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情 第38章 途窮方見衛氏城(上)

    此時,葉明想抱頭痛哭,但他卻來不及悲傷。葉明側身,自坡上快速滑下,便開始瘋狂的將大石一塊塊搬開。謝昶見狀,也匆忙自坡頂下來,與葉明一起搬動石塊。兩人方搬得幾塊,忽聽下面石縫中傳出個沉悶的聲音,道:「我說!我沒傷著!你倆輕點搬!這誰啊?踩住我手了!」

    二人聞言,迅速退開兩步,不由大喜。待葉、謝二人將上面的石塊慢慢搬開,見大野智正完好無傷的平躺在下面的石縫中。說來也巧,這底層的巨石滾落之際,竟恰巧落成了個「大」字模樣的空間。而大野智自坡上摔落,也正好將身體的四肢及軀幹卡在了這「大」字之上。後面掉落的石頭雖多,有下面石塊的格擋,竟沒能傷著他分毫。

    在兩人詫異的目光中,大野智慢慢自石縫中站起身來。他先是前後看看,又渾身摸了摸,再扭了扭脖子,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大野智見二人詫異的看著自己,大喇喇的道:「你倆,看什麼看啊?先前,沒見過教石頭活埋啊?!嘿嘿,這比起運氣來,當真還沒人能比得過我!」

    大野智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了眼頭頂那已然吊死的猴王,狠狠地唾了一口,道:「禽獸,畢竟是禽獸!它天大的本事,能折騰起多大動靜?!」說罷,大野智抬眼看了看天邊的晚霞,再轉頭向尚在愣神兒的二人,罵道:「喂!我說!你們倆嚇傻了?!這眼看天將黑了,咱快些個上去,最好尋個山洞過夜才是!」

    說話間,大野智嘿嘿一笑,已然走出四五丈遠。葉明與謝昶對視一眼,沒有說話,默默動身跟上。謝昶側過身,一腳踏在了大野智左臂方才倚靠過的青石上。一不留神間,驀地腳下一沉,那本應堅實如鐵的青石,竟碎成了一地。謝昶一個趔趄,心下大異,趕緊收住腳步。葉明聽見動靜,回身皺眉,道:「謝兄弟,怎麼?!」謝昶笑道:「這傢伙,當真是幸運得緊,這青石都幾乎磕碎了,他如此大的身架,竟當真躲了過去!」葉明聞言,哈哈一笑,喊了句,「野豬兄,等等我!」便加快了步子,徑直向前方行去。

    幾人慢慢爬上了斜坡,一路斜行向上。走出二三里,遠遠看見不遠處,便是個丈余深的山洞。這洞內昏暗,只一股腥臊的味道,倒是已然沒了什麼活物。只不過,這味道,便是在冬季,也委實臭不可聞。故而,三人只敢在洞口處勉強盤膝坐了,以圖遮擋風雪。

    葉明四下看看,於懸崖邊上撿了些略乾的枯枝朽木,好不容易將火升起來,三人圍坐著烤手。此時,眾人腹中雖飢餓難當,但山上少見活物,狐狼之物又多食人軀骸,便是抓到也難以下咽。遂空著肚子,不再作聲。葉明、謝昶皆是沉默著,悔恨前夜間,未曾於那松林木屋中多食些酒肉。

    入夜,星疏,月光暗淡。風稍大了些,搖曳著不旺的火苗,吹得山洞嗚咽作響。不一會兒,四下響起陣陣狼嚎,此起彼伏,不可計其數量。三人聞聲,均沒有說話,偌大的狼山,只剩風聲與肚中鼓聲伴著陣陣狼嚎作響。葉明暖和過來,使勁睜了睜眼,一陣睏倦之意襲來。他剛想說教二人先睡一覺,自己守夜,大野智雷鳴般的鼾聲便已然響了起來。

    謝昶見狀,苦笑一聲,道:「聽他這般動靜,咱二人任誰也睡不成了。倒不如,咱且聊聊天罷!」葉明瞅了眼呼呼大睡的大野智,點了點頭。二人伴著風聲、狼鳴與大野智的鼾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聊一些昔年往事,身世經歷種種。到後半夜,大野智鼾聲漸息,二人亦是睏倦已極,不覺間皆是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日,陰,天幕低垂,北風呼嘯。大野智扯著耳朵,將二人紛紛喚醒,丟給二人一人一塊干餅。這干餅雖硬,卻也足以果腹,也不知他自何處翻找出來。葉明與謝昶伸手接了,便各自掰下一塊遞與大野智。大野智看了二人一眼,卻是搖了搖頭。二人又渴又餓,遂抓了幾把雪,就著干餅,胡亂地吃將下去。待他們吃完,三人稍作休整,便又繼續向山上行去。

    三人踏雪而前,待行出個把時辰,忽聞得頭頂旋風陣陣,傳來聲聲嘹亮的鳥鳴。這叫聲極其古怪,且陰陽怪氣,委實教人毛骨悚然。眾人抬眼看時,見是黑壓壓的一片禿鷲,正在他們頭頂盤桓。這些禿鷲體型巨大,大的翼展接近一丈,陣陣鳴叫著,不住在三人頭頂盤桓。看其飛行的模樣,似是隨時便要俯衝下來,將三人分而食之一般。

    葉明見狀,皺眉道:「這禿鷲,本是不食活物的,該是不會襲擊咱們的罷?!」大野智聞言,深深皺眉,長長嘆氣道:「在這般詭異的所在,便是猴兒都欲吃人了!如此說來,還有什麼怪異的事不能發生?!再說,這尋常的禿鷲,也決計不是這般鳴叫啊!」

    說話間,又聞得一陣更為嘹亮的鳴叫聲自鷲群發出。三人再抬頭看時,見鷲群已結成一陣,呈夾角之勢,於空中盤旋著,向三人俯衝下來。這鷲群數目極多,皆是尖嘴利爪,氣焰洶洶。個個禿鷲身上,皆是伴著些許傷疤,猙獰可怖。那打頭的,便是那翼展幾近一丈的龐然大物。

    葉明見狀,將二人擋在身後,衣袖一揮,將幾個石塊捲起,附了內力激射出去。鷲陣鳴叫著左右躲閃,上下盤旋,一一避開。葉明一擊不中,眼見鷲陣越來越近,猛一用力,便將十餘石塊捲起,於剎那間全部投射出去。鷲陣勢急,躲閃不過,石塊所觸,陣陣悶響傳來,空中羽毛紛飛。有兩隻小鷲,已然被打將下來,直墜而下,掉落谷中。鷲陣遭襲,一陣忙亂,稍稍退卻,卻仍舊在三人頭頂盤旋著不去。

    三人趁著鷲陣攻擊暫緩,遂加快了步子,趕緊向山上走去。待他們穿過一個山谷,鷲陣盤旋一陣,便又俯衝了下來。葉明見狀,苦笑一聲,只得以內力為憑藉,投射石塊防禦。如此,反覆折騰了七八次,直待到葉明精疲力盡之際,鷲陣方才徹底放棄圍獵三人,鳴叫著散開,緩緩向高處飛去。

    葉明見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喘息良久,方才回過氣力。三人稍作休整,一路向前,山勢愈來愈陡。三人攀援而上,朝一個相對平緩的平台爬去。葉明在前面開路,謝昶跟在中間,大野智行得最慢,跟在後面喘息著,慢慢挪步向前。他沒邁出一步,便要呼呼急喘,顯然已是累極。

    三人一路斜行向上,甚是費力。愈是接近這平台,葉明心中便愈覺不安,再往上爬去,慢慢接近平台的邊緣,他的頭皮也好似不受控制的跳起來。葉明總覺得,這平台之上,似有著什麼極為危險的事物一般。葉明猶豫片刻,回身看了眼茫茫的四下,便攀著岩壁,率先到了平台上。

    這平台甚是寬廣,其一側,仍舊是高聳入雲的山峰。只不過,山峰中間,已然有了層層丈余寬的平坦台階。台階皆以石板鋪就,綿延向上,有高有下,迂迴著通往白雲深處。平台另一側,卻是一片極為廣闊平坦的山頂。其平坦處,有目不能及的大片灌木,並些許其它植物,雜亂叢生其間。或許是受其上不遠的雲霧滋潤,其上冰雪,竟已全然消融。地面上,叢生的草類竟多半是綠色。再往遠處,竟有群群牛羊在悠閒地吃著草,總計不下數千,只不過,卻並未見半個牧人的蹤影。

    葉明深深皺眉,正驚異間,忽又聞得鷲鳴陣陣,直衝下方。他心神一顫,暗道不好,忙往天上看去。葉明舉首,但見那鷲群在空中不遠處,正結成鷲陣,卻不是沖三人而來,反倒似是欲沖那遠處的羊群而去。葉明遠處看去,見這鷲陣斜行,呈「人」字形狀,以極快的速度,自低空飛掠下來。鷲群飛掠,兩翼生風,「人」字尖端的大鷲,張牙舞爪,直掠向羊群中間。那鷲陣兩側的禿鷲,也是格外強壯,正伸出利爪,向兩側的羊群抓去。

    正在鷲陣疾速飛掠,俯衝到距羊群十丈左右斜上方的時候,邊上幾十上百株灌木,卻猛地一晃。一匹匹身形巨大的草原狼,在一匹小牛犢般大小的狼王帶領下,齊頭並進,以極快的速度縱躍而起,向鷲陣迎頭撲去。雙方便似仇敵一般,相互衝擊,數量皆以百計,其速度之快,直卷得周遭旋風陣陣,草葉紛飛。


    在鷲陣的利爪接觸羊群之際,狼群也已然疾奔趕到。狼王一聲長嗥,群狼旋即結陣,並排而前,呈反向的「人」字陣,直衝鷲陣而去。群狼勢大,個個縱躍而起,尖牙利爪,向體型碩大的禿鷲撲去。其間,陣陣狼嚎鳥鳴聲,羊群驚嚇後的咩咩亂叫聲,其聲紛繁雜亂,場面更加血腥詭異。

    葉明緊緊皺眉,與其後攀援而上的謝昶站立在原地,竟看得呆住了。一時間,狼陣與鷲陣殺得難解難分,不分勝負。片刻之後,伴著陣嘹亮的鳴叫,鷲陣率先退回到空中,其利爪之上,四五隻半大羊羔已然被帶到了空中。而為鷲群所創,血跡斑斑的狼群,也已然將三隻小鷲撲將下來。直到此時,這場生死劇斗,方才偃旗息鼓,告一段落。

    謝昶滿面苦笑,膽戰心驚的喃喃道:「我現在……我現在才知道,這狼群與鷲群,為何如此強悍了!這樣的爭鬥,只怕隔幾天,便要發生一次。只不知,這羊群所歸何人,竟以狼群放牧……」謝昶尚未說完,葉明趕緊做了個禁聲的姿勢,示意他不要說話。

    然而,葉明姿勢雖快,謝昶也已會意,即刻住了嘴,但到底為時已晚。狼群的注意,已然全然教謝昶吸引到了葉明這邊。眼見群狼兇狠,總數不下百餘的大狼群已然在狼王的帶領下,呲牙咧嘴地向自己走來。葉明與謝昶深深皺眉,俱是頭皮發麻,步步後退。待那狼王漸漸走近,葉明方認出,這便是自那松林木屋外以鼻子便能嗅出自己修為的狼王。

    此時,狼王似是與鷲群殺紅了眼。它瞪著幾欲滴血的紅眼珠,低聲嘶吼著,步步緊逼過來。狼王身後的群狼,個個低頭側目,呲牙咧嘴地俯首在地,邊走邊摩挲著爪子,好似隨時便會一躍而起,撲將上前。葉明見狀,緩緩低下頭,一邊側目狼群,一邊輕聲說話。他向身後,尚且還有兩三尺便爬將上前的大野智道:「快!快向後退!」

    大野智聞言,擠了擠眼,卻似渾然不覺一般。他悶哼一聲,瞅了眼葉明,喘息道:「是什麼……是什麼東西,在折騰?上面當真是亂得緊!」大野智話音未落,那狼王已然緩緩向前,在距葉明十餘丈處俯身在地。它先將鼻子在地上聞了聞,繼而抬起頭來,仰天一陣長嗥。

    驀地,狼王與群狼一起動了。群狼齊刷刷的縱躍而起,便似是離弦之箭一般,低吼著徑直衝向葉明與謝昶。這兇殘的群狼,速度極快,便只需三五個跳躍間,便能近前,顯然已準備於片刻間將二人撕碎。此時,葉明已然倒回崖邊,退無可退。他苦笑一聲,只得鼓動內勁,隨時準備以十成內力拼殺。瞬息之間,狼群已然躍出三步,眼看再一個縱躍間,便撲將上來。且說電光火石之間,大野智卻將個腦袋伸了上來。那狼王將狼頭放低,奔得極快,雖隔了三四丈,竟恰巧自葉明的雙腿之間,看見了大野智緩緩探出的腦袋。

    這邊,大野智剛慢慢探出腦袋,向平台上望去。這一看,不打緊,大野智只見一雙血紅兇殘的狼眼,正直直的瞪著自己,著實駭了他一大跳,差點跌下崖去。大野智一時錯愕,不知該作何反應,竟又與那狼王對視了幾眼。那狼王兇殘,本來正欲縱躍而起,撲向葉明。此刻,它一見大野智,卻猛地停了下來。

    但由於往前奔跑的速度委實太快,那狼王肥大的身子猛地停住,又徑直往前滑出三四尺,閃了個趔趄,方才站住。它低下頭,又與大野智對視一眼,便似是見了凶神一般,驚叫一聲,跳轉回身,夾著尾巴向遠處的灌木叢奔去。狼群見狀,也急忙停住,回身尾隨狼王遁去。大野智沒料到這突生的變故,已然驚得呆了。待狼群退去後,他方才哎呦一聲叫出來,蹣跚著顫抖的雙腿,將身子慢慢挪到了平台上,捂住心口躺倒在地上。

    葉明與謝昶見狼群退去,兩人身上亦是乏力,腰膝酸軟間,便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口喘氣。大野智躺在地上悶哼一陣,旋即黑了臉。他側臉向遠處的牛羊看了看,又轉向葉明,喘息道:「這……這麼多狗……真箇是太嚇人了!可是著實駭死為兄了!」葉明聞言,皺眉道:「這……這不是狼……?!」

    大野智皺皺眉,隨即又換了副笑臉,嬉笑道:「我說,兄弟!你可是知道,這狗與狼有什麼分別嗎?!」葉明聞言一怔,皺眉道:「這個容易得很,人養大的,用來看家護院或狩獵的,便是狗。那在野外長大的,兇殘無比,撕咬牛羊牲畜的,便是狼!」大野智聞言,嘿嘿笑道:「有人餵養了它們,這群畜生便在這山下松林的木屋外,守衛木屋。這個,可以算得上是看家護院罷?!它們在這山頂放牧牛羊,也算得上是看家護院罷?!若細細計較起來,它們便是狗。只不過,它們教一般的狗,卻顯得更加兇狠罷了!」

    葉明聞言,一時無語。他明知狼與狗便是兩種不同的動物,大野智此時,顯然也是在狡辯。但葉明細細思量起來,卻又覺得大野智的話,並非毫無道理。葉明沉默片刻,上下打量了大野智一眼,又繼續道:「這群畜生兇殘異常,便是連身懷武功的謝兄弟與我,都不懼怕。卻怎的,好似偏生對你十分恐懼?!」大野智深深喘了口氣,正色道:「那是因為,我教你二人的修為,都要高得多!」不等他說完,自己便已然先哈哈笑了出來。葉明與謝昶聞言,對視一眼,也一改緊張的情緒,爆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大野智笑了一陣兒,又轉頭向葉明,嘆氣道:「兄弟,你且記住!這高手過招,倘或在出手前,便已然心存畏懼,是絕對討不得任何便宜的!這群狼雖是兇殘,但你若自心底間,便將它看作一群土狗。如此,它們無論如何也不敢傷你。在我心中,這群畜生,便好似土狗無異了。這狼,最是有靈性的動物。只要你與它對視一眼,它便能了解你的脾性,洞察你內心的點滴恐懼。你若於心中便將它們看得低了,它便會遲疑不決,甚而遁走。如此,便不能加害於你了。眼下,你可是明白了嗎?!」

    葉明聞言,皺眉道:「此般道理,明白倒甚是容易。但倘若真正做起來,卻是艱難異常了。我自幼,便受了狼群驚嚇。直到現在,一旦見了狼群,便頭皮發麻。無論如何,也不能將群狼視作群狗了。」大野智聞言,點點頭,道:「我自幼,便在草原與森林邊際長大,部落也常在松漠間遷徙。此前,家母曾經告訴我,在我兩三歲時,曾迷失林中七日。後來,當族人在野豬窩中將我尋到時,我正與那豬崽兒一道吃奶、玩耍。時至今日,我尤且模糊記得,那頭曾經奶過我七天的野豬,便時常與狼爭鬥。群狼雖然兇險狠辣,但在兇悍護子的野豬面前,卻從未討得過便宜。因而,我自小便視狼如土狗一般。每每見到,心中雖有懼意,但只怕遭它狂吠追逐,卻也並無性命之憂。」

    葉明聞言,怔了怔,道:「大野智,你這經歷,太也離奇,再看你現在模樣,倒教人想得開了。真箇是比起運氣來,怕是當真沒幾個人比你得過!」大野智眯起眼睛,看了看四下的雪山,又緩緩躺下,喃喃道:「這一遭,為兄太也累了,先教為兄好生歇息歇息得是……」大野智話音未落,那嘹亮的鼾聲便又漸漸響起,顯是已然睡了過去。

    葉明側眼,看一眼那高聳入雲的山峰,回首看了眼正默默出神的謝昶,沉吟道:「謝兄弟,你也好生歇息。過會兒,咱再往山上去罷!看這險峰模樣,一時半刻的,也決計到不得山頂!」謝昶凝眉,看了看睡得與死豬無異的大野智,嘆息道:「兄弟說得極是!只不知,這台階上,尚有什麼古怪了!」葉明聞言,便也低首沉思,不再說話。一路上,他見這狼山諸多古怪,心中於蕭琳安危,實在是更加牽念得緊了。

    方適時,那直通向雲間的台階里,卻驀地傳來陣陣歌聲。這歌聲清脆婉轉,其音色便恰似新晴後幽谷的鳥鳴般悅耳。歌聲由遠及近,正愈來愈清晰,那歌者,顯是個妙齡少女。葉明聞得這歌聲,雙眉一簇,側耳聽去,只聞得那少女歌曰:

    「上山采蘼蕪,下山逢故夫。長跪問故夫,新人復何如?新人雖言好,未若故人姝。顏色類相似,手爪不相如。新人從門入,故人從閣去。新人工織縑,故人工織素。織縑日一匹,織素五丈余。將縑來比素,新人不如故。」

    這歌聲,雖是悅耳,卻滿含淒淒之意。其音調悲涼婉轉,透徹人心。在這荒無人煙之地,絲絲愁絮,便隨著這歌聲,漸漸鑽入葉明心口。他心思縈迴之際,不禁又想起了楊玉兒。

    伴著這令人心碎的歌聲,葉明覺胸中頗為不快,遂發力向那峰邊懸崖奔去。他提氣而上,身體斜行縱躍,跳上崖邊巨石。葉明甫一站定,舉目望去,唯見四下茫茫。一陣微風吹過,陣陣流雲,便將這懸崖緊緊包裹住,四下混沌一片。真箇是:舉首不見天日,低頭不見九州。

    葉明心中悽愴孤寂,自下丹田提氣,驀地長嘯一聲,向山下大喊道:「雲伯!琳兒!玉兒!你們在哪裡?!」空谷傳音,回音陣陣,只聞得「哪裡……哪裡……哪裡……」之聲迴蕩,卻哪裡有一人回應?回音一住,但聞四下寂寂,便是連同那吟唱的少女,也止住了歌聲。只聞得身側台階上,陣陣咯噔咯噔的蹄聲,漸漸向自己走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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