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債鬼 第十九章 學飛

    其實，魯風順喜歡去陽台卻是另有一番原因。那天他在陽台上看到天空中飛翔的小鳥，他的腦子裡忽然閃過《飛翔口訣》裡的模糊內容，不覺頭痛欲裂，等到疼痛減輕，腦子裡就浮現出那本《飛翔口訣》的書來，那書好像很是生氣，說道：「你既然把我放進了你的腦子裡，為什麼怎麼長時間了一點也沒有想到我呢？換了姓名難道就忘恩負義了是不是？」

    魯風順一下子記起在陰間這本口訣書的靈魂鑽進了他的腦子，這本口訣書幫助他在陰曹地府飛翔自如，獲得立功機會，終於可以提早投胎做人。投胎做人後一直是個軟綿綿的小嬰兒，雖然對前世的恩怨情仇還念念不忘記憶猶新，可是潛意識裡面覺得人是不可能飛起來的，因此這麼長時間居然也沒有想過那本口訣，如今看到飛翔的小鳥，腦子裡的口訣自己跳了出來，見那本書這樣問他，他心裡覺得很羞愧，可是還狡辯地問道：「人也能飛嗎？」

    頭腦中那本口訣書的靈魂說道：「當然了，我本來是天書，適合鬼神學，當然也適合人了。」

    魯風順喜道：「真的？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書笑道：「你自己不想我，卻又怪起我了。」說到這裡，書又嘆了口氣說道，「人和鬼神還是有區別的，鬼神不需要呼吸而且身輕如空氣，這種先天的優勢，練起來就比較方便，人卻不同，有肉身重量不說，還有呼吸這種麻煩事，因此學起來就很難的了，不過只要有恆心，就一定能練得成的。以前你的肉身還很稚嫩，不適合練，所以我也沒有出來打擾你，現在你已經四歲多了，應該可以開始練習了......」

    魯風順有點疑惑地問道：「我不是學過飛翔嗎？而且還飛得很好，現在為什麼又要從頭學起呢？」

    書說道：「以前你是鬼，現在你是人，鬼是有很多先天優勢適合飛翔，人卻沒有。你現在就沒有飛翔的先天條件，光有飛翔經驗和技巧又有什麼用呢？打個比方，一個人的酒量非常的大，可以千杯不醉，可是現在沒有酒，千杯不醉又有什麼用呢？」

    魯風順說道：「我現在就可以學，我也不怕困難的，也有恆心，可是飛翔的先天條件是從哪裡入手的呢？」

    腦子裡的口訣書說道：「你先看看第一段，能不能理解？」

    魯風順的腦子裡閃過這樣一行字：身輕和柔，閉氣暢遊......這是陰曹地府那個老鳥老師也教過的，可是也沒有什麼作用，因為鬼本來就會飛的。

    魯風順心裡想，現在自己還是小孩，身子肯定是又輕又柔，閉氣暢遊卻不知道怎麼解釋呢？腦子裡的書已經知道了他的想法，說道：「身輕和柔是要練的，不是你想得這麼簡單，如果要把人的身體練得身輕如燕，軟如無骨，沒有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閉氣暢遊顧名思義就是飛翔的時候不能呼吸。你想想，人類又沒有翅膀，如果真要飛起來還不是靠那一口氣？這種例子有很多，比如運動員跳高或者跳遠，你總見到過吧？運動員身體飛起來的一刻，都要憋一口氣，才能跳起來，憋氣越長，就蹦得越高跳得越遠，如果之間呼吸了，那就會馬上掉下來，對不對？飛翔其實是一個道理......」

    風順有點泄氣了，人怎麼可能不呼吸呢？一時半刻還行，時間一長不就憋死了嗎？難道這本書也象老鳥老師一樣的無聊，叫他死了，才學會飛嗎？

    腦子裡的書安慰道：「不用急，欲飛就練氣，你先練氣開始，以後天天在陽台上靜坐，按照口訣呼吸運氣就行了，至於練得怎麼樣，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風順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一定要在陽台上練呢？房間裡不行嗎？」

    書說道：「陽台上空氣新鮮，效果當然不同，晚上睡覺再加以鞏固，這樣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魯風順就這樣，每天一到家，就在陽台上練功，一年多來，自己沒有感覺什麼變化，心裡焦急煩躁，越發顯得孤僻冷傲，可是他媽媽陸曉紅哪裡明白其中的奧秘，還以為風順是因為自己錯怪了他，而耿耿於懷呢，更叫她擔心的是，會不會那天在陽台上的經歷，心裡留下了陰影，或者那晚的高燒燒壞了腦子，從此變成一個不正常的人了呢。

    陸曉紅見兒子對他甚是冷漠，心裡難過，說道：「要是覺得涼了，你就回房間去，媽媽去做飯，今天朱伯伯送來了大螃蟹，我去做你喜歡吃的蛋黃螃蟹，你聽話，不要老是呆陽台上，奧？」

    風順簡單地答道：「嗯。」

    媽媽一離開，風順的腦子裡滿是口訣，剛剛打坐片刻，忽然丹田之中一股熱氣冒了上來，在身體裡面左衝右突，渾身的奇經八脈奇癢無比，他難受得一下子蹦了起來，正不知如何是好，腦子裡一個聲音說道：「飛出去，飛出去！」

    風順的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縱身從陽台上跳了下去......

    陸曉紅做完晚飯，接到丈夫魯大剛的電話，說今晚要加班，不回來吃飯了，這是經常有的事，陸曉紅也習以為常了，便把飯菜端桌子上，對一帆說道：「一帆，不要玩了，叫弟弟一起過來吃飯。」

    一帆把玩具一推，一蹦一跳跑到陽台上，嘴巴里喊道：「弟弟，弟弟。」可是四下不見人，便跑回來告訴媽媽道：「媽媽，弟弟不見了。」

    陸曉紅腦子「嗡」了一下，連忙跑到陽台上，果然不見兒子的身影，連忙去兒子的房裡，卻哪裡有人？又跑到陽台上往下看，隱隱約約見下面圍著一群人，正對著上面指指點點，陸曉紅心裡一片空白，癱倒在地，想想自己家是七樓，如果兒子真的跳了下去，此時哪裡還有命在？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一帆忽然見媽媽摔倒昏了過去，心裡害怕，哭哭啼啼地搖著媽媽，見媽媽沒有反應，以為媽媽死了，她看動畫片裡的白雪公主就是這樣子的，便跑到客廳想打爸爸的電話，可是心裡焦急一下子忘了爸爸的電話號碼，她六神無主，急得哇哇大哭。

    一帆一邊哭一邊去開門，她雖然幼小，可是也明白此時光哭是沒有什麼用的，她跑到對面那家，邊哭喊邊拍門，過了片刻，出來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女人，兩家雖然是對門，可是搬來的時間都不長，大人平常見面也只不過點點頭而已，如今看到小孩在門口哭喊，那中年女人有點吃驚，問道：「小寶寶，怎麼啦？你家大人呢？」

    一帆雖然哭得傷心，可是她口齒伶俐，把她媽媽忽然死了的事說得明明白白，中年女人不由分說，一邊安慰一帆，一邊打了110，還叫自己的男人過去幫忙，一看陸曉紅還有氣息，夫妻兩連忙將她送去了醫院。

    陸曉紅醒來，第一眼看到自己一雙兒女正安靜地爬在她身邊睡覺，她喜極而泣，一把抱住他們，魯大剛坐在病床邊的一張椅子上，神色凝重，見陸曉紅醒來，悄悄鬆口氣，他輕輕說道：「不要吵醒了孩子。你現在的感覺怎麼樣了？」

    陸曉紅擦了下眼淚，輕輕問道：「剛剛風順到底去了哪裡了？可急死我了。」

    魯大剛說道：「這真是我擔心的。聽說天要黑的時候，小區里好幾個人發現一個小孩從上面掉下來，大家都吃驚地圍過去......」

    陸曉紅手裡雖然還摟著兒子女兒，可是還是緊張地問：「我兒子怎麼樣了？」

    魯大剛鬆了一口氣，說道：「萬幸的事，那小孩居然沒有一點事，自己爬了起來，我們小區剛剛上房不久，彼此都不熟悉，他們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可是畢竟是從樓上掉下來的，人命關天，幾個好心人喊了半天，不見樓上的人家有什麼反應，只好先將他送到了醫院，然後打了110報警，我在對講機里聽到是我們小區的樓上掉下了一個小孩，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很是焦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丟了手裡的工作，直奔醫院，一看果然是我們家的風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可是醫生告訴我說，孩子沒有事，b超ct　都做過了，連皮都沒有擦傷一塊，根本就不像是樓上摔下來的。我心裡也放心了一大半，覺得非常慶幸，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就在這時，他們把你也送了過來，正是一波方停一波又起，我見女兒哭哭啼啼的也跟在了後面，連忙抱了過來問她怎麼回事，你知道她怎麼回答我的？她說：『弟弟不見了，媽媽就氣死了。』後來忽然發現弟弟也在我身邊，就破涕為笑，說道，『弟弟看見了，媽媽就不會死了......爸爸是不是？』這次把這小妮子嚇得不輕，為了救你，哭喊了大半天，連喉嚨都啞了，後來看到我和弟弟，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了，沒有多長時間，就睡著了。經過檢查，幸虧你也沒有事，只是驚嚇過度，一時血氣攻心而導致的暫時性昏迷，醫生說很快就會醒來的，我這才放了心。」

    陸曉紅哽咽道：「家裡發生這麼多事，是我這個媽媽沒有當好......」

    魯大剛鄒著眉頭說道：「不是你沒有當好媽媽，關鍵是你一個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顧兩個孩子，怎麼能忙得過來呢？我們家又不缺錢，你還是聽我話，把工作辭了吧。」

    陸曉紅本來還放不下老師這份工作，經過這件事後，終於點頭答應了。

    魯大剛說道：「我百思不得其解，兒子平常也不調皮，怎麼會從樓上摔下來的呢？奇怪的是又不像是從我家樓上摔下來的，我家在七樓，如果真是這樣，哪裡還會這樣太平？可是他又從哪裡掉下來的呢？」

    陸曉紅自責道：「兒子肯定是一年前留下的陰影，他現在腦子裡會不會有什麼問題？要不我們請心理醫生幫他瞧瞧......」

    陸曉紅還沒有說完，她懷裡的風順忽然坐了起來，說道：「我沒有神經病，我不看心理醫生！」

    魯大剛和陸曉紅都驚呆了，久久說不出話來，這一年多來，風順惜字如金，從來沒有一句完整的話，今天竟然一開口就說了這麼長，而且那口氣哪裡還有半點小孩子的意思？他怎麼可能懂神經病？怎麼可能懂心裡醫生的呢？其實，陸曉紅本來的意思就是說兒子可能得了神經病，只不過捨不得說自己的孩子，才說成心裡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