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紫雲山,馬永查點所有的武器,向燕重光報告:「支隊長,除
了每個分隊的三挺機槍外,還有十二挺輕機槍閒著,九二步兵炮有三
門,二百發炮彈,三五口徑擲彈筒一枚,重機槍一挺子彈卻不多。」
燕重光道:「把餘下的機槍先保存好,擲彈筒歸鋤奸隊使用,重機
槍嗎······就留在上山的路口守山道吧。」
二天之後,張耀武來到東關鎮炮樓。這裡的偽軍們已經回來了,見
到新來的中隊長,他們把「皇軍」殺人搶了炮樓的事向新中隊長作了
報告。當然,雖然他們已經弄明白了那些人不是真的皇軍,是游擊隊
假扮的(至少偽軍們是這樣認為)但他們也只能咬牙認準是皇軍乾的
。
張耀武沒有追究他們的責任,只是說道:「再有這樣的事,一定不
要放過他們,抓住他們就是功勞。」他仔細分析了假鬼子救走燕紅光
的事,決定在這上面做文章。他來時有人告訴他,游擊隊的隊長燕紅
光就是燕重光的二哥。
這天又是大集,張耀武穿上便衣,帶了兩個警衛去集市上轉悠,溜
達了一會兒,他碰到了兩個人,一個挑了一擔柴,一個拎著個小筐 ,
還不時交換一下眼神,他們的神態讓張耀武明顯地感到這兩個人有問
題。但看這兩個人面相以及穿著打扮,他判斷這兩個人可能是游擊隊
的偵查員。他讓手下叫兩個穿軍裝的皇協軍過來,教了他們幾句話 ,
然後讓他們倆到那兩個人的身邊去說。
兩個皇協軍來到挑柴和拎筐人的身邊,一個皇協軍問道:「朱成 ,
前些天咱們抓住了游擊隊那個隊長,怎麼又放了呢?」朱成說道:「
這是秘密以後別瞎問。」
那個皇協軍不以為然地說道:「有什麼呀,咱又不去和游擊隊說 ,
淨裝一本正。再說了,聽你的口氣,好像你知道似的。」朱成道:「
我是誰呀?我當然知道了。」那個皇協軍央求道:「朱成,你我是好
兄弟,你就跟我說說吧,怪憋人的。」
朱成四下看了看說道:「你不知道;游擊隊燕隊長的弟弟和咱們的
早川武雄上尉是同學。早川武雄上尉早就下過命令,不要傷了燕隊長
的命,這次抓住他時,那幾個憲兵和他講了早川武雄的話,而早川武
雄上尉只要求燕隊長把附近山上的土匪的情況告訴新來的中隊長張耀
武就行了。並保證不傷他的游擊隊員。」
那個皇協軍又問道:「為什麼要告訴張耀武呢?」朱成說:「因為
張耀武也是他弟弟的同學。」
挑柴的和拎筐的果然是游擊隊員,他們回到駐地悄悄把聽到的消息
報告了徐程遠。徐政委派人去上級報告了聽到的消息,而游擊隊的內
線也傳出消息說這早川武雄和張耀武確實是燕紅光的弟弟燕重光的同
學。上級的命令是讓徐程遠設法弄清楚燕紅光的事,不要冤枉了自己
的同志,但也不能放過一個隱藏的敵人。而徐程遠則擅自做主,暫時
停止了燕紅光的職務。
這一切都被張耀武偵查去了,他派人隱藏在游擊隊出入的必經之路
上,見到游擊隊員就開槍,三天過去了,已經被他們打死、打傷了十
幾名游擊隊員。
徐程遠大怒,他帶了二十幾名戰士和皇協軍打了起來。他們正打得
起勁,突然從側面衝出大約有一個排的皇協軍,對準徐程遠的陣地一
陣亂槍,徐程遠抵擋不住,只好下令撤退。他們撤退時有三名殿後的
戰士在子彈打完後被皇協軍抓住了,皇協軍們興高采烈地押著三個俘
虜向東關鎮走去,恰在這時,燕紅光帶了幾個戰士追了出來,卻說那
十幾個皇協軍押著三個俘虜慢騰騰地走著,直到燕紅光追了上來,他
們才扔下俘虜跑了。
燕紅光他們把被皇協軍抓去的游擊隊員救了回來,他們救了三個戰
士反而引起了徐程遠的懷疑。他確定了燕紅光的罪行,並下令把燕紅
光押了起來。
徐程遠組織了兩次行動都失敗了,他很惱火,但他也有正確思維的
時候,他在想,燕紅光被看押起來了,而自己的兩次行動都失敗了 ,
難道這裡面有什麼陰謀嗎?他雖然思想上有些動搖,但還是不能放燕
紅光。
陳二娃把徐程遠抓了燕紅光的消息送到了紫雲山,燕重光急了,帶
了鋤奸隊和張保等十幾個戰士一門九二步兵炮來到天台山。在陳二娃
的掩護下,他們進了游擊隊的駐地。徐程遠他們還不知道呢,此時的
徐程遠在隊部正和幾個主要負責人研究燕紅光的問題。丁陽說道:「
徐政委,燕隊長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的為人我們是知道的
,他絕不是個膽小的人,更不會投降日本鬼子的。」
徐程遠道:「我也相信他不會和日本人合作,但鬼子卻放了他,這
又怎麼解釋呢?」沒等丁陽回答,只聽門外進來一個人回答道:「這
個問題我來回答你。」徐程遠一看進來的是個陌生人,門外的崗哨也
被解除了武裝押了進來。徐程遠大驚失色地問道:「你是什麼人,怎
麼進來的,來人那。」
燕重光道:「別喊了,你的戰士已經都成了俘虜了。」徐程遠又問
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那?」他剛問完,丁陽和侯明一起喊道:「四
弟是你呀。」
燕重光道:「侯大哥、丁大哥,是我。」徐程遠見他們認識總算放
了心。燕重光轉向徐程遠說道:「我就是燕紅光的弟弟燕重光,上次
不是鬼子放了他,是我假扮鬼子把他從皇協軍手裡救出來的。你還有
什麼不明白的現在問。」
徐程遠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燕重光道:「直接走進來的 ,
你的人沒等明白過來呢,我的人就已經俘虜了他們。」
徐程遠道:「這一陣我們瑣事太多,沒顧上警戒的事,所以讓你們
鑽了空子。」燕重光只是笑了笑,他叉開話題問道:「徐政委,我哥
呢?我都來了這半天了,他怎麼不來看看我呀?」
徐程遠讓人把燕紅光帶了過來,兄弟倆一見面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
燕重光問道:「二哥,你這是怎麼啦?」燕紅光笑道:「沒什麼,出
了點誤會,就會好的。」燕重光道:「二哥,你和我們一起干吧,我
們兄弟幾個在一起打鬼子,無拘無束的多好哇。」
燕紅光道:「小弟,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我們是共產黨領導的隊
伍,是有紀律的,不如你來參加我們吧,和我們一起打鬼子。」
燕重光道:「二哥,我本來也接受了共產主義思想,但自從歐陽健
叛變以後,我就覺得一定要看準了人再吐露真誠,像徐程遠這樣目光
短淺、思維不靈的人,只能做些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實在不足以能成
大事。」
徐程遠氣道:「燕重光,你憑什麼對我妄加評斷,我也是受黨教育
多年的黨員,我做事是有黨的原則的。」燕重光道:「你那是什麼原
則?隨便懷疑自己的同志,這也叫原則嗎?」
徐程遠道:「現在鬥爭這麼複雜,一不小心就會受到嚴重的損失 ,
我怎麼能不加小心呢?」燕重光道:「你加小心沒錯,但你要採取些
有效的措施。就拿我們上山來說吧,你的明哨被我摸了,暗哨呢?為
什麼一個暗哨都沒有?這是我們,如果是鬼子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
徐程遠耷拉著頭不說話了,燕紅光忙說道:「好啦!小弟別說啦 。
警戒的事今後我們一定會加強的,我們內部的事讓我們自己解決吧 ,
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事的?」沒等燕重光回答,徐程遠
說道:「燕重光,我相信你了,但燕紅光還不能就此解脫嫌疑,為什
麼我們被俘的同志回來說;皇協軍一見到燕紅光不戰自退,連俘虜都
不要了?」
燕重光道:「這就是張耀武的陰險處,他這人除了武功厲害,頭腦
思維很敏捷,你們千萬不能小視他,他就是利用你會懷疑的心理才用
了計策讓你上當,等你們互相不信任時,就達到他的目的了。」徐程
遠有些發呆,想著事情的經過,他還真拿不準主意了,但有一點他敢
確定,那就是燕重光絕不是敵人。
燕紅光見徐程遠在沉思,趁機問道:「四弟,我被徐政委抓起來的
事,你是怎麼知道的?」燕重光見二哥問道實質性問題上來,也就不
再隱瞞了,他看著徐程遠道:「我派人加入了你們游擊隊,你這裡有
什麼事,我很快就會知道。」徐程遠問道:「這個人是誰,燕隊長能
告訴我嗎?」
燕重光道:「你既然非要知道是誰,我可以告訴你,但是告訴你以
後,人我可就要帶回去了,他可是我的一員大將啊。」話說到這份上
,徐程遠如果不再追問也就算了,燕重光也不會把陳二娃帶走。
然而,這徐程遠就是個一條道跑到黑的主,他仍然堅持要知道這人
是誰。燕重光把陳二娃叫了過來,徐程遠驚訝地看著陳二娃半天沒說
出一句話來。只有燕紅光早已猜到了是陳二娃,因為他除了人來了 ,
還帶來了三十支三八步槍和子彈,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四弟安排的 ,
他是在幫我們。
燕重光向徐程遠說道:「好啦,徐政委,陳二娃我要帶回去了,以
後你們再有什麼事我可就不會知道了,也幫不上忙了,你們好之為之
吧。」陳二娃一聽燕重光要帶他回去,樂得他一蹦三尺高嚷道:「我
可以回去了,我可以回去了。」徐程遠有些失落地問道:「陳二娃 ,
你對游擊隊就沒有一點留戀嗎?為什麼非要回去呢?是嫌游擊隊的條
件太差嗎?」就在這一刻他有些後悔了,真不該追問到底,這事是沒
有迴旋的餘地了。
陳二娃道:「不是沒有留戀,我到游擊隊來是執行任務的,現在任
務結束了,我當然要歸隊了。」他走向燕紅光說道:「燕隊長,我來
就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的,現在我要走了,你保重。」
這時游擊隊的幾個幹部紛紛向徐程遠說道:「政委,我們受了人家
多少恩惠呀,現在事情已經全部弄清楚了,是該恢復燕隊長工作的時
候了。對,我們游擊隊不能沒有隊長啊。」
底下的游擊隊員們也齊聲說道:「對呀政委,我們需要燕隊長帶領
我們打鬼子,你下令恢復燕隊長的職務吧。」徐程遠慚愧地宣布;「
同志們,是我錯了,中了敵人的離間之計,我們共產黨人是有錯就改
、有錯就糾,我宣布恢復燕紅光同志的隊長職務。」
「啊!」在場的十幾個游擊隊員們歡呼著,為他們的隊長高興。燕
重光走到二哥跟前悄聲說道:「二哥,我要走了,以後有需要我幫忙
的事,就派一個可靠的兄弟到鎮上宏遠雜貨鋪和老闆說一聲,他就會
告訴我的,但此事你要保密,是為了聯絡點的安全。」燕紅光點了點
頭說:「四弟,走吧,我送你。」兄弟倆出了游擊隊的營地,燕重光
依依不捨地和二哥分了手,帶著他的人回紫雲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