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閱讀
姬澄澈記得自己小時候玩過一種名叫拼圖的遊戲,若干塊散碎的圖片放在桌上,然後要用最快的速度將它們拼成一整幅完整的畫。
然而眼前石壁上雕刻的浮雕,似乎與自己玩的不止是拼圖遊戲那麼簡單。
他來到石窟盡頭,伸出手指輕輕撫摸浮雕,觸手質感真實冰涼徹骨。
這幅浮雕毫無疑問的確是用整面岩壁一刀刀開鑿雕刻出來的,與背後的岩石渾然一體不可分割。
難道這石窟里暗藏著某種玄機以至於使自己產生了幻覺又或者自己記錯了,這幅流沙圖原本就是在浮雕的正中央。
姬澄澈緩緩舒展神識搜羅虛空,四周如死寂靜,探察不到一絲一毫異樣氣息的波動。
然而,這不是幻覺,也不是記憶錯誤,姬澄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質疑,浮雕上的圖畫位置確確實實發生了位移
但他好像不知不覺走進了死胡同,根本無法解釋眼前發生的怪事。
突然石窟里傳來簌簌的微響。姬澄澈舉目望去,就瞧見兩側的石壁和石窟的頂部正有一層黑色粉塵泄落下來,宛若下起了一場黑雪。
轉眼工夫,這黑色粉塵愈來愈多,源源不絕地從岩壁里冒了出來,已在地上鋪砌了兩指厚的一層。
姬澄澈的前後左右亦被黑色的粉塵瀰漫圍繞,他伸手接了些許,卻見是一粒粒細小的黑色沙粒。
「沙粒」姬澄澈立刻想到了(身shen)前浮雕上的那幅流沙圖。
「嘩」黑沙流動的聲響越來越大,就像決堤的黑色洪水從岩壁里傾瀉下來。一小會兒的工夫,地上積起的沙子已沒過了姬澄澈的小腿,而那座石潭也被覆蓋填埋。
如果按這種勢頭發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整座石窟都會被黑沙填滿,沒有人能夠倖免。
姬澄澈已沒有工夫去細想為何岩壁後面會冒出海量的黑沙來,拔出胎元神刀運功劈斬「鏗」的火星四濺如切腐竹,刀鋒劈入堅硬的岩石里。
「咔啦啦」刀勁到處飛沙走石,無數的黑色沙粒如狂飆般從岩壁上爆(射she)出來。
姬澄澈揮掌((盪dang)dang)散飛沙,心中略感失望。從外觀上看,這裡的石壁與普通岩壁並沒有什麼兩樣,自己一刀劈入數丈深,裡面依舊是堅實的山岩。
但就這麼稍稍耽擱,地上積起的黑沙已經漫過了姬澄澈的膝蓋,並且以驚人的速度不斷上漲。
姬澄澈見狀暗自遺憾,若是唐雪落也在這裡,以她的聰慧定然能夠發現其中蹊蹺。
他拔(身shen)飄立空中,有心從原路退回,卻又放心不下唐雪落,揚聲叫道:「雪落」
這一聲以無上神功送出,如滾雷般沿著石窟傳遞開來,石壁嗡嗡顫響從近往遠不停地傳來沉悶的回音。
姬澄澈一咬牙,猛然揮刀劈向石窟盡頭的那幅浮雕。
他幾乎可以肯定,黑沙的冒出一定和自己方才觸摸浮雕存在極大的關聯。既然這幅浮雕充滿詭譎之處而又在急切間無從破解,那便索(性xing)毀掉它
「轟」刀鋒一閃,精美的浮雕寸寸碎裂,從岩壁後遽然綻放出一團赤色的光華,成千上萬隻血饕蟲如水銀瀉地般鑽入姬澄澈的體內
這血饕蟲乃是地底(陰yin)煞之氣終年積鬱凝練而成,如煙如霧無影無蹤,可以輕易透過常人的髮膚毛孔進入體內,吸血(吮shun)髓致人神智錯亂直至精血乾枯而亡。
姬澄澈儘管有罡氣護體,竟也阻擋不住血饕蟲的侵襲,直感到全(身shen)經脈骨骼奇癢無比,像是有萬蟻噬咬。
「咄」危急之際他吐氣揚聲,小乾坤內貯藏的龍息呼嘯而出,如長江大河席捲周(身shen),萬年玄霜聖龍龍息所過之處無數血饕蟲冰融雪消化為一縷縷淡淡的赤紅色菸絲。
「嗤嗤嗤」姬澄澈的全(身shen)上下赤霧冉冉,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血腥氣味,將煉化的血饕蟲殘骸迫出體外。
這時候,石窟里的黑沙突然停止了外涌,被姬澄澈破開的浮雕背後,岩壁慢慢開裂最終匪夷所思地風化成粉,暴露出一座方圓十餘丈的密閉石室。
姬澄澈排出最後一絲赤霧後,才發現自己早已驚出了一(身shen)冷汗。幸虧他擁有萬年玄霜聖龍之心,正好克制住血饕蟲,不然被幾千幾萬隻這種可怖的小東西鑽進體內一通劫掠,彈指間整個人便只剩下一具皮囊。
這座石窟內委實步步驚心處處兇險,也不知當年是由哪個心腸歹毒之人設計,所有的機關布置毫無例外,統統都是衝著置人於死地而來。
他想到唐雪落和汪柔,不由愈發擔憂二女的安危,手握胎元神刀飄立在破開的石室之前思酌下一步如何行動,只是現在再著急也是無濟於事,唯有走一步算一步設法找出石窟的秘密,或許能救她們安然出洞。
姬澄澈試著深深吐納呼吸平復心緒,毅然走進隱在浮雕背後的石室。
石室十丈見方,裡面一排排一疊疊整整齊齊堆滿了酒罈。
姬澄澈忍不住拎起一壇在耳邊晃了晃,又拍開封泥,壇里的酒綠幽幽的晶瑩通透,可能是年份久遠不斷地揮發,只剩下十之二三。
一股濃郁的奇異酒香撲鼻而入,直鑽姬澄澈的腦海,教人不(禁jin)想暢飲一番大醉一場。
但他終究不敢冒險喝一口,畢竟這些酒來路不明,誰知道裡頭有沒有古怪。
姬澄澈不無遺憾地放下酒罈,穿過石室來到緊閉的石門前,有了前車之鑑,他愈加地謹慎小心,慢慢地將門推開。
剎那間姬澄澈心神一緊,就看見石室外赫然佇立著兩名黑盔黑甲全副武裝的武士
兩名武士背對石門面向前方,手握長戈猶若泥塑般佇立不動,對姬澄澈視而不見。
姬澄澈橫刀在(胸xiong),一步步走出石室,來到了外面的石道里。
奇怪的是兩名武士依舊毫無反應,木然注視前方。
姬澄澈怔了怔,這才察覺到兩名武士壓根沒有呼吸,不由啞然失笑道:「敢(情qing)是兩具以假亂真的蠟像,差點兒嚇了我一大跳。」
於是他不再理睬那兩名武士,決定繼續按照逢雙右行的口訣往前探路。
可是走出幾步,姬澄澈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指尖的巫火「唿」的變亮,迴轉(身shen)來凝目仔細審視這兩具蠟像。
不,不是蠟像
這是兩具經過特殊處理的屍首,雖然不知死去了多少年依舊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甚至連雙目之中也還有炯炯的光芒
姬澄澈心頭一震,再看他們(身shen)上精雕細琢花紋繁複的盔甲,分明就是大秦御林軍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姬澄澈模模糊糊有了點兒想法,但僅僅只是想法而已。
他默默向這兩位魔族先人行了一個大秦軍禮,然後順著石道向右行走。
很快石道到了盡頭,前方又是一座戶門緊閉的石室。
在這座石室的門外,同樣佇立著兩名黑甲武士,手握長戈沉默不言。
儘管斯人逝去數百年,但姬澄澈依然能夠感受到他們當年的英武勇猛鐵血崢嶸。
而今,他們依然像生前那樣忠心耿耿地守護著這扇石門,百年千年矢志不移。
姬澄澈開始有些後悔,沒有將酒窖里的酒帶出幾壇來,也好祭奠一番。
他正想著是否要返回酒窖,猛然心頭生出警兆,側(身shen)一閃面向左側石壁。
「咔吧」一記機關微響,左側石壁上竟翻轉開一扇暗門。
門裡人幾乎同時察覺到門外有人,一柄大槍如蛟龍出海從里探出,槍鋒寒光爍爍直刺姬澄澈咽喉。
「鏗」姬澄澈揮刀截擊,頓感右臂發麻(身shen)形不由自主往後退開數步,後背抵到另一面的石壁上。
「姬澄澈」
「項麟」
暗門內外,兩人同聲呼喝,隨即陷入靜默。
姬澄澈淵渟岳峙,大同真罡汩汩注入胎元神刀,只要項麟敢從暗門裡邁出一步,就等著迎接驚濤駭浪般的刀勢催壓。
項麟站在暗門內,霸王神槍斜背(身shen)後,若是姬澄澈膽敢主動出擊衝殺進來,迎接他的必然是毫不留(情qing)的致命一槍
兩人各有所忌,隔著暗門對峙僵持,誰也不想貿然出手,誰也不願意示弱退讓。
忽然暗門裡有人說道:「我可以先出來麼」
這聲音在寂靜的石道里響起,就像一泓冷冽的清流流淌過月下的溪石,叮咚悅耳宛若天籟之音。
「汪柔」姬澄澈又驚又喜,「你沒事吧」
就聽項麟鼻中不屑地冷哼了聲,稍稍往後退開兩步。
姬澄澈見狀也收住招式,卻並未急於將胎元神刀歸還入匣。
汪柔的(身shen)影從項麟的背後閃出,靜靜地向姬澄澈施禮問候道:「主人。」
見她對姬澄澈如此恭順,項麟的面色愈發不悅。
姬澄澈上上下下打量汪柔,見她毫髮無傷這才放下心來,道:「你先往外退點兒,等我宰了這傢伙再說」
項麟冷笑道:「正好,我也想宰了你」
早知道這兩人是死對頭,可甫一碰面便要和對方幹個你死我活,汪柔仍不(禁jin)大感頭疼。明知勸解全無用處,她乾脆立在原地紋絲不動道:「好吧,不管你們兩個是你一刀砍死了我,我一槍捅死了你,還是魚死網破玉石俱焚,我都會留在這古墓里為你們守墳」
項麟自信十足道:「師妹何須如此,我殺個姓姬的易如反掌」
姬澄澈劍眉揚起,嗤之以鼻道:「你那兩隻鴨掌翻一百次都沒用,早晚都得被我剁了餵狗」
項麟提槍虛指姬澄澈,寒聲道:「師妹,讓開」章節內容正在努力恢復中,請稍後再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