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許久,裡面毫無動靜。
凌天成已經發現不對勁了,藉助跑動的助力,從牆頭躍進了院子。
待他看清院子裡的情形,頭皮都是發麻的。
整個大理寺的院子裡,躺了許多的人。
每個人都面目全非,臉上身上全是血,有人用刀從他們的臉上一直往下劃。
身上的衣服早就爛成了條,露在外面的皮膚和成條的衣服,又被血染紅,最後被凍成冰。
大理寺以前也遭到過血洗,那個時候凌天成在宮裡,此事自然有人向他匯報。
他很震驚,也很震怒,在莊思顏跟著調查此事時,他也暗暗叫人來調查。
後來惡人被抓,斬於刀下,事情也就此畫上了一個句話。
可時隔多年,他自己一大早過來,再次看到跟印象里類似的場面發,既是強大如凌天成,心裡還是猛地一抽。
他快步往裡走去,掠過地上躺著的士兵,進了大理寺的殿內,最後再去牢裡。
一路上,血流成河,不見活人蹤跡。
而牢裡,除了素寧不見了,裡面先前關著的所有犯人,也一塊失蹤了。
凌天成的拳頭握的死緊,青筋在手背上蹦跳。
他從來沒像這一刻惱怒過,眼裡的冷光好像能穿過大理寺的牢房,看到那個行兇的女人,然後把她也千刀萬刮。
他經歷過許多事,心裡曾經有過許多報復,但是他從來都不是宣諸於口的人。
可今日,他冷冷看著前方,聲音好像從地獄歸來一般:「素寧,你一定會為今日之事付出代價。」
以後三公主素寧會為她做過的事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暫且還沒人知道。
但此時的她,卻是站到了皇宮的門口。
她在等,等著宮門打開。
她沒有凌天成那樣的功夫,也不能從宮牆上躍過去,但是她能在侍衛打開宮門的一瞬間,把他們放倒,然後往內宮而去。
她也成功了,很順利地把門口的侍衛毒倒,然後往裡走去。
她囂張之術,甚至沒有把暈死過去的侍衛搬開,也沒有像莊思顏平時行事那樣,喜歡偽裝成侍衛的樣子。
她還穿著昨晚的衣服,只不過經過一趟大理寺之行,那衣服上現在都是血跡。
本來就暗沉的顏色,此時更暗了,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只是透著一股專屬於血跡我暗紅。
微微的腥氣隨著她的移動,跟著往宮內走去。
這皇宮她太熟悉了,從小在這裡長大,每個角落她都記得,如今雖與從前有所不同,但沒有大的改變,所以她很快便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凌霜閣。
她當然知道這裡住的是誰,在沒入宮之前,她早就打聽過了宮裡情形。
凌霜閣的宮門現在還沒開,在外頭也聽不到什麼動靜。
素寧熟門熟路,很快便找了一個適合藏身的地方,然後用眼睛盯著宮門口。
只要那個女人出來,她便立刻上去把她殺了。
她是那麼惡毒的一個女人,憑什麼要得到愛?
她不配的。
素寧想。
她嘴角掛著一絲冰冷的笑,臉上的蒼白因為塗了一點血跡上去,顯的更為妖異和古怪。
終於,凌霜閣的宮門開了。
先出來一個小太監,他似乎有什麼急事,出得門來邊尋路走去,腳步很快。
素寧沒理他。
不過因他的出來,凌霜閣的宮門也算是正式打開了。
她等那個小太監走的遠了,才從躲藏處出來,徑直往裡面走去。
院子裡的宮人們很快便發現有人進來,而且這人看上去極其危險。
他們出聲呵斥。
素寧並不理他們,隨他們怎麼說,她只往前走,可一旦有人上來擋她的路,她馬上就祭出殺手。
要麼用毒,要麼用暗器。
那些不會武,平時只是做粗活的宮人們,哪裡是她的對手,很快就便倒在院子裡。
可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人看到她進來。
宮人們在外頭大聲的呵斥早已經驚動的莊思顏。
她本能的往外面走,可腳才剛抬起來,就又想到什麼似地吩咐平兒:「帶甜甜從後門走,找個最不起眼的地方躲著,無論這裡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要出來,直到皇上回來,知道嗎?」
平兒還要說話:「皇后娘娘……」
&莊思顏都沒給她猶豫的時間,聲音肅然地吩咐倒。
平兒再不說話,進到凌甜甜的寢殿,拿錦袍一包,把還在睡覺的小太子抱在懷裡,帶著奶娘,宮女快速往側門走去。
莊思顏估摸著他們都已經出去了,才從正門出去。
正好開到素寧朝她這邊走過來。
她臉上有肅殺一下子就收了乾淨,也幾乎沒看地上死的宮人,反而笑著對素寧道:「三公主吧?等你很久了,忙了一個晚上,累了吧,進來坐會兒?」
素寧心裡便「忽」了一下。
她怎麼可以如此鎮定?
她知道自己要來?她說自己忙了一個晚上,那是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
還讓自己進去坐會兒,那裡面是不是有陷井?
她是一個陰謀家,也是一個暴力殺手,心裡很清楚,別人很可能也會用相同的手段來對她。
而且這裡是莊思顏的地盤,她如果有準備,那自己是得不到便宜的。
這麼想著,素寧不但不會往裡面進,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搭,就先出了手。
她手裡藏著不知多少暗器,手臂一抬,幾個針就飛了出去。
莊思顏早有防備,她雖然武功比不上凌天成,但對付素寧還是有餘剩的。
所以在她抬手的時候,自己便把身子一轉,直接躲到了旁邊的柱子後面。
善於素寧,她了解的並不多,她會使什麼手段,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三公主的事跡,可是人盡皆知的,那樣一個人,滿朝上下都能搞得定,手段怎麼可能會少。
所以莊思顏在去西北的時候,就把她劃到極度危險的區域裡,她甚至想過,一旦遇到這麼一個人,她該如何應對。
可惜,他們在西北並未遇到素寧,卻在皇宮裡被她先找了。
她在柱子後面笑了一聲:「三公子你未免太過心急,我是好心請你來喝茶,或者吃點早點也行,而且想跟你好好聊聊。」
素寧哪裡肯聽她說,一招不中,人已經往前掠去,跟著再出一招,已經換成了毒霧。
暗器好躲,那些東西都是有
目標的,只要離開目標的範圍就可以,但是毒霧可不那麼容易,這東西隨風而起,可能飄到任何地方,她就不信莊思顏還能躲開。
然而她把毒霧放出去,人也跟著掠到柱子後的時候,卻一下子發現那裡沒了人。
那個女人叫?她去了哪裡?
素寧有片刻怔忡。
不過很快,她就聽到有聲音從她後面響起:「這個毒用老了,你得回去再練練才行。」
莊思顏一邊說,一邊看著她,聲音平淡從容,聽上去好像真的在跟她討論毒是怎麼用的。
可這一句話後,她的話鋒一轉,從毒一下子就轉到了人的身上。
&公主,你怎麼什麼事也辦不好,暗器打不到人,放毒又用老了,就連喜歡個男人,別人還背叛你,別人都說你很厲害,依我看,也不過如此。」
這句話跟把利箭一樣,直直插到了素寧的胸口,立時就讓她鮮血噴涌,眼裡都冒出了紅光了。
莊思顏看著她的臉色,看著上面一點點的變化。
現在是白天,她的視線要比凌天成占優勢,所以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哪些話引起了素寧的不適。
這樣一個人,潛伏了這麼多年,做了那麼變態又不可思議的事,她的腦袋早就出了問題。
攻心這種事,過去莊思顏常做,她有的是經驗。
而且宮裡的侍衛早已經趕來,大片地圍在凌霜閣里,如果不是莊思顏阻止他們,他們早就一哄而上,把素寧拿下了。
莊思顏很悠閒,就算是看到素寧眼裡的火光,她也緊不慢。
她輕輕跺著步,左右走動,眼睛卻始終不離開素寧的臉。
無論一個人做什麼樣的舉動,臉上或者眼睛裡總會先起變化,這個她知道。
而且知道素寧的功夫不如自己後,更放心了。
繼續攻心:「以前聽說你的故事,我還是挺佩服你的,畢竟在這個一個時代,能活下去,並且活的還不錯,實在也不是易事。
可現在見了你,我才知那些人有多麼誇大。
他們是不是時常在你面前拍馬屁,把你誇的好像很厲害。
就像那個鐵虎一樣,在你面前溫柔順從,甚至還發過什麼男歡女愛的誓言,要一生跟你在一起,不離不棄,可是他心裡早就把這話又說給了別人。
那話不是獨一無二的,他對誰都可以說,你也不過是那些人中的一個,沒什麼特別的……」
看她的樣子,說的很開心,可素寧早就聽不下去了,她呲牙咧嘴,整個臉都變型扭曲,偏偏一聲不發。
她快速從自己站著的地方竄下來,直往莊思顏的身上撲去。
莊思顏比她的動作還快一步,在她撲過來的同時,突然就把自己一直披在身上的,一件很奇怪的錦袍甩了下來。
那袍子在她手裡一抖,半空中挽了一個花,又像傘一樣直往素寧的身上蓋去。
這袍子跟普通的袍子不同,野豬皮做表,里子又是兔毛。
穿上是挺暖的,但是太沉,平時莊思顏出門從來都不穿這種的,在屋裡坐著,又有爐子什麼的,根本不會冷,所以更是穿不著。
所以凌天成讓人做好了兩年,莊思顏卻一次也沒穿過,還是昨晚睡不著的時候,她翻了出來,目的就是用來給素寧用。
&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