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然胭脂行倒是不缺少這些花花木木,不過,倒是沒有姨娘這邊的新奇。就拿著那盆風茄兒吧,咱們行就是沒有的。」蕭瑾然眼神看向院落牆角處,那幾株攀在牆壁上的風茄兒,嘴角微微勾了勾。
鄭秀秀聽到蕭瑾然說出風茄兒的花名時,明顯一怔。接著眼神便害怕的四處躲閃了一番。「倒是見識高的,你若喜歡那株廢了的蘭花,那就拿去吧。」
「不過是外洋來的物種,我這仔細瞧了瞧,也不是什麼新鮮物事。姨娘都說這花已經廢了,我還留它做什麼?御花園我倒是見到了幾株,倒是驚奇,姨娘這裡怎麼會有?」
鄭秀秀剛想炫耀,是國師贈給自己的,可看見蕭瑾然探究的眼神之後,鄭秀秀放棄了。
「哪裡新奇?大姑娘若是想要,我可以將貨源介紹給你。」
蕭瑾然忙擺手。
「我們胭脂行在柳州,銷量本就比不得你們京城的錦繡。這東西是外洋來的,進料太貴,我們目前承擔不起。若是以後有了主顧,倒是可以考慮。
你瞧瞧我這腦子,令尊是戶部尚書大人,別說小小的一株花木了,便是幾百種,只要姨娘張口,令尊不還是給您送過來?我還巴巴地問,倒是顯得我太刻意了!」
不提鄭強還好,提了鄭強之後,鄭秀秀臉都綠了。錦繡胭脂行,表面上看似父慈子孝。實則鄭強按時間過去抽成。甚至不管是否虧損,每月定量上交三百白銀。
三百白銀若是在蕭瑾然看來,也不算多。甚至在同行當里,收租算是少的了。但是鄭秀秀做出來的產品,實在是差強人意。被景勝幾家大行擠兌的,也是盈利少,虧空大。
再加上原本瑾然胭脂行的那些分鋪,都在鄭秀秀名下,所有的虧空加在一起,盈利也不過三百有餘。除了最初的一個月,處理瑾然胭脂行的存貨之外,鄭秀秀幾乎沒有賺到什麼錢。
而且第一個月的盈利,也被揮霍的差不許多,鄭秀秀又上了蕭瑾然的當,進了一批蘆薈。雖說蘆薈膏讓生意重新有了起色,可是那些虧空的賬目,絕對讓她頭疼。
生意上不順心還好說,生活上也不順心。愈發的接觸下來,鄭秀秀發現蕭策顯著實花心,自己也不過是仗著父輩的面子,將蕭侍郎的人綁在自己身邊。
可是也綁不住他的心。再加上,蕭策顯實在是老的很,鄭秀秀不只一次跟自己的奶娘吐槽。自己不過年長蕭瑾然幾歲,蕭策顯都可以做自己爹了。很多時候話都說不到一起去。
尤其是出了玉書和青兒的事情之後,鄭秀秀不只一次的想起。當初自己被蕭策顯養在外面,做了蕭家外室的時候,端木昕跟自己說的那些話。
其中有一個詞彙,鄭秀秀眼下感觸頗深。那就是『代溝』!
本還不理解什麼意思,聽了端木昕的話也是將信將疑。發生在自己身上之後,鄭秀秀才明白,有些時候自己的確不如蕭家的主母端木昕。就好比眼界這一方面,自己就差的很遠。
「我倒是得謝謝大姑娘,還掛念著我們青兒了!送的那副頭面著實精美的很呢!」鄭秀秀把話題一轉,上前拉住蕭瑾然的手。「大姑娘好像還沒有來過我的院子幾次吧。我這裡新修葺了一塊綠地,大姑娘可否賞臉,過來瞧瞧?」
手都被人拉住了,現如今掙脫倒也是不好。蕭瑾然餘光一掃,身後路過行禮的幾個丫鬟婆子裡,有幾個是許氏的人。蕭瑾然明白,這是做個旁人看呢。也不拂了鄭秀秀的面子,相與往那院子裡去。
鄭秀秀其實沒有什麼與蕭瑾然說的,尤其是在青兒這件事情上,鄭秀秀簡直比吃了黃連還難受。別人不知道,鄭秀秀自己心裏面清楚青兒的身份。
同父異母,成日裡踩在自己腳下的丫鬟,有朝一日與自己肩並肩了,擱在誰身上,都不好受。想想,鄭秀秀就對蕭瑾然多了一分憎恨。可是鄭秀秀又自己清楚的很,這憎恨能怨的了誰?
「姨娘說謝我,倒是真的惱了。」蕭瑾然見鄭秀秀滿面的愁容,沒有半分說話的心思,自己就接了話題。
「沒有惱你。」鄭秀秀喃喃。
蕭瑾然一笑。「你說沒惱,倒當真是惱了!我知道姨娘心中不舒坦。」
「」鄭秀秀。
「我回來,您就不舒坦!」蕭瑾然如是說。「我若不在,您在蕭府便是『夫人』,有戶部尚書給您撐腰,許氏、馬氏在您面前半分不敢聲張。我這一回來,您倒是從姨娘落到了外室!」
鄭秀秀看了看蕭瑾然,不由得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字面里的意思。」蕭瑾然也不藏著掖著。「玉書的事情我很抱歉,你知道的,在府內生存,有時候,身不由己!何況且,那玉書心系蕭侍郎已久,我不過順水推舟,還了她的人情。」
在蕭瑾然提了『玉書』的名字之後,鄭秀秀竟是往後一縮,心中分外恐慌!「這話說給我聽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是想把心裡話說給你聽。鬥來鬥去,咱們交手也有數月。我倒是覺得沒了興致!」蕭瑾然四兩撥千斤,對於之前的過往毫不在乎。
「你」
「玉書已經是過去時了。人被你殺了,家被你滅了。如今知道她的死跟你有關的人,也只有我,你何必害怕?」
鄭秀秀眼下都不僅僅是驚慌了。低聲警告道,「蕭瑾然,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當然知道。」蕭瑾然誠懇的點了點頭。「玉書的事情,我不想深究,也沒必要追究。她本就不應該妄想自己不該得到的,而我,也不該利用這一點,讓她與你鬥來鬥去,給我自己留出緩口氣的時機。」
幾句話說的讓鄭秀秀簡直頭大。可是如今也不知道怎麼說下去,竟是後悔,為何剛才拉住蕭瑾然進自己的院子。甚至想重新去國師那裡討盆植株,送給蕭瑾然,打發她快點離開。
恐懼、擔心多種情感充斥著鄭秀秀的內心。
「玉書的事情我抱歉,但是青兒的事情,可是與我無關。」
鄭秀秀的眼睛在蕭瑾然的聖上來回掃視著,似乎要看出個所以然來。可是看來看去,卻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隨你怎麼想,不過我今日說的,都是真的。」蕭瑾然鄭重地看向鄭秀秀。「青兒確實找過我,讓我幫她,甚至用玉書當年的事情威脅我。也使了不少苦肉計,可是我都沒有答應他,你知道為什麼嗎?」
斜著眼睛,鄭秀秀根本不相信蕭瑾然的話。「為什麼?」
蕭瑾然卻是不在乎的一笑。
「我沒有必要給你找麻煩。一來,我會回柳州去,即便今後回到京城生活,也不是蕭家的人,你我並無利益衝突。我沒有必要培養個敵人給你添堵。
二來,你我以後會在生意上交鋒。士農工商,雖然商人重利,可我卻更重義!商業上的事情,咱們商業手段解決。背地裡搞小動作,倒是顯得我沒有品!
三來,我說到底還是蕭家的人。我雖看不上蕭侍郎,那是因為我們意見相左。話不投機半句多,卻不影響他是我爹的事實。這蕭家我又生長了這麼些年,若說沒有感情肯定不是真的!
我豈是那鐵石心腸的人?說實在的,我巴望著蕭家能好。不過是一直以來沒有人能理解我,只認為我是皇貴妃教養出來的刁鑽之人罷了!」
鄭秀秀有些不知所措,「你說這些」
「聽我說完,鄭秀秀,不管以前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我希望從此開始,我們可以握手言和。我不在京城,蕭家在你的手裡,被管理的很好。我很信任你,所以我把蕭念交到你的手上。
你也是為人母的,你應該能體會到當初王琴求我保下這個孩子的心情。若是名正言順,我也不會把他交到你的手上。我只希望你能對蕭念好些!」
一句『為人母』,讓鄭秀秀的百轉柔腸,終於替代了之前因為生氣,所換上的剛強。
「說這麼多,原來只是為了讓我多照顧王琴的孩子。蕭瑾然,你知不知道王琴是我的人,我有權處理她的任何事情!」
「孩子是無辜的!孩子是我救下的,若是埋怨,你埋怨我吧,把你素有的怒火都帶到胭脂行上面來。不是想做我的對手麼?正面交鋒怎麼樣?」
鄭秀秀愣了半天,終於笑道,「當真是無孔不入,像極了你母親。若是當初我聽了你母親的勸告,如今倒是不會如此憂愁不堪!」
「我不及母親半分。」蕭瑾然誠懇的說。「但是人各有志,有時候我阿娘也未必就是對的。難道你能保證,戶部尚書大人所有的決定都是對的麼?比如生下青兒?」
「說告訴你的?」鄭秀秀頓時有些抓狂。在她看來,那是鄭強一輩子的污點。為了維護戶部尚書的臉面,解決青兒的事情,是她一輩子的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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