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仙途 第十三章柳千一

    就在姬成迫不及待地聲稱自己有的是錢的時候，大漢身後的門內轉出一人，身穿青布長衫，書生模樣，此人長衫上面打著兩三個補丁，腰間掛一隻酒葫蘆，手中拿一把摺扇，甫一出來，就打了個響亮的酒嗝。兩個守門大漢見此人出來，一臉嫌惡的讓向一邊，甚至顧不得繼續揶揄姬成和思楊兩人。

    這從門內走出的人也沒理會兩個大漢，徑直來到姬成面前，開口問道：「想進去？」

    姬成仔細打量眼前這人，離的近了，才發現此人非但穿的落魄，臉也是多日不洗的樣子，看上去倒像是四五十歲，一開口就是酒氣熏天，偏偏一雙眼睛卻清澈明亮。姬成說道：「我有錢，可以進去的，大叔。」

    「哦？他們沒告訴你這裡不是有錢就能進的麼？」書生指了指身後的大漢，頭也沒回地問道。

    「那要有什麼才能進去？」

    「門路。」

    「什麼意思？」

    「簡單說，你們想進去需要個介紹人。」書生拿扇子指了指自己。

    姬成看了看思楊，思楊不置可否，不知為什麼，思楊總覺得此人看上去有些面熟，卻總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姬成想了想，問道：「你能介紹我們進去？」

    書生搖了搖扇子，指著門口的兩個大漢，「你可以問問他們。」

    姬成望向兩個大漢，其中一人露出為難的樣子，開口說道：「可以是可以，不過......」

    「沒有什麼不過，想進去就隨我走。」不待大漢說完，書生說了一句，轉身就欲進門。

    姬成當下就邁步想走，思楊卻拉住了他，開口向著書生說道：「我能問一句為什麼嗎？」

    書生停下腳步，看了看思楊，笑了笑，指著姬成說道：「因為他有錢，而我要喝酒。」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我不相信你。」思楊抬頭看著書生，想了想然後說了一句，隨即拉著姬成轉身就走。

    姬成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順從的跟著思楊離開。兩人走了不多遠，思楊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不緊不慢，只是一直跟著。思楊回頭看了一眼，果然是那個書生，看到思楊回頭，他還衝著思楊笑了笑。思楊心下有些莫名的緊張，低聲催促姬成走快點。姬成本來因為進不了「千金一夢」正在不高興，此時思楊又催，就不耐煩地嘟囔著：「催什麼，叫輛馬車好了嘛。」思楊指了指身後，示意姬成有人跟蹤。姬成回頭看了一眼，低聲問思楊：「哎，這不是那大叔。」

    思楊無奈的解釋道：「他在跟蹤我們。」

    「跟蹤我們？他想幹什麼？」姬成問道。

    「不知道，所以趕緊走。」

    「問問不就知道了，跑什麼啊。」姬成嘟囔了一聲，但腳下還是加快了腳步。

    兩人走得快了，身後的腳步聲卻一直跟隨，思楊聽得清楚，知道那書生已經越來越近，心知甩不脫，索性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他，心下暗自警惕。

    書生見兩人停了下來，也就放慢了腳步，不緊不慢走上前來，也不說話，只是上下打量著兩人。

    「你想幹什麼？你究竟是誰？」思楊問道。

    「我叫柳千一，跟上來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憑什麼回答你？」

    「嗖」，書生一甩手，思楊就覺得一道勁氣擦著臉頰過去，緊接著一聲悶哼，姬成已經倒在了地上。思楊顧不得危險，俯身查探姬成的情況，只見姬成雙目緊閉，身上卻沒有明顯的傷痕。

    「不用擔心，只是閉過氣而已。」書生在身後說道。

    「你究竟想怎麼樣？」思楊一臉戒備地問道。

    「稍等，有客人。」書生說了一聲，不再言語，轉頭看向別處。

    思楊順著書生的目光看去，就見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衝來，轉瞬即至，不待思楊反應，來人已經從思楊手裡扶起了姬成，在背上推拿了兩下，姬成隨即悠悠醒轉，見到此人，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接著此人將姬成交給思楊，站起身來，看向書生。

    「柳千一？」來人問道。

    「不錯。」

    「你很強。」

    「強不強的無所謂，既然你來了，就煩請你將那小子帶走，我有些事要問問這個小子。」柳千一說道。

    來人面色躊躇，看向姬成，姬成剛要開口，思楊已經說道：「沒事，姬大哥，你先走，回頭我去客棧找你。」

    「可是你...「姬成還待再說，思楊打斷道：「沒事，放心。」

    思楊看得出來，這個突然出現地黑衣人，應該是暗中保護姬成的人，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姬成的家世。不過想到這一路居然都沒有發現有人跟隨自己，又有些後怕，不過此時顧不上這麼多，看黑衣人的神情，恐怕不是柳千一的對手，而柳千一既然跟了自己這麼久都沒有出手，未必是要對自己不利，如此看來，姬成留下來與否，意義不大。

    姬成最終還是和黑衣人一道離開了，離開前黑衣人向思楊投來讚賞的目光，思楊心裡發苦，卻還是淡然地看著兩人離開。待得兩人消失在街角，思楊看向柳千一，「說吧，有什麼要問的？」

    柳千一此時卻並不急切，慢悠悠繞著思楊走了兩圈，邊走邊用手裡的扇子忽閃著風，思楊只覺得脖子後面一片冰涼，就在忍無可忍之際，柳千一終於開口了，

    「你是不是去過雲靈谷？」

    思楊聽到雲靈谷三個字，馬上就想到了竹悠悠，他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柳千一為什麼看起來眼熟，他和竹悠悠在眉目之間有幾分相似，怪不得，思楊想。但是思楊沒有直接挑明，他只是一步一步順著說道：「沒去過，那是什麼地方？」

    「不應該啊，你身上分明有竹子味兒。」

    「千金一夢那麼多竹子，有點味道有什麼奇怪。」

    「不一樣，你身上的竹子味兒是雲靈谷的味道。」

    「可我確實沒去過。」思楊剛說完，柳千一就閃電般伸手彈了兩下，思楊只覺身子一麻，動彈不得。

    「說不得我就要搜上一搜了。」柳千一制住了思楊，把扇子往身後一插，湊到思楊跟前說道。

    思楊反抗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柳千一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很快，柳千一從思楊懷裡摸出了那個虎爪吊墜，一拿到此物，柳千一神情大變，衝著思楊喊道：「此物你從何得來！？」

    「一個小姑娘給的。」思楊有一句說一句。

    「那小姑娘怎麼樣了！」

    「挺好的啊。」思楊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緊張。

    柳千一盯著手裡的虎爪吊墜半晌，而後忽然一把抓起思楊，騰空而起，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黑夜裡。

    思楊很快發現自己被帶到一片竹林當中，身旁的柳千一一把解了思楊的穴道，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把你得到這吊墜的經過，一字一句詳細說來。」

    思楊看了看周遭，又看柳千一盯著吊墜的樣子，心下愈發肯定此人和竹悠悠必然有著不一般的關係。於是把自己如何設陷阱，竹悠悠如何放走獵物，最終如何交給自己吊墜，一字不落地詳細說給柳千一聽。

    隨著思楊的講述，柳千一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期間甚至因為思楊講到竹悠悠拿老虎嚇人而展顏微笑，待得思楊講完，柳千一盯著他問道：「她被叫走後，你戴起了這個吊墜，沒有再發生別的事？」

    「沒有。」思楊想了想答道。

    「不應該啊。」柳千一拿著手上的吊墜翻來覆去的看，「不應該、不應該。」一邊看一邊喃喃自語。

    思楊看他想的專心，忍不住問道：「你和竹悠悠什麼關係？」

    「她是我閨女。」柳千一隨口回答道。

    果然，思楊心想，既然得到了答案，基本可以肯定此人不會對自己不利，思楊就穩下了心，因為不知柳千一在想些什麼，他也幫不上忙，只是靜靜地等著。

    終於，柳千一似是想到了什麼，只見他拿著吊墜閉上眼睛，良久，思楊恍惚看到一絲光芒從柳千一手上湧現，隨即隱沒到虎爪吊墜里，速度太快，思楊看不真切。

    柳千一把吊墜遞給思楊，「你再戴上看看。」

    思楊接過吊墜，發現這竹片虎爪變得更加晶瑩，幾欲透明。他沒有反抗，隨手又把吊墜掛到脖子上，吊墜貼胸的一瞬，思楊真切地看到一點幽光一閃而逝，再看那吊墜，已經又恢復了平平無奇樣子，比之竹悠悠送給自己時還要黯淡。思楊有些愕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柳千一伸手從思楊身上去下吊墜，看了一眼，嘆息道：「果然如此。」

    思楊問道：「怎麼回事？」

    柳千一又一次盯著思楊看了好久，然後坐到地上，抬手喝了口酒，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林思楊。」

    「思楊，你信不信這個世界上有妖怪？」

    「以前不信，現在有點信。」

    「那就好。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是妖怪，你會不會害怕。」

    「當然害怕。」

    「那如果我告訴你，你，林思楊，也是妖怪，你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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