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然端著剛泡好的茶走進屋時,只看到老祖宗靠在椅上閉目養神,不由的放輕了腳步。
「黎丫頭來了?」老祖宗睜開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黎然手中的茶杯。
黎然無奈的笑了笑,自從見到老祖宗,她的稱呼就一直在變,對此黎然倒是不反感的,反而覺得異常親切。
笑著放下茶杯,黎然坐了下來道:「老祖宗可能猜到然兒泡的是什麼茶?」
老祖宗皺了皺眉頭,伸長脖子嗅了嗅:「香味清雅,濃郁芬芳,似乎有淡淡的花香,該不是你拿手的花茶吧?」對於花茶他是不感冒的,一直以來喜歡濃茶,像花茶這樣淡雅的茶,在他看來就是女人喝的。
黎然笑著搖了搖頭:「知道老祖宗喜歡濃茶,然兒又怎會泡花茶這樣清淡的茶品,反倒顯得我不懂事了。」
老祖宗讚賞的點了點頭,又疑惑的問道:「黎丫頭別賣關子了,快告訴老頭子是什麼茶?」
「老祖宗不妨閉上眼睛,再細細聞一聞。」
老祖宗忙閉上眼睛,黎然打開茶杯蓋,端到老祖宗面前,清雅的茶香氣混合著熱騰的霧氣頓時散逸開來。
老祖宗皺著鼻子使勁的嗅了嗅,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有淡淡的蘭花香,又似乎有桂花香,這到底什麼茶?」老祖宗問完就睜開了眼睛,盯著眼前茶香裊繞的茶杯口,只見霧氣中香味濃郁,夾雜著花香甚是好聞,烏黑的茶水中點綴著幾朵芝麻大小的金色桂花,飄逸而灑脫的遊蕩在茶杯中。
「這是?」老祖宗疑惑了,喝了一輩子的茶,還沒見過這樣的茶,色澤深沉卻不顯得雜污,點點桂花更是猶如畫龍點睛之筆,為茶香更添幾分誘惑。
黎然笑著解釋道:「這是鐵觀音。」
「鐵觀音?」老祖宗更加疑惑了:「這是哪門子的鐵觀音?」
「這是陳香型的鐵觀音,是由常喝的鐵觀音長期儲存,再反覆加工而成的,此種鐵觀音茶味濃厚,顏色烏黑,綿柔香醇,最是適合老祖宗這種喜歡濃茶之人了,然兒又突發奇想,將新采的桂花點綴其間,不僅增加其色澤上的突出點,更添了幾分淡淡桂花香,使得濃茶亦不失清茶之淡雅。老祖宗,您可喜歡?」
「好好好,喜歡喜歡!老頭子越聽越饞,待我先嘗嘗。」老祖宗說罷,端起杯子細細品嘗起來,許久感嘆一聲:「將鐵觀音泡製出黑茶的味道,又帶有普洱的氣息,更蘊含著花香在內,黎丫頭,你的茶技可謂神乎其神了!」
「老祖宗的讚譽然兒可不敢當,陳香型的鐵觀音本就是這種味,只要在泡製時稍作注意,就可將茶香味很好的散發,至於點綴桂花,也是然兒臨時起意,算不得神技。」黎然微笑著搖了搖頭。
「不,你莫要謙虛了,老頭子喝了一輩子的茶,就屬你泡的茶最得我心!老頭子自認在茶上還是頗有研究的,如今遇到黎丫頭,倒是顯得微不足道了。」
這邊兩人侃侃而談,那邊司寇長青擦著額頭的冷汗走了進來:「老祖宗,然兒,你們都別爭了,藥已經熬好了。」
黎然一聽忙起身走到床邊輕輕推了推依然熟睡的蒙之翔,推了許久,蒙之翔才緩緩轉醒,茫然的看了看屋子一圈,才沉聲道:「為何我會睡得如此熟?」
「你那是中毒的跡象。」老祖宗難得的開口解釋。
蒙之翔聽罷緩緩點了點頭,又看向老祖宗:「想必這位就是司寇家的老祖宗了,感謝老祖宗出手相救。」
老祖宗擺了擺手:「莫要謝我,老頭子問你,你是如何中的毒?又是何時中的毒?」
蒙之翔搖了搖頭:「想來應該是我昏迷之後。」
司寇長青皺了皺眉頭,將藥遞了過去:「將軍昏迷後一直是由我晉源國龍虎將軍親自護送回來的,又直接送到了雅苑,期間並無他人接觸。」
蒙之翔接過藥,皺著眉頭一飲而盡:「此事恐怕還需要從龍虎將軍那裡入手,只是此人我並不苟同。」
黎然接過空碗,扯了扯嘴角:「此事暫且不提,無論是誰下的毒,想來若是聽聞將軍因中毒而亡,必然會露出馬腳,不急於一時的。」
「然兒的意思是?」司寇長青一驚,忙問。
黎然放下空碗笑了笑:「既然晉源國皇上是要保住將軍,那麼就沒必要下此毒手了,畢竟若要出手,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一刀解決了便是,本就是兩國敵對,何來愛才之說。只怕是有人不尊皇命,妄自出手,既然如此,何不稱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自然就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了!」
「這...」司寇長青猶豫了,畢竟蒙之翔已醒的事是不能瞞著皇上的,若是如此,便是欺君!
「黎丫頭的主意甚好,老頭子我也贊同,至於皇上那裡,老頭子親自去一趟便是。」
見老祖宗如此說,司寇長青嚇了一跳:「老祖宗,您要去面見聖上?」
「有何不可麼?」老祖宗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
「這不是反而會引起懷疑嗎?畢竟老祖宗您從來不出山的啊!」司寇長青猶豫的回答。
「放心,此事交給我了!」老祖宗放下手中的茶杯,嘆了口氣:「有些事是該說個清楚了。」
黎然終於笑了,老祖宗願意如此再好不過了,有些話有些事若是藏著掖著,反倒是成了障礙,隔在心裡膈應的慌,說出來對大家都好。
「這個毒一時半會兒是解不了的,我在剛才那碗藥中加了一些控制毒性的藥物,這些日子你們就呆在雅苑,不可外出,老頭子我去趟皇宮便是。」老祖宗說著便站起了身子。
「這就去皇宮?」司寇長青懵了,眼看天色已黑,何至於如此匆忙。
「去晚了老頭子我就要反悔咯!」老祖宗搖了搖腦袋,三步並兩步的走了出去,那健朗矯捷的身姿實在不似一個老人所有,這讓黎然吃了一驚。
見黎然驚訝的看著自己,司寇長青苦笑道:「老祖宗不僅醫術高超,武功也是常人不能比的,若非常年習武,強身健體,老祖宗的身體也不會如此硬朗了!」
正說著,老祖宗搖晃著身子又走了回來道:「老頭子我還是丟幾副藥方吧,只怕這次入宮每個三五日是回不來的。」說著也不管眾人異樣的眼神,徑自走到桌前,提筆唰唰唰的一口氣寫下了幾個藥方,然後又重新整理了順序,這才遞給司寇長青道:「就按這個順序,每日一副,不可停不可亂不可多,明白嗎?」
「長青記下了。」司寇長青忙接過藥方,抬步送老祖宗出了雅苑。
屋子裡一下子又變得冷清起來,蒙之翔看著黎然一臉淡然的坐在椅子上,輕咳了一聲:「這次又多虧了你。」
「我只是盡力而為,沒有做什麼。」黎然淡笑的搖了搖頭。
「四弟怎麼樣了?」
黎然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估計明天就會有消息了,最遲明天!」
「你一個小小的女子,哪來的膽量隻身來了晉源國?你就不怕出了事,讓四弟擔心?」蒙之翔終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黎然扯了扯嘴角:「若是如此我便逃了,那麼對於之衍,我是無情,若是明知你未死卻不找你救你,那是無義。所以來晉源國在所難免,至於來此是否兇險,我不去考慮,若是怕了便不是我自己,若是就此便死了,也只能說我黎然命薄,無擔當的勇氣,也少了與之衍共進退的能力!」
「你果然獨特,這份膽量,這份氣魄卻是許多男兒都比不得的!」蒙之翔暗嘆了口氣。
「若要誇我就免了,將軍還是早些養好身體,待之衍進了城,再作打算,否則拖著身子也是難以離開的。」黎然揉了揉眉心,真是一波接一波,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回了房間的黎然靜靜的坐在桌前,看著窗外朦朧的月色,她告訴蒙之翔明天會有消息,可是自己卻毫無把握,若是真如她所料,今夜老七定然會來見她,可是這一霎那,似乎又茫然了,心中有那麼一刻急切的盼望見到蒙之衍,許多的話,許多的疑問,許多...可是現在,她又膽怯了,見到蒙之衍,她要如何解釋賢珍皇后的事?又如何一起離開?看著忽閃忽暗的星星,黎然不禁嘆了口氣:「何日能自由於這片天地!」
PS:一不小心回頭翻看了一下已經寫完的篇章,頓時有些無語,原來已經過了三十萬字了,陪著黎然一路走來,她累了,我心疼,她苦了,我內疚。好希望可以沒日沒夜的去碼字,讓我的黎然可以早些脫離苦海,好希望之衍哥哥早點出現,有他相伴,然兒也不會深夜無助。不行了,越想心裡越難受,只恨自己碼字太慢,繼續碼字了,心裡酸酸的。讓我們一起陪著然兒一路走下去,不再讓她孤單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