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華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三部齊博物功成

    心猿化身盯梢凌天仇一天一夜，見三人只在仙山附近漫無目的地搜尋，根本沒有具體線索。

    於是，心猿悻悻然返還本體。

    「還是等待那三枚魔種觀測消息吧。」

    心猿歸體，落於菩提樹下，伏衡華將神洛天書交給化身，讓其解析獸皮圖，自己則心安理得地學習先天赤文。

    一月之後，伏衡華泥丸宮照耀青光。

    心猿從菩提樹下竄出，仔細盯著菩提樹。

    繁花碩果，五顏六色的光輝從樹內迸發。

    這棵樹得道了！

    伏衡華本我靈神也於泥丸宮顯現，觀望菩提樹冒出的璀璨青光。

    想到這些年的努力，他發出一聲感嘆：「天玄道台，博物計劃終於完成了！」

    這個月，木母化身於雲海將「天演樹」書畫完畢。

    因此，勘定天地萬物的草木一系終於竣工。

    為期二十餘年的博物計劃，終於走向尾聲。

    天玄道台，霞光祥雲從一座雲海湧出。此起彼伏的笑聲迴蕩在道台。

    「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滄瀾子難掩心中狂喜。

    博物成功，他掌握天下萬物的物性，變化之術更進一步，有望渡真靈大劫。

    「一年，一年之後，所有參與此事的同道，都來池海參加慶功宴，不許不來！」

    滄瀾子喜悅之下，瘋狂往雲海諸修士的賬戶上打雲幣。

    而伴隨東來萬木的進化序列推演完畢，菩提樹觀「天演樹」之形，發生一絲奇妙轉變。

    無數枝椏浮現靈花、鮮果，根系繫著無數千奇百怪的莖塊。

    木母化身從單一的菩提樹姿態，轉變為象徵萬木之源的天演樹。

    衡華思忖：天演樹為萬木頂點，密咒木籙的本相。理論上，一切處於天演樹記錄中的植物，都具備進化為天演樹的可能性。如今，我的木母化身開始變化了？

    心猿化身眼睛突然一亮，他在泥丸宮化作巨神之相，遮天蔽日的大手把天演樹抱起。

    轟轟——

    泥丸宮震動，八卦倒轉，五行暴動。

    氣得伏衡華本尊連忙施展定心法，三環從心猿體內飛出，同時套在他身上。

    而進化後的木母化身也甩動萬千枝條，狠狠把心猿打飛到一邊。青光閃耀，隨著枝椏亂舞，無數氣根飄動，青光蔓延，宛如一個獨立於天地之外的領域。

    伏衡華靈機一動：是了，草木修煉到最後可一木成林，打造一個獨屬於自己的植物領域。衍生重構數百萬種植物。這樣的植物有資格稱作世界樹，也就意味著證道。

    「他們都認為菩提道人是一顆樹。既然如此，不妨就讓這棵樹成型，彰顯這條異仙之路？」

    心猿為其化身，急躁跳動。但卻本是一人，更具行動力。

    得知伏衡華心思，心猿再度抱起木母化身，迅速潛入張曦月靈圃。

    木母也是化身，彼此心意相通，這次沒有反抗，任由心猿帶自己入靈圃。

    「心猿為動，木母守靜，彼此對立而互生。如果木母化身真正化形煉體，那麼有些事就需要重新安排了。」

    築基之初，伏衡華為靜，為主。心猿為動，圍主體而動。

    而隨著木母化身成型，自己幾個化身之間的關係就需重新調整。

    ……

    如今張曦月去池海進修，靈圃無人打理。

    木母化身剛一入靈圃，便瘋狂吸收四周木氣壯大自身。

    一刻鐘後，木體漸有實質，千萬條枝椏、根莖在夜空亂舞。

    轟——

    夜空驀然乍現雷光，對準木母化身狠狠一噼。

    因創造天書時，伏衡華早被噼出經驗。

    在雷霆出現瞬間，立刻明白是木母化身，或者說「天演樹」這種植物違背天地法則，引起天地排斥。

    見天雷不可抵擋，他果斷將木母化身的核心凝成一顆寶珠，在剛剛煉成實質的枝椏樹冠被噼碎時，蘊含木靈本源的寶珠一躍而起，飛入心猿手中，然後迅速返還伏衡華本體。

    「結合萬木特質的造化樹，果然不是那麼容易煉成的。」

    寶珠在泥丸宮復原，再度變化天演樹之相，但不敢再隨意外出。

    伏衡華也放棄重新調整幾個化身地位的念頭。

    心猿化身跳上樹，撥弄樹冠上的桃李杏實。但那些東西皆為虛相，伏衡華神識所化。和心猿同屬一源。

    縱使吃掉這些東西，也不過是把木母的精神力轉移一部分到心猿，於事無補。

    伏衡華閉目尋思一陣，寫下一張字條送去給遠在白瑲送貨的伏離珠。

    「幫我尋一條菩提樹枝。」

    伏離珠很快把東西送來。

    青枝蒼翠如玉，生機被咒術封印。

    伏衡華喚來嘯魚，將雲潮瓶拿在手中，把菩提樹枝插入其中。

    木母化身在伏衡華頭頂顯化，這次未曾顯現天演樹真形，依舊是菩提樹的模樣。伏衡華手指畫符，打入菩提樹枝。

    「變——」

    造化真元滾滾而動，樹枝生根發芽，變成一株獨立的菩提樹。

    嘯魚恍然大悟：「枯木逢春法？少爺要寄託靈神？」

    「然也。」

    木母化身所化的本源寶珠投入菩提樹內，很快攝取三光靈水，形成一尊慈眉善目的老者從瓶中走出。

    當落於地面，已有五尺高，手持鑲嵌七寶的寶樹。

    「善哉！」

    伏衡華看到這模樣，心中歡喜。

    只要設法把跟腳遮掩一二，一年之後的慶功宴，自己也能參加了。

    可下一刻，菩提道人突然變回本相，菩提樹也重歸樹相。

    木母化身再度作法，重新變成人形。但沒多久，又恢復樹相。

    「少爺，似乎是這棵樹無法承載你的靈神？」

    「我的木母靈神等同玄胎境修士。一般的菩提樹自然無法承載。」

    眼下這棵樹，是伏離珠在白瑲左近尋覓而來，是一截凡木，連寶木都算不得。

    心猿化身趁機跳上菩提樹，在樹上化作一猢猻玩耍。

    嘯魚盯著那小猴，伏衡華繼續道：「你設法跟潮音齋聯絡，尋些菩提寶木、靈木的下落。但不要聲張，免得引起其他人注意。」

    菩提、悟空，三星洞。

    伏衡華自己吹牛，憑空捏造一個道統出來，自然有其他打算。

    未來有不方便做的事，就用這個道統來背鍋。在他構想中，自己每套一個馬甲，就可以假稱菩提老祖的一個弟子。

    不說十二輩徒弟，弄出三四輩徒弟，每個徒弟出來傳一門道法，為自己行教化之力，積累功德，豈不美哉？

    「是。」嘯魚記下此事，不久便拿回雲潮瓶，返還偏室修行。

    ……

    池海，張曦月看著欣喜狂笑的滄瀾子，湊上前道賀。

    趁劫仙高興時，她指著眼前上千顆百果樹：「前輩，這些樹可以送我嗎？」

    「送你了。」

    滄瀾子心中高興，隨口應下。但馬上想起一事，話鋒一拐：「送你三百株。你先挑，剩下的，送去蒼谷商行。對了，那幾株和桃木有關的百果樹，回頭給陶家送去。那個小丫頭的主意很不錯。有賞，有賞。來人，把我的靈符給她一道。她們家的生意，日後讓蒼谷商行多多照顧。」

    兩個執事聽命，立刻下去安排。

    張曦月一聲歡呼，馬上開始往自己的乾坤法寶裡面裝。

    劫仙看她先冰凍、再裝填的方式，不覺搖頭。

    手一招，手中多出一座崖狀微型景觀，通體如翡翠，翠綠欲滴。

    「此物是我早年製作的儲物法寶『碧蘿崖』。因蘊含木精生氣，可生養花木，送你了。」

    張曦月來此一月，幫他看護百果樹，節省滄瀾劫仙不少精力。

    如今大功告成，也當有賞。

    將口訣交給張曦月後，女孩將百果樹統統收走。

    看著空蕩蕩的大坑群，她意猶未盡。

    「前輩，您這裡的靈植，我能不能帶走一些種子？」

    滄瀾子有飲食雅癖，池海種植天南海北各大水域可以吃的植物樣品。

    「你這丫頭倒是臉皮厚，罷了，一併予你。但不能損傷根部，可採集一些種子帶回培植。」

    劫仙欣然應允後，女孩拉著傅玄星又是一陣瘋狂採集。

    等這一切做完，二人遵滄瀾子囑咐，前去白瑲送百果樹。

    因為蒼谷商行在極光城有分行，二人便打算往極光城走一趟。將百果樹分別給陶家、蒼谷。順帶，傅玄星去探望伏家幾人。

    趕巧，他們過來時，正逢萬幻魔城的開業大典。

    望著陰森恐怖的魔城，傅玄星笑道：「曦月，你要不要去試試？這座城模擬仙魔之戰，可有意思了。」

    張曦月搖頭：「沒興趣。」

    「這裡頭有不少魔宮特有的植物。據說六哥特意讓嘯魚幫忙，把那些魔物植株重新種出來，還往裡面栽種不少九陰藤。」

    「九陰藤？」

    女孩瞬間來了興趣。

    這種靈植可跟玉庭山無緣。

    「師兄，你幫我送果樹，我去看看。」

    伏蓬明這段時間各種宣傳，加上舒天賜幫忙。天央水域來了不少年輕修士。張曦月跟著人群，在城門口兌換地圖門票。

    「敢問仙子，你是選擇體驗路線，還是鬥戰路線？」

    「體驗吧，我對打架沒興趣。」

    「身份需要特定安排嗎？」

    「不需要。」

    侍者從羅盤中抽出一塊玉符遞給她。

    「請佩戴這塊玉符，稍後不要反抗幻術之力。在城內，就可以體驗一位前輩的經歷。」

    張曦月佩戴後，看向周邊幾位劍仙洲的弟子都選擇鬥戰模式。

    舒天賜招呼一群人道：「稍後，師兄弟們比一比擊殺數量。數量最少的那個，來請客。」

    「好啊。」

    「我同意。」

    段巽、季廣純等紛紛點頭。

    一群人興沖沖闖入萬幻魔城。

    張曦月撇撇嘴：「這群劍修整日打打殺殺，好沒意思。」

    在玉庭山上，她想要去外頭玩。可真正到劍仙洲轉一圈，反而覺得那邊的氣氛十分不適合自己。

    在山上種花養草，悠然度日，這才是自己的追求。

    玉符亮光，張曦月走入萬幻魔城。

    轟隆——

    震天雷響差點把她耳膜擊穿。

    女孩捂著耳朵，看向眼前城池。

    仙光魔氣縱橫，好些仙風道骨的修士正與魔頭酣戰。

    彭——

    伴隨魔城內一道銀光，好幾位修仙者被雷霆轟殺，連骨灰都沒有留下。

    而沒等那道銀光主人得意，天空垂落一座金鐘，熊熊烈火在頃刻間把他焚殺。

    張曦月望著這一幕，耳畔突然傳來一聲聲低語。

    她看到除自己外，身邊還有三男二女五個修士。其中一對男女摟在一起，男修正安慰自己的師妹。

    「師兄，我害怕、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別擔心。體驗路線沒有危險，就是嚇唬我們，出不了事。就算有事，不是還有我嗎？」

    接著，二人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張曦月撇撇嘴，往邊上站遠了些。

    萬幻魔城雖然彷照萬幻魔窟，但在修建為城池時，依舊進行一些修改。

    比如眾人當下所見的入口處，是一片空曠的場地。

    下方為金色基座，上方九座山峰扭曲而猙獰，如同一條盤踞在金盤上的九頭蛇。在山峰上有一個個坑洞。

    一位紫袍修士飛過來。

    「稍後，你們去第六路支援，務必打通前往魔窟的通道。」

    剛說完，天空兩道寒光噼下，這位紫皇閣修士當場死亡。

    沒等六人反應過來，他們周圍的屏障突然消失。一股狂風吹來，六人東倒西歪。

    「你們快走！」

    站在中間的老者一聲怒吼，燃燒法力迎上對面撲過來的巴蛇。

    二者同歸於盡。

    死了？

    張曦月愣了愣神。

    旁邊一個女孩反應過來，抓起她迅速往邊上跑。

    「那不是真人，是開場儀式，嚇唬我們的。」

    假的？

    張曦月反應過來，看到周圍亂竄的一道道攻擊。學著女孩的模樣小心閃躲。

    往來處看，除卻自己二人外，那對師兄妹和另一位修士也已經開始行動。

    「我們是體驗曾經那些前輩的經歷。攻擊會從我們周邊擦過，但除卻一些特殊機關外，都不會對我們造成影響。」

    兩人躲在一處山坳。

    少女轉頭問：「道兄，你如何稱呼？」

    道兄？

    張曦月這時往自己身上看。

    自己目前似乎是一位男修？

    等等，隨機身份，竟然連性別都幻化了？

    「我……我……我叫傅玄星！」

    ……

    「阿嚏——」

    傅玄星送完百果樹後，跑來尋伏蓬明。

    揉著鼻子，他走入大門。

    伏蓬明正跟幾位先生計算賬本，看到傅玄星後眼睛一亮，立刻把賬本扔邊。

    「玄星哥，你來了。」

    少年一路小跑到門口迎接。殷勤地請傅玄星入坐，並主動斷水倒茶。

    「你小子對我這麼好，有問題。」

    少年賠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什麼？」傅玄星翹著二郎腿，慢悠悠端起茶杯。

    「幫我引薦沙金閶。」

    傅玄星困惑問：「沙道友？你找他幹嘛？」

    「聽說，他有一門奇特的手法，我想找他研究。必要時，我可以資助，並買下這份手法。而且——我打算在白瑲轉播天央紫皇閣與赤淵傳人的鬥法實況。」

    對各大門派，赤淵傳人回歸，意味著重重麻煩。

    但在伏蓬明這裡，這些統統都是商機。

    「實況？收費啊？這種地方你都要賺錢？」

    「我不賺錢，怎麼讓家族壯大？」

    少年揚起下巴：「你可知道？我現在每年給家裡賺的錢，是曾經收益的三倍！他們那群笨蛋，根本不懂什麼才是經商。」

    幾位賬房先生聽到少年狂妄的話，一個個唉聲嘆氣，但沒有反駁。

    這些人都是蟠龍島名下各商鋪調來的。伏丹維親自下令，讓他過來幫孫子打下手。

    「我試著幫你問問吧。不過，不敢保證。若不成，你去找五哥？他出自紫皇閣，肯定有關係。」

    「丹軒子不是不方便嗎？方大哥眼下也找不到人。所以，只能請你幫忙了。」

    伏蓬明道：「四姐說，你近日會來極光城。讓我招待，對了。還有一位同道呢？四姐說，讓我一併接待。然後陪你們去天央不動洲。」

    「她？她去萬幻魔城了。」

    蓬明想了想，正要開口。

    突然門口走進來一位女子。

    「張曦月已經去萬幻城？」

    看到伏瑤軫。

    傅玄星迅速坐正：「對，她對魔城有興趣，我就讓她自己進去了。」

    伏瑤軫往屋子裡掃了一眼，又閉目感應一番。

    伏白民也不在極光城內，可能也去了。

    果然，天命如此。我還是來晚一步。不過，還能補救。現在去，還來得及。

    「蓬明，給我兩張票。我們也去裡面轉轉。」

    「們？」

    「我和玄星。」

    伏瑤軫看向傅玄星：「體驗模式，你去嗎？」

    「去，當然去。」傅玄星受寵若驚，迅速找伏蓬明討要兩張票，和伏瑤軫入城。

    「不用這麼緊張。我與你同行，是要看你當下的修行。因為不久之後，你我要同去天央一處古仙府。需要磨合。」

    「仙府？你要尋我一起探索仙府？」

    「不是我找你，而是不久後我們會失足落難，偶然找到一處仙府。」

    伏瑤軫嘆氣。

    如果可以，她不打算來。

    可玄觀告訴她，這一次她必須和傅玄星一起行動。

    這關乎她的天命。

    只有進入玉霞山，她才能知道為何在覆洲後，具備預見天賦的修士反而比神州之前更多。

    但是，她不打算讓伏白民冒險，也不打算讓他碰見張曦月。因為在玄觀中，她看到伏白民為救張曦月，死在玉霞山。從而惹怒衡華，直接以五行山法把整座玉霞山夷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