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陸驚鴻輕輕一拍手掌,但見從廳門外裊裊婷婷走進來十幾名妙齡少女,只見這些少女羅衣疊雪,寶髻堆雲,櫻桃口,杏臉桃腮,楊柳腰,蘭心蕙性,歌喉婉轉,聲如柱上流鶯,舞態翩躚,影似花間鳳舞。腔依古調,音出天然,舞回明月墜琴樓,歌遏行雲遮楚館,高低緊慢按宮商,輕重徐疾依格調,箏排雁柱聲聲慢,板拍紅牙字字新,端的是不盡的梨園嬌艷,色藝雙全。
更有幾十名焚天宗弟子送上美酒玉壺,金樽銀盞,佳肴珍饈四季鮮果,琳琅滿目香氣四溢,真的讓人如墜雲霧之中,不敢相信這一切會是真的。
「看來陸少俠真是神通廣大,在這妖魔之地也能讓我等享受這人間樂趣,來!我代表大家敬陸少俠一杯!」孫無極的頭髮已經花白,他執掌無極門已有十二年的光景,平日裡潛心研究武功,以期能率領無極門走上天下武宗的前列,奈何他資質所限,又年事稍高,今年已經五十六歲了,自知已難有大成,偏偏無極門中又實無曠世之才中興此門,心下很是煩惱,現在又被擄來這妖魔嶺,就更加心灰意冷。他是一個很安分的老頭,根本沒欣賞過什麼風花雪月美人歌舞,今日大開眼界,頓開茅塞突然覺得他以前活了五六十年真是活虧了,練得什麼武,修得什麼道?人生百年終歸一場空,媽的及時行樂才是王道,故而以極為感激的心情站起來敬了陸驚鴻一杯酒,美酒腹中燒,佳人廳間舞,這種感覺還真的是爽透了。
「哼!你自己要拍馬屁,又何必拽上別人?你這老傢伙能代表得了誰?我看你連自己都已迷失了吧?」王猛不屑道。
「唉!老弟,老夫怎麼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請給一兒尊重好不好?」孫無極本來剛剛好起來的心情都讓這個愣頭青給攪了,臉色大為不悅,但他剛才可是見識過了王猛的絕世硬功,自知不是對手,是以強自忍耐著沒有發作。
「歲數大就了不起了?古董老了招人愛,人老了媽的只會招人煩,尤其是某些老傢伙,老子看著就不順眼,」王猛一邊自斟自飲著,一邊對著孫無極運氣,他倒不是真的針對孫無極,只是瞅著這些娘們扭來扭去的心煩,心中暗罵:看來陸驚鴻這子還真媽的邪門,也不知他是真的想對付皇帝還是裝模作樣的,因為這些東西只有皇帝能派人送來,看來這子和皇帝的關係很不一般啊!
「你……你竟然對老夫如此無禮?你媽的……」孫無極霍然站起,怒視著王猛,大家都以為這老頭要發飆,剛想勸勸,沒想到孫無極又一屁股坐了下來,罵了句:「媽的!老夫不跟你一般見識。」
眾人都是暗自好笑,看來人老了也有好處,不至於像年輕人那樣容易衝動枉送了性命。
王猛也沒再理他,自顧和手下倆個副寨主喝著酒,他們這一伙人最少,只有他們老哥仨。
然而面對這無邊風月曼妙歌舞,除了王猛,還有一個人始終面有憂色並不開心,那就是凌霄宗的段飛星,段飛星,二十九歲,凌霄宗內門弟子排名第十位,入化境武聖巔峰八階,修為較陸驚鴻低些,但他今天看陸驚鴻,隱隱已經突破到了超凡境一階甚至二階的水平,他也有些吃驚陸驚鴻的進步之快,這在少年一代天才中,簡直是出類拔萃鳳毛菱角的。
段飛星曾經接到一位神秘高手的飛刀傳書,聲稱自己的好友鐵無魂已經來到了溟江對岸,可惜卻遭到了焚天宗弟子的伏擊,下落生死不明,這讓他不僅對陸驚鴻心生芥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段飛星雖然沒看到飛刀傳書的真面目,卻並不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因為他早就聽鐵無魂一行人為了尋找骨血蘭先行出發了,以鐵無魂的修為和智慧,活著抵達溟江對岸是很有可能的,何況刀書上他們同去的將近一百名高手,只剩下了鐵無魂瀟殺狂和白石三個人,鐵無魂曾有恩於他,而且與他本人的交情也相當不錯,若鐵無魂到了此間一定會來投奔他的,段飛星真後悔沒早些和鐵無魂合併到一處。
「咳咳!陸少俠!段某有一事相詢不知陸少俠可曾聽?」段飛星忍不住開口了,畢竟他現在可是凌霄宗的擎天白玉柱,他們凌霄宗的聲勢地位在南方域群的影響,可並不比焚天宗低,此事又關係到好友的生死,所以他非問不可。
「哦!段師兄但問無妨,」陸驚鴻對段飛星相當客氣。
「陸少俠是否知道鐵無魂鐵大俠一行人冒險來藏寶窟尋寶,生還了有幾人嗎?」段飛星試探著問道。
」段師兄怎會想起問這些?「陸驚鴻也有些奇怪,這件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難道還會走漏了風聲不成?他忽然想起瀟殺狂的屍體沒有焚毀,可那個地方偏僻得很,又是他們焚天宗把守的方向,段飛星覺不會無故去那裡遛彎吧!
「段某曾聽他們有三人生還,瀟殺狂已死,鐵大俠和白大俠兩人失蹤了,不知陸少俠可知道他們二人的下落?」段飛星乾脆開門見山,就差沒指名姓質問陸驚鴻了。
「段師兄這是聽何人所言?為何弟一字不知啊?」陸驚鴻故作驚訝的問道,其實心裡的驚訝更甚,難道焚天宗的弟子有人通敵走漏了消息?這不可能,誰有那麼大的膽子,難道不想活了?可段飛星又是怎麼知道的這件事,好像事情就在他面前擺著一樣。
因為武天爭是臨時替換,所以這些人中除了陸驚鴻,誰都不知道武天爭也是探險隊伍中的一員。
「唉!如此良宵美景,段大俠何故盡問些掃興的事?陸少俠可是一片赤誠,為了咱們大家著想,若是知道鐵大俠幾人的下落,還不馬上將他們請來一同暢飲嗎?所以我裘某敢打保票,陸少俠不知道那就一定是不知道的,陸少俠又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吧!」裘千山也是貪杯之人,今日見到如此多的美酒,比見了自己的老婆都高興,早就狂飲一番此時已有些微醺了。
裘千山,四十歲,碧霞宗兵器庫總管,入化境巔峰九階,是一個駝背黃睛,高顴骨縮腮幫面色黝黑瘦消的中年人,此人在碧霞宗可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也難怪他怕,他的老婆比他了整整一半剛剛二十歲,雖然長得還算可以,但性情極為潑辣,有「母老虎」之稱,所以,男人若不是武松,娶了母老虎就非得被老婆死死摁在石榴裙下抬不起頭來不可。
「切!你這老沒出息的,灌貓尿也閒不住你那張破嘴,人家段大俠問話關你屁事?今天喝多了,可不許到我床上去碰我,否則姑奶奶定要你的好看,聽到了嗎?」金鳳突然用手擰住裘千山的耳朵厲聲道,她的手勁還真的不,擰得裘千山一聲慘叫連連求饒:「姑奶奶輕兒行不行?你為什麼不早提醒我?老公少喝就是了,何必要分床呢?」
「你老婆溫柔賢惠善解人意,又怎好掃了你的雅興?我看你就算離開老婆一年半載也憋不成這德行吧?擰耳朵能醒酒,心被人宰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金鳳手上繼續用力,裘千山疼得大汗淋漓,還真別,酒確實醒了一大半。
許多人都在笑,裘千山卻滿不在乎。
」也許是段某唐突了,看來陸少俠是真的不知道鐵大俠的下落,「段飛星雖明知問了也不會有結果,若真是焚天宗弟子所為,陸驚鴻又怎會輕易承認?可一旦真的聽到陸驚鴻否認,心中還是難免有些落寞。
「我知道他們在哪?」忽聽門外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從外面飛進一具乾癟的屍體來,」撲通「一聲落在那些歌姬腳下,嚇得她們驚聲尖叫四散奔逃,再也無法保持那活色生香的舞姿,吹拉彈唱的雅興,轉瞬間就逃了個乾乾淨淨,顯然這大帳之內並不止一處大門。
有認識瀟殺狂的人當即都是大吃一驚,雖然那具屍體已經乾癟,而且又經大雨澆淋,但瀟殺狂的容貌長得比較出眾,還是一眼就能將他認出來的。
」這是瀟殺狂!「有人立刻驚呼道。
」還有貨呢!「隨著那個洪亮的聲音再次響起,從門外又飛進來兩個人,只是這兩個人被綁在一起,男的是個虎頭虎腦的少年早已七竅流血而亡,女的是個千嬌百媚的少女,不但焚天宗的弟子立刻認出來了,那正是他們心中的偶像和女神胡媚兒,此時淋得跟落湯雞一樣,不過這濕身美人身材更加性感撩人,卻不知何故和丁虎的死屍面對面綁在了一起?這也條太離譜了吧!其他宗派也有很多人認出了她,如此美人,人緣總是難免會大些,陸驚鴻的臉色已經很難看。
」師兄我……我是被迫的,快救我!「胡媚兒早已醒來,急切的呼喊道,她的話音未落,繩索便已被粉碎,而陸驚鴻根本沒有離開寶座一步,要知道那可是用來捆綁先天高手的繩索極其堅固,陸驚鴻竟能隔空將其粉碎,顯見其修為之高深莫測。
」陸師兄!「胡媚兒想撲到陸驚鴻懷裡訴訴委屈,可剛到陸驚鴻身邊便再也無法前進,仿佛陸驚鴻使了什麼法門將她阻隔在丈許開外,令她只能望兄興嘆。
」我叫你去迎接武天爭武少俠,你怎會弄得如此狼狽?「陸驚鴻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