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總算沒再回到迷幻湖邊,而是到了雲山腳下的另一條峽谷。
此谷較之迷幻湖所處的的谷底,幽靜多了。
放眼望去,眼睛所到之處野草矮小而茂密,偶爾夾雜著弱小的樹木,看起來似乎是花樹之類的。
茂密的野草之中,數叢碧綠的馬蘭連片而生,長條形的闊葉舒展著,每一叢中間都抽出了數莛亭亭玉立的花苔,花苔頂端都盛開著蝴蝶狀的天藍色花朵。它們在野草中間顯得那樣明媚艷麗,風姿綽約,一直延伸到峽谷的盡頭,照的整個山谷都煥發出勃勃生機。
兩邊的山峰也顯得更高更青翠。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幽香。林株深深吸了口氣,簡直是香味撲鼻。空氣清新的讓人陶醉。
這就是所謂的深谷幽蘭吧。
活了兩世,只是在書本里才看到過這樣的美景。她的心情頓時大好,一掃這段時間的壓抑。
情不自禁的伸出雙臂,撲進了山谷之中。
似一隻美麗的蝴蝶般。
金小光的嘴角扯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總算是來到了這條所謂的幽蘭谷。
他以前從外面的入口處看過,就是這樣的景色。而且他已經看到了峽谷一側那座雙頭山之間的山縫。
總算到了出口之地。
他信步走入峽谷,聽著耳邊百鳥婉轉鳴叫,看著蜜蜂蝴蝶翩翩起舞,對身邊的金臻說:「金兄,這個地方不錯,我們進去看看。」
金臻這幾天精神有點萎靡不振,他臉色蒼白嘴唇泛青。神情倦怠,已經嘔吐了很多次,膽汁都吐了出來。
嚇得九兒小臉蒼白,不時的拿出帕子替他擦去嘴角的膽汁。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在燕無憂的攙扶下有氣無力的說:「小光,也不知道為兄還有沒有機會走出去。為兄覺得口苦乏力,頭暈眼花噁心,總是想嘔吐,想在那邊坐一會兒。」
金小光轉臉看金臻。果真是面無血色,雙目無神。。
關心的說:「金兄,還是我扶著你去溪水那邊坐坐,一定是天氣太熱,中暑了。無憂你起來我扶著金兄。
他正好需要這麼一個機會試探一下金臻。因為他到現在也不明白那些個賊匪怎麼會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定是有人通風報信。。
他總是有點懷疑這個內心很欣賞的結拜兄長,雖然並無證據。
金臻虛弱的點了點頭,現在的身體狀況絕對經得起試探。
由他扶著一步一嘔吐的去了清清的溪水邊。
這條溪水從峽谷的那頭緩緩流下,清澈見底,可以看到水草的根兒,有幾條小小的細長的魚兒游著。
金小光將金臻攙扶去溪水邊,安頓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
絕對就是中暑的症狀!
跟在身後的林株很注意的觀察了一會兒,對滿臉焦急的九兒說:「九兒姐姐,金臻少爺是中了暑,現在最主要的是要清熱解毒。我看峽谷之中有柴胡。板藍根,蒲公英。不如我們拔幾株板藍根,柴胡,熬些湯給金少爺喝下去。也許會好的。」
少爺病了,這麼嚴重,九兒已經不知道偷偷的哭過多少次。
她不知所措的點了點頭。
她不懂藥,自然不知道藥的作用。
可是她知道病了就要吃藥,林株是絕對不會害少爺的。雖然她並不知道那是她的親哥哥。
這幾樣中草藥林株在菜園見過,雖然不懂他們的用途。卻是知道前世有板藍根沖劑,小柴胡沖劑。每逢有什麼流行病,這種藥都會被搶空。還有薄荷,就是清涼解毒的。
吃它們是絕對沒錯的。
燕無憂也覺得有點難受,雖然沒有金臻那麼嚴重。也老是想嘔吐,渾身泛力。他強忍住總是想泛上喉嚨間的酸水,慢吞吞的走去溪水邊。看準一片碧綠青翠的青草地,直直的仰面躺了下去。
一邊對林株有氣無力的喊:「株兒,去給我打些水來。口很渴,心裡難受。」
林株正貓著腰在草叢中尋找板藍根。小柴胡,薄荷。苦蕎。
口裡答應著:「公子先躺一會兒,奴婢找幾樣藥,就去。」
看得出燕無憂也有點中暑,也是, 這麼大熱的天氣,走了這麼遠的路,還得暴曬在太陽之下,就算身體再好在強壯也受不了,不中暑才怪。
而她和九兒之所以還好,是她專門為兩人編了兩頂帽沿很長的涼帽。還不停的喝水,不時的摘點薄荷葉子蒲公英塞進嘴裡嚼、
柴胡板藍根苦蕎都喜歡溫度高一點水多一點的地方。峽谷里很多。不大一會兒就拔了很多。她去溪水裡清洗乾淨。
找了個溪水邊的小泉,用金小光的鐵水壺灌了水,找來幾塊打石頭壘起了三角架,生火熬板藍根湯。
九兒忙前忙後的找柴河、
熬了大約有半個時辰。林株硬著頭皮求金小光用小刀砍下一段樹枝,掏去裡面的,做成一幾隻很難看的木碗,用板藍根湯洗了洗。
將板藍根湯分成五份,交給九兒一碗,說:「九兒姐姐,去給金少爺喝下。我再熬些柴胡湯,一個時辰後再給他喝下,也許明天就會好。」
又給燕無憂端去一木碗,跪在他頭前,扶起頭伺候他喝下。柔聲細語的說:「公子,喝了藥,我們去離溪水遠一點的地方。這裡離水近,太潮濕。如果不行,我們就先搭個涼棚。」
對於生病之人, 一定要細心耐心,讓他感覺到一種關心。
如果以後有幸出的去,他一定會好好關照她。
果然燕無憂虛弱的點了點頭,很聽話的被她扶去離溪水遠一點的地方。
安頓他坐在一棵只有一點陰涼的小樹下,眼睛四下搜尋,不大一會兒,便找准了一些樹枝,藤條什麼的。
又硬著頭皮請金小光幫忙,將樹枝藤條砍了下來。
指揮他將樹枝插進地里,圍成一個五六平米的圈子,頂部纏上藤條。她同九兒一起跑去山腳下找來一些帶著大片樹葉的樹枝。蓋在藤條上。
一個可以容納七八個人的涼棚就搭成了。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
板藍根湯柴胡湯薄荷茶苦蕎茶總是起了作用。兩天之後,金臻少爺燕無憂漸漸好了起來。
尤其是燕無憂身體好,恢復的快,臉色又粉雕玉琢般的。似乎峽谷中爆裂的太陽將他越曬越粉白。
這讓林株多多少少有點羨慕妒忌。如果這樣的皮膚長在女子身上那該是多麼值得炫耀驕傲的資本啊。
一大早,趁太陽還沒發威,林株拉著九兒去了溪水邊攪混水,捉了幾條笨頭笨腦亂竄的小魚兒熬了魚湯,裡面還加了野蘑菇木耳。放了點鹽。
味道很鮮美。
金臻端著木碗,拿著木筷,一邊喝著魚湯,一邊很溫柔的看著林株說「株兒,這次真虧了你了,你小小年紀怎麼會懂這麼多。」
他的眼裡滿滿的全是讚賞,帶著些許的愛意。
九兒眯起一雙喜慶的長眼睛,插了句:「少爺,株兒懂得很。,這些蘑菇都是她采來的。還有這白木耳黑木耳的。株兒說吃了對身體好。」
白木耳是很珍貴的補品,金臻自然明白。可是林株那么小就開始吃苦受罪,怎麼會知道白木耳?菜園可是長不出來的。
難道妹妹有了以前的記憶。
他的眼睛左右轉了轉,看燕無憂金小光去了山腳下捕鳥,或者是尋找出路。問林株:「株兒,這白木耳很難得,難的是你也認識,菜園裡有這種東西還是你以前吃過?」
「菜園哪有這東西。」金臻的聲音很好聽,林株又幫他倒出一碗說:「我以前到底吃沒吃過,記不得了。不過這種東西我認得。」
白木耳不就是銀耳麼,前世每逢宴席總會喝到它。她自己也曾買來一些用來美容保養。
金臻端起木碗,喝完銀耳湯。
在九兒的攙扶下起身試探著走了幾步,金小光燕無憂的耳力好。有些話還是少說為妙,而且他也沒打算現在就認這個妹妹。
走了一會兒,除了感到雙腿酸軟無力,也沒別的。又坐進了涼棚躺在厚實的枯葉之上養精蓄銳。
他知道進了幽蘭谷,就找到了出谷之口。
金小光之所以總在磨嘰,是還抱有一絲幻想。想引出隱藏在這裡的舊部下。
不過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的幻想已經破滅了。他已經通過迷幻湖的荷花通道亮出了身份,下達了命令。所有的前朝舊部及其家屬這段時間都乖乖的退回 原位,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能有半點不安分的表現、
這幾天走來走去,他已經從他們留下的記號知道,絕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所以他是坦然的。
金小光燕無憂走上山坡,金小光指著最高處似乎並排而立的山峰說:「無憂,你看看那山峰好生奇怪,分明是一座山卻有兩個峰頭。他們中間似乎有一條隙縫,我們上去看看。「
其實他知道那就是出去的唯一通道。
燕無憂從來沒有到過這裡,在這谷底又遊蕩了將近一個月時間,加之身體剛剛恢復。他急於走出去,病急亂投醫, 只要有一絲希望,便想去試一試。
出路就這樣被找到。
燕無憂坐在雙頭山兩個山頭間隙的石頭上,看金小光興沖沖的下山去告訴金臻林株九兒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心裡真是百感交集。
本來是打算用一個月時間來定遠看看姨母姨丈,順便散散心。
自從接手家裡的產業,整天忙忙碌碌心裡一點也不得閒,加上燕秋吟總是惹出這樣那樣的麻煩,幾位姨娘又吵吵鬧鬧個不停。
老太君又開始吃齋念佛,不再管任何事兒。
上次林株曾對他說的勞逸結合,要發現美的事物。
所以他才安頓好府上一切事宜,陪同金小光的。、
原以為可以遊山玩水,誰承想不但危險重重,還被困在這峽谷之中。
想起這兩天中暑的難受,現在還心有餘悸。
好在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日出,現在看山峰另一面的陽光十分明媚,這些天他可是看到太陽就害怕。
九兒攙扶著看起來還很虛弱的金臻艱難的走上山坡。林株還不忘帶著自製的小木碗,一籃子絕對野生的白木耳。
金小光跟在後面,一雙鷹一般尖銳的眼睛盯著高山頂部,還不時的回頭望望身後腳下的峽谷。
這麼長時間的放長線釣大魚,不但沒有釣到大魚,還害他跟著吃苦受累的。雖然沒有中暑,每天那野味兒吃的肚子發脹嘴都苦了。
真想念林株家的酸湯麵。
實在是想不明白那些該死的餘孽們躲去了哪裡?上天了還是遁地了?
眼看到了雙頭山峰處,他收回警惕的還抱有一絲希望的雙眼,就看到林株柔曼的腰肢。
以及瘦削卻堅毅的小肩膀,她的手上提著那天傍晚用藤條編織的籃子。
似乎只是這些天的時間,她忽然長得亭亭玉立,有了少女的身段。
他的心裡竟然生出一點小小的邪念,很想上前攬住她的腰身,摸一摸那瘦俏的肩頭。
卻一眼看到燕無憂坐的山石旁的岩石在燕無憂無聊的雙腳踢騰之下,有點動搖。
心裡一慌,這塊岩石足有腦袋大,萬一滾落下來,正好對準他們。
他第一時間就仰起頭張開口想喊燕無憂不要亂動,卻在張口的一瞬間看到九兒攙扶著金臻沿著崎嶇的山坡轉了個彎。
這樣一來岩石砸下來,最危險的是他和林株。
喊燕無憂住腳還是再試探有沒有人會出手相助?
引出幕後保護林株的高手呢?外面一定圍了很多官兵,還有隱身在山間的書墨柔旎?這麼多人應該足以對付,這麼多天的辛苦不就為了引出他們麼?
只是這麼一猶豫不決的瞬間,正在對著山外高興的燕無憂轉身看到他們,腳下用了點力直起身子,那塊本已搖搖欲墜的岩石便滾滾麼而下。
燕無憂吃了一驚,呆呆的看著岩石帶著泥土快速滾落下去在直衝向林株及身後的金小光。
一時忘了喊叫。
金臻第一時間推開九兒,卻由於身體實在虛弱,又走了山路,身體並沒有給力。
岩石毫無懸念的滾向林株。
還在爬山的林株感覺到哪裡不對,抬頭去看時,岩石已經離她不到十米,她想躲去一旁,雙腳卻像生了根,一點也動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