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永傳 第18章 九轉陰靈

    張天羽驚喜的看著重獲生機的董永，急忙收起菩提一葉，將倒在池邊的董永扶進懷中。

    「徒弟，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張天羽心中的愧疚與驚喜相互糾纏，明亮的眼眸中已有淚光閃爍。

    本來董永的心中還是很惱這個師傅的，只是見他如此模樣，心中不由一軟，只得苦笑道：「師傅你這次可害慘我了。」

    水池之上，一片風起雲湧。

    「可憐？可笑！」女鬼臉上密布的青筋重重疊疊，無盡的戾氣仍在吞吐不休，「這世間誰不可笑、誰不可憐！又有誰不可恨！」

    「本座觀你已為八轉陰靈之身，再過一轉即可重塑靈體，證得鬼仙之身。如若就此終結，入那無邊地獄，受億萬年業火焚身，你可甘心？」辰月淡淡瞅了下方董永一眼，嘴角微露嘲笑。

    「呵呵呵，」女鬼低笑，「業火焚身又如何，萬年孤寂有何懼！我身上這每一絲血、每一寸肉，無時無刻、無時無刻不在撕咬著我的靈魂，我只願，捨棄此身！散我元靈！滅我魂魄！還我...自由...」

    辰月淡淡一笑，「如你所願。」一指輕點女鬼眉心，一點清光亮起，緩緩籠罩女鬼全身。

    這一指，是世間最為慈悲的善，是造物者給予生靈最偉大的超脫。

    黑霧化為虛無，戾氣漸漸消弭，聲聲孩童痛苦的嘶喊、怨恨的詛咒緩緩消散，化作聲聲喜悅的歡呼。

    清光之中，化為素衣的女鬼猶如一股輕煙，似要隨風而逝，除去了滿臉的青筋，顯露出端莊清秀的面容來，顧盼之間，熠熠生輝，隱隱有喜悅解脫的神采。

    「姐姐，再見。」「姐姐，保重...」虛空之中，無數孩童的歡呼聲此起彼伏，似是與那女鬼做著最後的告別。

    「保重...」女鬼喃喃念叨，淚水如斷線的風箏般不斷流下，她雙手蒙著臉，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除去惡根，還能留下善果嗎？」辰月收回手指，自言自語道。

    「若未作惡，何來惡根？若未行善，哪來善果？」董永脫口答道，不知為何，見這女鬼痛哭的一幕，心中感觸頗多。

    「哦？那你認為應該讓她魂飛魄散了？」辰月面容古井無波，只是一股殺意已從心底悄悄升起。

    董永看著師傅一臉戒備的模樣，拍拍他的肩膀，長聲道：「若是作惡多端，魂飛魄散不過一瞬的痛苦，怎可償還那些惡？若是並未作惡，卻要受地獄之苦，因果業障自然就成了佛家的妄語！」

    辰月略微詫異，他，還是當年的他嗎？心中的殺意被這一點迷惑取代，她曾無數次幻想過將他手刃的情形，可事到臨頭，終究是下不去手。

    辰月閉目仰天長嘆，「既如此，她就交由你們處置。」長袖一揮，將如同一縷輕煙般的女鬼送至他們身前，而後凌空御虛，步步生蓮，向著虛空的彼岸渡去。隱約之間，一曲清歌自這虛真境中迴響起來，如春般溫柔，亦如冬般凜冽，如纏綿悱惻的愛，也如刻骨銘心的恨！

    「這是，橫渡虛空！」張天羽滿目震驚的望著辰月消失的身影，這可是上古聖人才有的神通！

    「師傅，你知道那位辰月是何方神聖嗎？」

    張天羽眉頭緊皺，思索道：「她所用的力量並非是普通修士的靈力，應該是源自上古，至於具體為何物，我也不知。」

    董永低著頭，摸摸自己的嘴唇，在他昏迷之際，只覺唇間隱約有種極為熟悉的氣息，細思之下卻又仿佛陷入一團迷霧，直到此刻，仍有一股芬芳繚繞於他鼻下唇間。

    張天羽可是親眼看到了辰月親吻董永的場景，雖說是為了救他，但見他摸著嘴唇一副「色授魂與」的模樣，心中沒來由的感到極其不爽，恨恨的踢了他一腳，怒道：「你個人渣！色鬼！」

    董永沒來由的被他踢了一腳，立刻怒道：「我做什麼了我！「見他還是一副趾高氣昂、理所當然的模樣，便決定不搭理他，抱起一旁的綿綿，走到躺倒在地的女鬼旁邊蹲了下來，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她。

    女鬼見董永蹲在旁邊，連忙怯生生的縮緊身體，雙腿抱膝坐在地上，不時有些害怕的瞅他一眼。

    失去了滿身的法力與怨氣，此刻的女鬼看起來與普通的女孩別無二致，只是那深藏著恐懼的眼神，總會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看著她楚楚可憐的眼神，董永不由頭疼，實在提不起報那一掌之仇的興致啊。

    「我叫...白芷。」女鬼將半個臉龐都藏在雙腿後面，只留下一雙眼睛眨啊眨，簡直與之前的陰狠瘋狂判若兩人。

    「你好，我叫董永。」董永下意識的伸出手，見她沒有反應，只好訕訕的收了回去，「直覺告訴我，小白你絕不是一個作惡多端的人，哦不，作惡多端的鬼。」

    「小白？是叫我嗎？」白芷眨著眼睛，小聲道。

    見董永點頭，白芷沉默了許久，才把臉龐都埋進懷裡，「我的確沒殺過人，但我身上，背負了太多人的血債。」

    張天羽好奇的湊了過來，一個距離鬼仙一步之遙的女鬼沒殺過人，的確很難讓人相信。

    「你修的是九轉陰靈大法吧。」張天羽忽然道。

    白芷抬頭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又將腦袋縮了回去，「恩」了一聲道：「我已經被鬼和尚困了五年了，每月，他都會用童子的心頭血血祭，逼迫我修煉九轉陰靈。」

    「九轉陰靈？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董永疑惑道。

    「這是上古時期就已經被禁絕的邪術，一種養鬼之法。」張天羽皺著眉頭，望著憔悴怯懦的白芷，不禁流露出幾分同情之色。

    』邪術往往修煉神速，九轉陰靈能夠使鬼類寥寥數年便修成鬼仙之身，但卻絕對受制於煉鬼之人，所以上古時期鬼修眾多，雖本身修為不高，憑藉鬼仙卻往往能夠戰勝修真初境的修士。只是鬼修往往陰狠手辣、為禍一方，所以被群起而攻之，如今鬼修已經極其罕見了。「

    「那小白就是那鬼和尚所煉之鬼了？」董永皺眉道：「那鬼和尚殺人也就罷了，就連人之魂魄也不放過。」

    張天羽點點頭，「九轉陰靈共需九轉，每轉皆需七七四十九位童子心頭血為引，將童子魂魄與鬼魂共同凝練，不僅童子的魂魄不能轉世，鬼魂還要每日承受業火焚身之苦，因為鬼魂所重生的每一絲骨血皆是怨靈所化，所以這因果業障會全部算在鬼魂身上。」

    「這未免太不公平了！」董永忍不住道：「鬼和尚的因果卻讓小白來承受！師傅，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張天羽苦笑著搖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董...公子，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白芷抬起頭來，臉上已經布滿淚痕，「若非是我，他便不會殺害那些孩子，這一切都怪我！「

    董永忍不住安慰道：「怎麼能怪你呢？」

    白芷抹著眼淚，悠悠道：「鬼和尚，曾經也是一位得道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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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