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年如許 第78節 心 結

    空曠的秋日校園裡，扶桑和凌波面面相覷。安靜祥和的空氣里突然多出了一種莫名的緊張蕭瑟感。

    凌波仍然保持著臉上的微笑，他沖扶桑點了點頭之後就拿起吉他準備離去，卻被扶桑一把攔住。

    凌波也不以為忤，耐心的站在那裡等著扶桑說話。

    「你到這裡來，到底是為了什麼？」扶桑壓抑著心裡的懷疑故作淡然道。

    凌波眨了眨眼睛，語氣雲淡風輕，理直氣壯：「為了你姐啊。」

    扶桑心裡被激的牙痒痒，但是表面又不能顯露出來，他恨恨道：「只怕是流水有情落花無意。我真是搞不懂，都那麼多年沒有聯繫了，你怎麼又忽然起了這份興致，千里迢迢的跑過來呢？」

    凌波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這有什麼搞不懂的，緣分是要講究時間的，太早或太晚的緣分都只可能是有緣無分，只有恰到好處的時間，恰好的地點，才能鑄就長久的相守。」

    誰要跟你相守！扶桑在心裡啐了一口，面上也是充滿不屑：「你怎麼知道現在就是恰到好處的時間和地點？若緣分真如你所說，一切都要靠計劃和計算，那只能算是蓄謀已久的伎倆，根本不是所謂的緣分。」

    「是不是，總要試過才知道啊。」凌波頗有玩味的說完之後，越過扶桑往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里，香姨正在訓話許華年。

    「雖然咱們學校生源小，老師也少，但是咱們和別的學校的宗旨是一樣的，都是為了學生的學習，無規矩不成方圓，今日你縱容他們不把課堂當成一件認真的事情，來日他們又怎麼會理解學習的重要性呢......」

    許華年低著頭坐在香姨對面，虛心的接受著香姨的教導，眼裡充滿愧疚和懊悔。

    門口響起敲門聲，隨後凌波的腦袋慢慢露了出來，看到裡面的情境，對著香姨嘻嘻一笑：「香姨，是我。」

    然後整個人背著自己的吉他小心翼翼的挪了進來，然後又輕輕的搬了凳子坐到了許華年的旁邊。

    「你現在在做什麼？沒看到我跟許老師在談話麼？」香姨厲聲道。

    凌波驚得差點從凳子上掉下來，還好及時拉住了許華年的衣角，待他坐定，又跑到了香姨身邊去給她揉肩膀：「香姨，我是來認錯的，我的錯不可能讓許老師一個人頂啊。你不是跟我說過，做人要有擔當的嗎？」

    香姨的怒氣顯然還沒消，冷冷道：「你打算怎麼擔當？」

    凌波怕的是香姨絲毫不搭理他，現在既然肯跟他說話，他當然立刻保證道：「不管您有什麼懲罰，我都願一力承擔。」

    香姨懷疑道：「你真的願意一力承擔？」

    凌波看著香姨和許華年臉上的表情，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既然自己話已出口，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香姨滿意的點了點頭：「好的，那你就從明天開始打掃山道吧。時間是一個月。」

    「山道？」凌波不禁頭皮發麻，「上山的路那麼長，不會全都要打掃吧？」

    香姨點頭：「當然是，從山腳下掃到山頂望山寺那裡。」

    凌波不確定的望向許華年，見到許華年確認似的點了點頭之後，哀嚎一聲，認命的趴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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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桑站在望山寺後院的門口，猶豫的來回徘徊著。

    門吱呀一聲的打開，一個小和尚走了出來，看到扶桑，吃了一驚，驚叫道：「你不是前一段時間那個淋雨的施主麼？」

    扶桑仔細打量了一下，發現小和尚是那日引許華年找到自己的玄空，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是啊，我來找你們的無覓師父。」

    「喔喔，你還是無覓師父的朋友，好的，你隨我來吧。」

    玄空小和尚領著扶桑進到寺院裡，然後走到一個禪房門口停了下來，對他說：「麻煩你等一下，我去跟無覓師父說一聲。」

    扶桑感激的點了點頭：「好的。」

    小和尚去了之後，扶桑一個人站在這後院之中。環顧四周，生出許多熟悉的感覺。

    雖然自己變成人形之後，院中早已沒有了自己的痕跡，只剩下那塊被籬笆圍了起來的空地，無聲的證明著自己的曾經。

    自己在這個院子裡待了八百年之久，從散發著泥土氣息的新磚瓦牆到現在不知道翻修了不知多少次的古老舊寺，八百年的歲月，積澱了悠久的歷史和文化底蘊，可偏偏只有自己的腦海里卻只剩下那短短的幾秒剎那的記憶。

    自己遺忘的那些年的記憶到底是什麼呢？現在自己僅剩的記得的事情，所有的都發生在這後院之中。關於淳郡主，關於許華年，關於自己。

    所以無論怎樣，想要明白自己的記憶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都要重新回到這裡。

    今天來找無覓，不知道是不是個明智的決定。

    無覓是桃娘娘和相陌的孩子這個事實，現在恐怕只有自己知道。也正是因為自己知道，所以對於在自己還是一棵樹精的時候，只有無覓能夠看得到自己的事情也就能解釋了。那些年，一直是無覓陪著自己，那他肯定也會知道自己的一些事情的。

    「菩提本無樹，何處惹塵埃。這句話，你現在聽是什麼感覺？」正當扶桑望著那片籬笆空地發呆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無覓的聲音。

    扶桑扭過頭，便看到了身著一襲青黑木蘭色僧衣的無覓。恍惚間，扶桑突然記起自己曾經第一次見到桃娘娘和相陌的時候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當時不明白，現在自己打量無覓便可以看出來，那是因為無覓的五官和桃娘娘和相陌都有相似的地方。

    無覓被扶桑盯著，微微一笑：「我讓你參禪，你怎麼打量起我來了？」

    扶桑啞然失笑：「我又不是和尚，參什麼禪？」

    無覓更加奇怪的盯著他，卻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點了點頭：「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扶桑不解，問道：「什麼選擇？你是不是知道我記憶丟失的原因？」

    「你的記憶並沒有丟失，只是被我封印了。」無覓坦然道。

    「為什麼？」扶桑大吃一驚，顯然沒有想到事情進展的這麼順利，而且，更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是無覓封印了自己的那部分記憶。

    「你連這個都不記得了？」無覓皺著眉頭，若有所思，「我是受你的拜託才幫你封印起來的。」

    扶桑再次陷入困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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