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姨扶著門框,幾乎不能想像這個家中還有多少齷蹉,看到小白那張臉,她輕輕的拂了上去,仿佛是透過這張臉看到了另外一個人。那個命苦又可憐的小白,那個已經被人害死的小白……小白何等聰明,一下就想到不對,她問道:「發生了什麼?」
古姨輕聲:「可憐的孩子。」
古姨甚少這般失態,最難的時候,她也不曾如此。
小白心中擔心,將她攬在懷中輕聲安撫:「古姨。」低低的呢喃,卻不說更多的話。
好半響,古姨似乎是真的緩和了過來,她斂了斂神色,給小白使了個眼色,這個時候,她實在沒有力氣走到窗邊查看了。
小白立時去查看,見四下無人,放心下來,她靜靜等待。
此時古姨已經恢復如常,她表情帶著幾分木然,更多是恨意,濃濃的恨意,她道:「小白不是紀二的孩子,她是紀大與阿雪生的。」
小白整個人呆若木雞,她強撐著扶住了窗台的一角,咬住唇:「不是?」
古姨恨恨:「他們一家子算計了阿雪,好好的人,何嘗不是被他們逼死的呢!」
古姨細想當年的情形,別人有孩子都是歡喜異常,白雪有了孩子反而得了抑鬱症,最後更是因為這個生下的孩子瘋了,上吊自殺。
小白此時整個人都冰冷起來,她萬萬想不到,姨母過得是這樣的日子,姨母與她母親雖然是雙胞胎姐妹,但是卻一點都不像,她溫柔恬靜,高貴大方。不像她母親那麼能幹,但是卻柔情似水,心底善良的不得了,那樣好的一個人卻莫名其妙的瘋了,他們都以為是因為紀二有了方巧,卻不想,內情竟是這般的齷蹉。
紀家每個人都知道真相,可是他們卻選擇了隱瞞,就這樣害死了一個人,卻又要隱瞞一切。
小白的拳頭攥得發白,整個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倒,但是卻又異常堅定,「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她不斷的低聲呢喃,眼裡滿是濃濃的恨意。
古姨抬頭看她,見她整個人臉色異常的蒼白,深覺不好,她握住小白的手,道:「你快坐下。」
小白此時已經就要喘不上氣,古姨趕忙將她扶著坐好,連忙為她拿藥。
小白咬著唇,粉嫩的唇此時已經鮮血淋漓,古姨不斷的勸著:「你這孩子,你這是幹什麼,我們會成功,我們會成功的!」
小白很想控制住自己,但是卻又什麼都做不到,她抬頭,認真:「古、古姨幫我找一個人。」
古姨看她,為他順氣兒,問道:「好,你說,你說!」
小白靠在椅子上,說道:「展飛揚。」
她原本不是那麼想要相信展飛揚這個人,但是為了能夠儘快報仇,她決定相信父親對展飛揚的判斷,她必須有一個強而有力的幫手。而江寧城警察局總探長的展飛揚最是適合不過。
古姨遲疑:>
小白果斷:「您幫我聯繫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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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飛揚沒有想到紀小白會邀約他,實在意料之外,他如約來到酒樓,跑堂的迎了上來,展飛揚道:「二樓天字號,已經訂好了。」
跑堂的連忙將人引了上去,展飛揚正統又洗的發白的一身衣衫,灰白的風衣,似乎是不拘小節。
小白打量他之後便是從外貌給出這樣的觀點,又從他的表情與眼神里看出堅毅。
這樣一個人,實在不好評斷。
小白微微點頭,請到:「總探長坐。」
展飛揚坐到小白的對面,兩人四目相對,展飛揚眼神銳利,倒並非想要如此,只是這麼多年,工作習慣使然。
小白開門見山,沒有一絲的拖沓:「這次找總探長來,其實是希望總探長能幫我。」
展飛揚微微閉了一下眼睛,隨即睜開:「你想要做什麼。」
小白抬頭,輕聲一笑:「呵,做什麼麼?」她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子冰冷,「我能做什麼,我只是要復仇,我選擇相信您,所以找到了您。」
展飛揚平靜:「又是什麼促使你覺得我是可以信任的,這樣貿然的就對一個人說實話,恕我直言,我看不出你復仇能有多少的能力。」
小白輕聲:「榮老爺當年救了您,並且因為您失去一指。」
展飛揚挑眉,沒有說話。
小白繼續言道:「他出事之後,榮胭脂曾經給您寫過一封信求救,希望您能來江寧幫助他們家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只是信郵走的當天晚上,榮老爺在獄中自殺。」頓了頓,她聲音平靜,「其實,是被人勒死的。第二日深夜,榮家意外發生著火,所有人無一倖免。」
展飛揚看向紀小白,眼神深幽。
小白繼續道:「您這麼多年居無定所,漂泊不定是因為您要找自己當年失蹤的妻兒,你的妻子和孩子在坐船去南洋的時候遭遇了沉船。」
展飛揚原本放在桌上的手握了起來,小白瞄了一眼,繼續說:「我知道您所有的事情,我基於榮老爺相信你。」
展飛揚認真:「你基於他相信我,可是我卻越發不懂。你,紀小白,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只因為你是榮家的親戚,只因為你是榮夫人的外甥女麼?」
小白垂首:「那又是因為什麼。」
展飛揚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紀小白,說實話,就我看來,你很可疑。」
小白清冷的微笑,一點都不似原本看過那個軟糯的姑娘,反而是充滿了鋒利。
展飛揚挑眉:「我相信老榮不會將我的這些事情告訴一個不相干的外甥女,這也是基於我對他的了解。我也相信,榮胭脂不會再那樣一個關鍵的時刻還能將一切告訴你紀小白。」頓了頓,展飛揚疑惑的看她,滿是探究:「你究竟是誰!」
小白輕聲的笑了起來,不得不說,展飛揚這個總探長真的而不是虛有其表,她為自己斟了一杯茶,一口飲下,她揚起臉蛋兒,微笑:「那您猜猜,我該是誰呢?」
展飛揚就這樣打量紀小白,他來到江寧,翻看了關於榮家的所有檔案,自然也知道紀家這個小表妹,這個看起來很不起眼的紀小白。
這樣一張臉下,又是何人呢?
眼看紀小白又灌了一杯茶水,他想到那場大火,猛然錯愕的看她,整個人幾乎不可置信,他幾乎是帶著幾分顫抖。
&胭脂?」
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兒,但是能讓老榮真的心無芥蒂說朋友隱私的,想來也只有他的女兒,只有他的女兒榮胭脂!
&你沒有死?」展飛揚激動的不行,他不敢相信的不斷的搖頭:「你沒死、你沒死?」
眼淚含在眼眶裡,嘴上卻又帶著笑,他不斷的搖頭,隨即又點頭,整個人有些語無倫次,他說:「你還活著,你真的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
小白沒有言語,沒有承認,也沒有不承認,只平靜的坐在那裡,一杯又一杯的喝水。
展飛揚激動了許久,隨即想到了什麼,他放低了語氣,不似剛才的冰冷,疑惑道:「你既然沒事,為什麼……你的臉……」
小白抬頭,輕聲笑:「我是紀小白,我只是紀小白。」
展飛揚雖然不知這樣究竟是為何,但是卻揣測,這必然與真正的紀小白有關。
冷靜下來,他開口:「調查榮家出事的真相,就算是你不找我,我也會做。我相信,既然你了解我,自然也會明白這一點。我只是不明白你找我的含義,你很聰明,我不相信你會做出這樣冒險的舉動。你不說,沒人會懷疑。冒著這樣暴露的風險,到底是為什麼?」
小白這個時候終於燦爛的笑了起來,眼裡卻滿是狠厲:「我需要一個幫手,所以我只能找您。」
有限的人選里,我只能相信您。
我更加相信父親不會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