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家突然開始鬧鬼,說起來這事兒真是挺嚇人,大前天夜裡,一個外房的小子出來起夜,就看到一個女人一身白衣,長發散在身上在院中挖土,等他嗷了一聲嚇瘋了叫人,一切了無痕跡,什麼挖土,什麼白衣女人,全然沒有的事兒。
前天夜裡,又有人看到有個白衣女人站在大小姐紀小白的窗口,就那樣遙遙的看著,動也不動。說是站,其實又是懸浮在半空中,仿佛根本就沒有雙腳。
這般之下到底又是驚動了人,可是身影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未曾出現過。
昨日更是恐怖,這女人在紀大爺的房門口流連不去,嚶嚶哭泣。
如此這般,惹得紀大爺失態的沖了出來,直喊「阿雪」。
接連三天,紀家之人面上均是有些菜色。
一大清早老夫人就喚了小白一同吃早飯,看她神態淡然,不動聲色道:「小白倒是全然不受影響。」
小白抬頭,燦爛一笑:「我倒是不相信這世上有鬼,所謂鬼,不過都是人心裡的恐懼罷了。」
這三日鬧鬼,她一次都不出門,並不放在心裡的樣子。
老夫人點頭,似乎是贊成的樣子,她說:「到底是年輕,天不怕地不怕的,像是祖母這個年紀,可就怕的多了。若小白不嫌棄我這個老人家,不如今晚陪我一起睡?」
她帶著幾分笑意,十分難得的和藹起來。
小白沒有一絲遲疑,點頭答應:>
小白平日裡也不在家,每日都帶著古姨出去轉悠,雖說她總是說自己是瞎逛,可是卻總是去一些藥鋪,這點又讓人側目。
老夫人開口:「天氣漸漸涼了,我看你身體也不是很好,莫要總是在外面跑,免得更加嚴重。」
小白頷首應了。
其實她倒是沒有表現出多麼的恭順,只是老夫人說什麼的時候,她並不太提反對意見,這一點就足以讓老夫人滿意。
而在小白這裡看來,犯不著硬碰硬,她自己該怎樣依舊怎樣就好。
&兩日崇安寺廟會,你也與我同去吧。」
崇安寺是江寧城香火最旺盛的寺廟,廟會的時候更是人山人海,十分的熱鬧。而每年的這個時節,恰逢天氣轉涼,大體城裡的幾個富貴人家多要搞些募捐。
小白問道:「我們還要準備些什麼麼?」
老夫人搖頭:「不必了,我們捐些銀錢便可,其他的倒是不需要多幫忙。」
頓了頓,她道:「若你真的有心,倒是不如與小蝶一起,去喬家幫忙。」
小白抬頭,有些不解其意。
這幾日紀小蝶早出晚歸的,甚至不來找茬兒,她只以為她與陳家俊一同私會,倒是不想並不是。
&太太菩薩心腸,打算稍微辦的大一點,許多事情,總歸要籌備。陳家小姐是她未來的兒媳婦,這個時候自然要幫忙的。小蝶他們幾個姑娘便是陳小姐找過去的。」
老夫人十分難得的將事情詳細的說與了小白。
其實老夫人自有自己的打算,既然小白是他們紀家的孩子,是老大的孩子還是老二的孩子又有什麼關係,總歸一筆寫不出兩個紀字。
她能夠讓喬大少有一絲動容,那就是不同,最起碼是江寧城其他姑娘做不到的,一個小蝶嫁入陳家遠遠不夠,陳家怎麼能和喬家比呢!
她拉住小白的手,道:「小蝶不太懂事兒,但是總歸是你妹妹,祖母與她說,你也去幫忙吧。這是做好事兒,可不能講究什麼個人的喜怒。」
話雖如此,但是語氣卻帶著幾分強硬,根本不容小白反駁。
待到坐上出門的汽車,小白若有似無的笑了起來。
老夫人叫她一起用早飯,圖的不過是二,一則是讓她晚上一起睡,藉以查看是不是她裝神弄鬼;而二則就是希望她去喬家了。
其實仔細想想,這麼多未婚少女去喬家幫忙,忙裡忙外,有何意圖又哪裡藏得住呢,不言而喻。
小蝶與小白坐在同一個車上,冷哼道:「就算祖母讓我帶著你,人家讓不讓你進門也是不一定的。」
她十分惱火小白與她一同出門,不過卻並不敢反抗祖母。
小白低語:「這話你剛才應該和祖母說啊,和我說做什麼呢?」
小蝶被她輕描淡寫的語氣氣著了,「你有本事就不要和我一起去啊,為了巴結上大少爺還不是要跟著我。紀小白,你也就這麼一點出息了,我說你怎麼願意退婚,原來是想要攀高枝兒。只是爬的高摔得重,可不是人人都像家俊這麼好說話。當然,家俊痛快的和你退婚,也是因為愛著我。」
她洋洋自得一下,道:「只要稍作比較,他就會知道什麼人最好。有些心機深沉的蛇蠍女,不管裝的多麼無辜,都讓人厭惡。」
小白感慨的搖了搖頭,道:「看來祖母的錢是白花了。」
小蝶一愣,有些不解。
小白笑了出來,她似笑非笑的打量小蝶,緩緩道:「教了規矩還是這樣沒有教養,錢可不就白花了。」
紀小蝶憤怒的揚手:「你個賤人>
小白抓住她的手,狠狠將她甩開,小蝶一呆。
小白冷笑道:「你給我嘴巴乾淨點,手也老實點,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小姐、二小姐,喬宅到了。」司機木木的打斷兩個人的爭吵。
小白揚起笑臉,卻又讓小蝶恨極了,只是在喬家門口,她還是顧忌一些。
畢竟,陳安惠也在,對這個大姑姐,她有著崇拜。
紀小白有一個處處疼她的表姐,可那又怎麼樣,榮胭脂已經被火燒死了。
現在江寧城最炙手可熱的大小姐,那是陳安惠,是她未婚夫的姐姐,也是她的安惠姐。
她揚起下巴,得意:「你就算是榮胭脂的表妹也沒有用,你永遠都進不來我們的圈子。」她笑的志得意滿:「現在這個圈子,是安惠姐做主,二安惠姐最疼我。」
小白看著小蝶,不明白她腦子裡裝得都是什麼,腦子不好用果然是可以看出的。
圈子?圈子是什麼?
你以為的圈子,也許在許多人眼裡,不過是個沒用的笑話。
她不說話,小蝶倒是以為她傷心了,越發的高興。
她本是打算給紀小白扔在門外,但是只一思考又覺得這樣不妥,她將小白引進屋子,心中默默盤算冷落待她,讓她知道知道自己的是多麼的不受歡迎,不招人待見。
只是這樣小女孩兒的伎倆,小白早已看出,卻不放在心上,她今日過來,其實還有別的打算。
果不其然,小蝶將小白帶過來還是讓帶蠻吃驚的,陳安惠斂下神色,並不表現出來,倒是笑盈盈的,「真是太好了,我本以為我們幾個要忙到很晚呢。誰想紀大小姐也到了,多了一個幫手,也快了許多。」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箱子,道:「那就勞煩紀大小姐去貼一下箱子了。」
轉頭:「小蝶,你過來幫我扎綢帶。」
親疏遠近,立時可見。
雖然小白曾經是陳家俊的未婚妻,但是陳安惠客客氣氣的稱呼「紀大小姐」。
雖然小蝶還未曾與陳家俊徹底定下,可是已然稱呼為「小蝶」。
不知道為什麼,小白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認識過陳安惠。
除卻陳安惠,大家都不與小白說話,小白打量一下這個院子,院子與榮家風格截然不同,現代許多。
想來也是,榮家時代都生活在江寧,是老坐地戶。
而喬家的喬老爺是二十多年前來到江寧,從小生意做起,一點點起家的,想必也更能接受一些新潮裝飾。
小白往箱子上貼紅紙,嘴角帶著嘲諷的笑意,這種準備的工作其實找下人做都是可以的,只是陳安惠打定主意要在喬太太面前表現能幹,自然是親力親為。
陳安惠身邊的女孩子聲音不低的問道:「小蝶,你怎麼給那個女人帶過來了啊,看著就煩。」
小蝶作勢嘆了一口氣,開口:「人家總是要跟著,我也沒得法子,算了算了,我們不管她就是。」
&是不要臉。」
這樣大聲的議論,倒是不知何人不要臉了。
汽車的喇叭聲響起,陳安惠站了起來,她含笑來到門口迎著。
小白停下手裡的動作,望向了門口。
沒一會兒,溫婉帶著笑意的喬太太與一身黑色風衣,風塵僕僕的喬亦寒一同進門……喬亦寒看到小白,點了點頭。
喬太太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柔聲問道:「亦寒,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