒認識。
不過這些事情也沒完,等著把,也許只用一天,便能天翻地覆。
到時,可笑的說不準就換成了阿瀅。
打發走了杜雨桐,阿姨一雙妙目,頓時落在了韋雪身上,惹得韋雪內心頓時打了個突。
這個女人,這樣子的眼神,也不知是何意思。
兇巴巴的,瞧什麼瞧。
她心裡安慰自己,一顆心卻跳得極快。縱然不樂意承認,她其實有點怕阿瀅。
正因為阿瀅是個無法無天的野丫頭,所以韋雪反而怕,要是阿瀅賢惠,低聲下氣,那麼韋雪反而會張狂起來。
「阿雪,如今你都知道,自己冤枉我了,你該如何?」
韋雪身子微微一縮,面色變幻,在阿瀅那雙漆黑的眸子跟前,竟不覺微微有些狼狽。
「冤枉你了又如何,你也沒少塊肉,如今真相大白,你又沒什麼事,你,你還這麼斤斤計較,我定要告訴阿兄去。」
韋雪到底是被寵壞了,如今抿緊了唇瓣,仍然不肯說一句軟話。
這個女人再狠,終究要嫁入韋家,她還不是要對自己個兒客客氣氣的。
韋雪手指輕輕一攏髮絲,眼底驀然流轉了狠色。
阿瀅似呆了呆,忽而微微一笑:「韋姑娘說的這些話,我可也記在心上。」
韋玄內心酸酸的,這麼個潑辣的女子,自己不知多少次勸韋玄,主動棄了這個女人。
然而韋玄只是淡淡笑了笑,似並未將自己那些話兒如何的放在心上。
兄長原本是最寵自己了,可是自從這個女子出現,自己這個妹子竟似被推去了一邊。
韋雪和阿瀅爭寵,自然有些含酸。
自己可不是杜雨桐,她可不在意阿瀅會對自己怎麼樣。
阿瀅一笑,也未曾跟韋雪如何糾纏,盈盈而去。
花朵兒嬌艷,阿瀅也瞧見了藺萱失魂落魄的身影。看來藺萱就算跟杜雨桐決裂,心裡自也是不太好受,人也沒走遠。
阿瀅不以為意,覺得藺萱性子太好了,杜雨桐那樣子的女人,又有什麼好留戀的。
不過藺萱既然人好,自己也該過去,跟藺萱熱絡一陣子。
然而正在此刻,阿瀅見到了滿面怒氣的孫紹恩,阿瀅有些噁心孫紹恩,也沒上前。
藺萱反而目光一亮,盈盈的湊了前去。
「夫君!」
藺萱本來心中哀痛,自然渴望得到孫紹恩的安撫。
孫紹恩面色卻極難看,衝著藺萱冷呵:「那潤喉露,當真是雨桐擅做主張?」
孫紹恩臉色陰陽怪氣,滿臉俱是諷刺之色。
藺萱不覺面色一怔,整個人似呆住了。
她自是沒想到,孫紹恩能說出這樣子的話。
女人是敏感的,也許藺萱隱隱也感覺到了孫紹恩對藺萱那份在意。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此時此刻,孫紹恩居然還這麼言語。
她雖然心疼,卻難掩內心對杜雨桐的怪罪。
杜雨桐栽贓陷害,可是要毀去自己名聲。
藺萱自幼學醫,也是藺家養女,自然知道對一個大夫而言,名聲是如何重要。
藺萱鼻子微微發酸,不敢想太多了,卻也是勉力解釋:「孫郎,你,你怎可如此看我。此事,蘭皇后不是已經斷了案了?」
就連杜雨桐,她也無話可說。
畢竟蘭皇后已然是斷得清清楚楚的。
孫紹恩卻不以為意,言語冷冷:「你到底是藺家養女,蘭皇后再如何,定然是給藺家些許顏面。可是她,她卻無依無靠。」
藺萱嗓音漸漸冷了,有些動怒:「若當真是我醫錯了,我定不會讓別人頂罪,你豈可如此看我?」
夫妻之間,她不求是孫紹恩真正心愛的人,然而也該有一份信任和尊重。
孫紹恩反而微微一愕。
藺萱性子好,很少生氣的。
想不到如今,藺萱面頰之上,已然浮起了淡淡的嗔怒之色,一雙眸子妙目流轉,竟似染上了一層水色。
孫紹恩平時對她也不是很尊重,此刻也放不下姿態道歉。
他只硬邦邦的冷哼一聲,更無半點柔情蜜意,頓時拂袖而去。
落下了藺萱,一個人孤零零的。
藺萱心裡酸楚之意未曾被安撫半分,反而平添了繼續惶恐。
一瞬間,她忍不住恍惚的想,也許自己不該惹孫紹恩生氣的。
孫紹恩恃才傲物,且又自認懷才不遇,故而總會對藺萱說一些酸話。
往常,自己不都忍下來。
她就像母親憐愛兒子一樣,憐愛了孫紹恩的一切。
然而旋即,藺萱忍不住輕輕告訴自己,是孫紹恩不好。
他,他太過分了,惹得自己受不了。
作為女人,她內心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孫紹恩對杜雨桐那極微妙的好,她也隱隱都是明白,且瞧在眼裡。只不過既無逾越的事,她也只做不知。要是將這些事扯破了說出來,大家都是尷尬。她更不忍因這些事,去責備杜雨桐。
這些年,她不就是這樣子熬過來。
只要自己忍耐,就會天下太平,什麼事情都不會有。
藺萱眼眶驀然微微一酸,伸手輕輕擦去了面頰之上淚水。
耳邊卻聽著阿瀅脆生生的嗓音:「藺姊姊,他這樣子待你,實是可惡。」
藺萱趕緊伸手,抹去了面頰上淚水珠子。
她素來要面子,再如何傷心,人前總是說孫紹恩的好。
「快別這麼說,阿娥,我還沒謝過你。」
略頓了頓,藺萱溫言低語:「他,他只是一時不肯相信,雨桐居然是這樣子的性子。就算是我,我一時也是不可置信的。」
事到如今,她猶自為孫紹恩找理由。
只不過藺萱內心卻一片酸澀和茫然。
也不知自己究竟是當真捨不得,還是為了維護人前的尊嚴和體面。
她任由內心之中,一片酸意就如此輕輕泛開。
「他信杜雨桐不打緊,男人的心,也管不住。就算跟一個人成親了,心裡還念著另一個人,那又怎麼樣,這做女人的,也管不著男人心裡想法。」
阿瀅的話有些刺耳,讓藺萱不覺抿緊了唇瓣。
這話雖是難聽,可這些年來,藺萱何嘗不就是這樣想的。
只要,兩人行動上並無逾越,何必計較孫紹恩心裡如何想的呢。
再管,也管不到人家心裡想什麼。也沒哪個妻房,會因夫婿心裡一些心思,就過不下去。
藺萱不覺苦笑:「阿娥,你年紀小,性子又頗為剛毅,自然是,要強。可女人有時候,也不能那般要強,所謂過剛易折——」
無論如何,韋玄以後肯定是會納妾的。
話說到了這兒,藺萱也是說不下去。
阿瀅說話雖然刺傷了她,可藺萱也不忍說謊刺痛阿瀅,她性子本就溫溫柔柔的。
而阿瀅卻也是不覺微笑:「藺姊姊誤會了,我說這話,並不是語出諷刺。別說韋郎心裡有人,便是納妾,我也不在意的。孫醫師心裡有人並不要緊,要緊在於,他剛剛怎麼不在皇后娘娘面前這般強硬?如今他一番脾氣,只顧著衝著你發作。」
「娘娘面前,他不為杜雨桐辯解幾句,是因他明哲保身,生恐自己因你而被連累。他再愛杜雨桐,也抵不過自身安危。你若信杜雨桐,知她冤枉,你會一語不發?可孫郎就不一樣,就算心裡信杜雨桐,還是要保住自己。瞧來,他性子實是有些,自私得緊。」
一番話兒,說得藺萱臉頰微微一白。
仔細想想,確實如此。
阿瀅唇瓣輕輕一翹,旋即將手背在了腰後,清清脆脆的說到:「這樣子的男兒,還要他做什麼,將他休了,另外擇個好的。」
以藺家聲勢,藺萱何苦屈就。
藺萱嚇了一跳,吃吃說到:「你,你小聲些,別讓別人聽到。你,你別胡說。」
阿瀅不覺輕盈湊過去:「好姊姊,你為什麼要跟他好。」
聽到阿瀅挑撥離間,藺萱也並沒有想像中生氣,反而內心忽而微微有些茫然。
「他,他也有待我好的。其實夫君醫術也挺好,就是性情脾氣,不怎麼好。更要緊的是,他,他也沒嫌棄我。」
阿瀅反而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他為什麼要嫌棄你?你溫柔賢惠,醫術也好,藺家當你是親女兒。」
「你才來元郡,自然是不知曉,我十四歲那年,隨義母外出診病,後來被人擄走。其實人家並無惡意,只讓我照顧一個男孩子。他染了病,病得甚重。家裡人本想請義母診治,可誰想義母每日要見無數病人,排也排不上。後來,我試了試,居然救活他了。那孩子甚是感激,我也很開心。」
「不過人心叵測,流言如刀,傳來傳去,卻說成我被流民擄走,失去了清白。不過就算如此,孫郎還是娶了我。他心高氣傲,定不是因為藺家家世。他自是因為,當真喜歡我,憐惜我。」
這些話,藺萱一直藏在心裡。話說出來,她才有些吃驚,好奇自己不知不覺的,居然跟阿瀅說了這麼多了。
她面色一紅,不知怎的,倒覺得心口稍稍舒坦了些。
旋即藺萱叮囑阿瀅不可再說這樣子的話了。阿瀅倒是乖乖巧巧的,藺萱說一句話,她就點一下頭。
待藺萱離開了,阿瀅打了個哈欠,順手掐了一朵花兒,暗暗心忖可要將藺萱的婚給拆了。
而剛才拂袖而去的孫紹恩,他並未如何將自己與藺萱的爭執如何放在心上。
夫妻一場,他也知曉藺萱的性子,溫婉柔順。
這樣子小小爭執,藺萱是不會當真和他計較的。
此時此刻,孫紹恩心尖兒微微火熱,悄然涌動著一個極為齷齪的念頭。
他想到了杜雨桐俏麗的臉蛋,婀娜的身段兒,以及那楚楚可人的面容,內心便一陣子的火熱。
本來杜雨桐秉性剛毅,絕不肯為妾,可如今杜雨桐名聲有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他雖已有妻房,卻並不妨礙孫紹恩對杜雨桐關注有加。
如今杜雨桐名聲盡毀,也落到了塵埃里了,這豈不是大好機會。
待自己施展水磨功夫,溫柔體貼,或趁機騙了杜雨桐的身子。
那麼美事既成,杜雨桐還不就是自己的。
今後自己跟杜雨桐一雙兩好,也不必再對著藺萱這個無味的女人。
夏日的空氣,泛著一股子灼熱火氣。
孫紹恩追到時候,杜雨桐已經出了宮門。
他瞧見了俏生生的杜雨桐,就如此盈盈而立,仿若有著幾分的茫然無措。
孫紹恩內心火熱之氣更濃!
實則杜雨桐,何嘗不是故意等著孫紹恩。
她心知孫紹恩是什麼貨色,甚至比藺萱這個妻房還了解。
從頭至尾,她都根本未曾將孫紹恩這樣兒的貨色放在心上。
縱然是如今,孫紹恩也絕不會是杜雨桐的選擇。
可她知曉,只要自己輕輕一勾手指頭,孫紹恩這樣子的男人,什麼事情都肯為了自己去干——
今日她受盡了百般委屈,可她也需討要回些利息!
她面色蘊含了一股子的恨色,神色卻分明是極楚楚可人。
一個個,她都不會放過。
那股子的仇恨,宛如熾熱的火焰,就如此在杜雨桐心口熊熊燃燒。
她恨阿瀅也罷了,沒人知曉她對藺萱也生出了一股子的恨意。
打小,藺萱處處不如她,她是紅花,藺萱就是綠葉。
藺萱行醫被人擄走,本來沒多少人知曉,可誰料藺萱跟她這個手帕交說。
那時藺萱已經和孫紹恩訂親,臉上總是浮起了甜美的笑容。
可誰料這樣子的謠言這般傳了出去,藺萱臉上甜美笑容漸漸消失了,流轉了一股子茫然和痛苦。
那時候她嘴裡安慰藺萱,可是實則內心反而涌動了一縷奇異的快意和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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