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時留下的廢棄廠房,水泥、石灰、木板還有種種亂七八糟的堆了一地,各種刺鼻的氣味在這裡得到了充分的發酵,空氣中除了惡臭,還有讓人心煩的燥熱。
一間稍大點的房子裡,三三兩兩的男人,赤著膀子,正圍著簡易、破舊的木桌打牌呢,桌上、地面上,滿是吃剩的西瓜皮、瓜子殼、礦泉水瓶。他們一個個粗俗不堪,面露凶色,一邊狠狠將牌擲在桌上,一邊拿手去摳鼻,嘴裡還發出野獸一般的吼叫,或是慶祝勝利,或是為失敗而罵罵咧咧。
廠房最大的那個鐵皮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有個中年的婦人從外面畏畏縮縮的進來,手裡提著大袋的方便麵、礦泉水之類,臉上露出恐懼和焦急夾雜的情緒來。
「他媽的,你是出去生娃兒了啊,竟然這麼久才回來,害的老子都快渴死了……還不趕快把水給老子遞過來……」胳膊上文著青龍的男人罵著,手裡忙著打牌,看也懶得看一眼中年婦人。
婦人急忙撩撩額前的被汗浸濕的頭髮,加快了步伐,拿出塑膠袋裡的礦泉水,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卻見那男人接過水,就往嘴裡送了去,結果卻是咬著了瓶蓋子,被周圍人取笑一通,頓時火氣就冒上來,將手裡的牌往桌子上一扔,霍地站了起來,婦人嚇得捂住腦袋就跑,「別打我……別打我……我知道錯了……」
「他媽的!晦氣!」男人咒罵一聲,自己擰開礦泉水的蓋子,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另外一個滿臉是疤的男人也拿過一瓶,抱怨,「他媽的,老大讓我們呆在這裡,真不是人呆的地方,熱得老子皮都掉了幾層!」
青龍男人應道,「可不是嘛!老子在紅燈區住慣了,突然叫老子到這裡來,跟他媽的到了寺廟的和尚一樣的!憋得真他媽的難受……」
另有個男人調笑,「你眼前不就有個女人,上啊!」
婦人嚇得更厲害了,蹲在地上,用雙手抱著頭,全身發抖。
「去你奶奶的,叫老子上這樣的女人,老子寧願上母狗!」青龍男人咒罵,厭惡的看了地上蹲著的女人一眼。
疤痕男人笑了,不懷好意的斜睨身後那間緊閉的倉庫,「你他媽的忘了,裡面還有兩個女人,其中有一個,還是孕婦,怎麼樣?玩兒過孕婦沒有?聽說那滋味,比玩兒一百個處女還銷魂……」
青龍男人淫邪的一笑,卻是有所忌憚,「老大說了,那女人先不能動,那可是秦翌的姘頭!」
疤痕男人又道,「不是還有一個……」
青龍男人面色冷了冷,「那女人長得不錯,但是面黃肌瘦,他媽的一眼就知道,是吸那玩意兒的,而且還是個殘廢……老子玩兒女人,就喜歡聽她們****,要是這女人那裡沒知覺,豈不是掃老子的性!」
疤痕男人嗤笑,「你他媽的說來說去,還不是不敢動這兩個女人!」
青龍男人怒了,胳膊上的青龍動了動,活靈活現,「你他媽說這種話,有本事你進去玩兒啊!」
疤痕男人討好的一笑,「我就是這麼一說……」
青龍男人「哼」的一聲,將腿踩在板凳上,「大哥今天可能就會跟秦翌那雜種聯繫,一旦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那兩個女人,隨我們怎麼玩兒……」
疤痕男人邪邪一笑,連聲稱是。
這邊,地上蹲著的婦人抖得更加厲害了。她怎麼也沒有料到,原本是報復秦翌的,誰知把自己和女兒牽連了進來。這裡可是實實在在的狼窩,要不是她年老色衰,只恐怕早就死無全屍了,而上官從她這裡得到情報,卻還留著她的原因,大約就是等他計劃完成之後,一併處置他們……
想著,她的心就被死亡的恐懼填滿!
她這輩子都是高高在上過來的,但是僅僅是這幾天,就消耗掉了她所有的驕傲和足以維持生命的尊嚴,她給這些壞蛋買水買面,給他們打掃房子,甚至還給他們燒洗腳水,搓腳……
她想起自己自嫁人以來,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即便先前經濟條件不怎麼樣的那些年,也是丈夫每晚端著洗腳盆,替她細細的搓腳……
他對她的好,似乎一下子從腦子裡復甦了過來,甚至有好多以前未曾注意到的場景,都一一回到了她的腦海中。而她呢?就在他一次出軌之後,像是終於抓到了把柄一般的得意,任意的將他的尊嚴踩在腳底,他是那麼的縱容她,即便是她做得再過分,他也未曾說過什麼。
她想起她發現丈夫和那姓凌的女人的事情之後,丈夫解釋說,他的心,是愛她的,只是凌姓女人很是仰慕他,他有次醉酒,一時忍不住,才跟她發生了關係,而事後他也跟那女人解釋了,女人也表示接受他的道歉。那時她以為這是丈夫偷腥後的託辭,可現在想想,若不是丈夫愛她至深,怎麼可能放著年輕貌美的情婦不要,硬是死皮賴臉跟她這無權無財黃臉婆在一起,甚至在以後得知那凌姓女人病死,也沒說過半句埋怨自己的話,反是自己,逼迫著他趕走自己的親身女兒,對著那個可憐的孩子又打又罵!
她的淚水流都流不盡了。為什麼人清楚明白自己過錯的時候,卻沒有了補救的機會呢?
*
「咳……咳……咳咳……」沉悶、炙熱的空氣,像是要把人的五臟六腑擠炸一般的,蘇小沫毫無知覺的咳嗽了幾聲,卻是突然循著感覺,醒了過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讓她感覺這麼難受?
她動動蜷縮在一起的身體,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嚴嚴實實綁了起來,張口想要呼喚,卻發現自己的嘴巴也被膠帶封上了。
頭頂有一扇轉著風扇的天窗,很小,投射下細細的一縷光線,原來,現在是白天,但為什麼她會感覺這裡比夜還要深重?
她慢慢的,克服自己的不適,一點點讓身子從地上挪了起來,然後背後著牆,迅速的呼吸著。
她兀自沉淪在記憶中,想起那幾個面相兇惡的人,想起那個兇殘的儈子手,然後毫無疑問的,她想起了被活活悶死的秦父!
突然,眼前一個黑色的影子閃過,如鬼魅一般的,嚇得她想要驚叫,卻被那膠帶將聲音堵了回去,身子劇烈的往後仰倒,頭重重撞在牆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哈哈……」又是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尖笑聲,似乎從地獄中傳來。
蘇小沫嚇得往後縮,但又覺得這聲音,有那麼一絲絲的熟悉,便仰著頭,看了過去。
「緣分啊!」突然有人感嘆,聲音如漂浮在空氣中的煙霧,讓人覺得心中一空。
凱莉?蘇小沫在心裡想,嘴裡卻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哧啦——」嘴上的膠帶被人撕開了,而漸漸適應黑暗的蘇小沫,也終於看清楚眼前的人。
確實是卓凱莉,卻又不像卓凱莉。
在蘇小沫的記憶中,卓凱莉一直是光彩照人的,高傲美麗的仿若是古堡里居住的公主,絢爛的讓人不敢靠近,可是眼前的卓凱莉,蓬頭垢面,面色陰沉,身子消瘦的厲害,她坐在輪椅上,兩眼詭異的發出光芒,死死的盯住蘇小沫,要不是她撕下蘇小沫嘴上的膠帶,手碰在蘇小沫的臉上,確實有溫度,蘇小沫絕對以為,在自己面前的,其實是魂靈而已。
「怎麼?嚇傻了?」卓凱莉嗤笑諷刺,但是狀況不見得比蘇小沫好到哪裡去。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蘇小沫驚訝的看著卓凱莉,她的身體被捆綁著,只能微微動動腰,表達自己的情緒。
卓凱莉哂笑,「我怎麼不能在這裡?還是……」她冷冷的看著蘇小沫,慢慢挑起嘴角,「你覺得我不配?」
蘇小沫微微一愣,「凱莉,為什麼你總是這樣一副敵對的態度,好像大家都在跟你作對,你知道的,我們都不想傷害你,是你自己想錯了啊!」
「哼,不要對我說教!」卓凱莉狠狠的道,「你知道些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說這些?」
蘇小沫默然,「是啊,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對你,絕對沒有壞心,你也不用把我想得那麼壞!」
卓凱莉冷冷的笑,「你該忘了我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一無是處的吧?」她抬眼睨蘇小沫,「瞧,我們受的待遇都不同呢,你還能被人捆綁住手腳,可是我呢?」她笑得陰森森的,「我多自由,只要把門上鎖,他們就不擔心我會逃走!」
蘇小沫抿抿唇,「凱莉,這些問題,你總有一天會想開的,現在……我們不要討論這些問題好不好?我們應該想怎麼逃出去……」
卓凱莉不屑,「我憑什麼要跟你一起逃出去?說不定他們過兩天就把我放回去了!」
蘇小沫搖搖頭,「不是,你想得太天真了!」
卓凱莉失笑,「哈,你蘇小沫也有一天能跟我說天真!」
蘇小沫卻是神色凝重,「凱莉,聽我說,我親眼看見那個男人殺了秦翌的父親,你覺得……他會放過我嗎?那麼……跟我關在一起的你,他會放過嗎?」
蘇小沫看見卓凱莉的臉色,終於陰沉了下來,帶著一絲絲的畏懼,「你……你說真的……上官裘,殺了秦伯伯?」
蘇小沫鼻頭一酸,「本來醫生說他的病已經有了氣色的……」
「畜生!」卓凱莉罵,眼角星然的聚集了一滴凝露。
「所以……我們一定要逃出去……」蘇小沫堅定的看著卓凱莉。
「哼,做夢,怎麼逃?」卓凱莉雖然語氣稍微好了些,卻並不相信僅憑她們兩個的力量,可以逃出去。
「你先幫我解開繩子……」蘇小沫努努嘴。
卓凱莉嘴角一撇,卻是已經彎下腰來,正欲動手,卻聽門一聲響,立即轉動輪椅,回到了另一邊的牆角,也示意蘇小沫不要做聲。
先進門的是卓母,她一眼瞧見卓凱莉,眸子一暗,愧疚的低下頭去,提著飯盒進來了。
過了一會兒,兩個彪悍的男人進來了,巡視了兩圈,正要離開,突然看見地上扔的膠帶,怒道,「他奶奶的,這膠帶怎麼掉了?」
卓母一見,立即解釋道,「是我剛拿下來的,堵著嘴巴怎麼吃……」
「媽的,就你事兒多,趕緊讓她們吃,吃了去給我們買西瓜,他奶奶的,熱死了!」男人罵罵咧咧的出門了,順手關上了門。
卓母聽見外面聲音小了些,確定那兩人遠去了,才慌忙將飯盒遞了一份兒在卓凱莉的手中,又給了蘇小沫一份。
「媽……你把她手腳打開……」卓凱莉小聲說,打開飯盒,眉頭卻是一皺,「這是什麼東西?」
卓母一臉的羞赧,「他們給的錢,就只夠買這個……」
蘇小沫卻是適時道,「凱莉,快吃吧,吃了才有力氣!」
卓母背脊一僵,反射一般的扭頭過來,「蘇小沫,你想幹什麼?又想害我們家凱莉,你瞧瞧她現在的樣子,還不夠慘嗎?你真是魔鬼……」
蘇小沫垂下眼瞼,「如果不逃走,一定會死在這裡的,搞不好……你們的家人,還有秦翌,全部都逃不過……」
「亂說……凱莉,不要相信她,她肯定是來害你的!」
「卓阿姨,秦伯伯已經被害死了!」蘇小沫不知為何,自己如今的語氣能夠這麼平靜。
卓母像是咬住了自己的舌頭,驚恐萬分的看蘇小沫……
「不……不會的!」
「千真萬確,我親眼看見的!」蘇小沫眼神灼灼的看著卓母,「如今,只有這一計,不然……我們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凱莉……」卓母扭頭,想徵求卓凱莉的意思。
「媽……解開她的繩子吧!」卓凱莉語氣淡淡的,但是態度已經十分明確了。
「可是……如果被他們發現,就死定了!」卓母心有餘悸,想起被打的經歷,苦不堪言。
「如果不逃,更是死定,不如……來拼一把!」蘇小沫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自信。
「可是……」卓母遲疑著,卻是暗嘆一口氣,走向蘇小沫,將她手腳上的繩子顫抖著解開了。
「卓阿姨,窗外,是什麼地方?」蘇小沫活動著酸疼的手腳,站了起來,走向那處細細的光線中。
「蘇小沫……你懷孕了?」卓凱莉驚呼。
蘇小沫轉頭,對著卓凱莉一笑,頓時,仿若有千萬朵鮮花在這沉悶、密閉的空間中開放,就連卓凱莉,似乎也嗅到了幸福那醉人的芬芳,說不上是懷著什麼感情,卓凱莉微微的一愣,隨即罵道,「上官裘真他媽的不是人!」
蘇小沫笑,「省省力氣逃生也好!」
卓母見蘇小沫研究著地形,趕緊道,「這裡是二樓,你那面牆下面,是一個廢棄的院子,直通大門。」
蘇小沫面上一陣光亮,「那麼……只要我們從這裡下去……」
卓母急忙打斷,「不要妄想,外面那堵牆上,什麼也沒有,除非你是壁虎……」
蘇小沫的眉頭一緊,走近卓凱莉,「我能不能借用你的輪椅?」
卓凱莉失笑,「你現在不是長官麼?一切行動聽指揮!」
蘇小沫叫來卓母,將卓凱莉抱起,放在地上,而後站在輪椅上,踮起腳尖,從天窗看了去。
天啊,真的像卓母所說,除了牆,什麼都沒有!
她有些沮喪。
「怎麼樣?要是不行的話……」卓凱莉有些猶豫,「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位美女!」
這種話,能從卓凱莉口中說出,實屬不易,但是蘇小沫卻沒有笑的心情。
她無奈的低頭,正要從輪椅上下來,卻是一個不經意,偏頭看見依牆而匍匐的電線來,這些電線被膠合在了一起,成了大拇指粗的一股,若是沒有腐朽,承擔一個人的重量,應該沒有問題的。
想著,蘇小沫興奮的跳下輪椅來,問卓母,「外面的人是用什麼照明的?」
卓母想也未想,「當然是電燈!」
蘇小沫立即焉兒了下來,如果用電燈,那麼那些電線,當然不能用來逃脫,因為還沒逃脫,他們可能就會碰上裸露在外的電線,被燒成黑炭。
正當此時,卓母卻又改口,「不是,應該是檯燈,而且他們自己帶著小發電機……」
「你確定他們在屋裡的電,是倚靠那台發電機,而不是屋子裡的電路……」蘇小沫問。
卓母點頭,「好像是吧,我倒是沒有怎麼注意……應該是!」
蘇小沫仍然心有餘悸,但是能逃走的方法,就此一條,怎麼著,都要試上一試。
她又站上了輪椅,將那電線的走向看得清清楚楚,若是她們順著這電線一路溜下去,要想逃生,必須在五分之三的地方,攀上大門那處的廢舊天台,再從天台上跳下去,然後衝出大門……
所幸那些人並沒有花費太大的精力來看守一個殘疾和一個孕婦。
很好,比她想像中的逃生路線簡單多了!不過……卓凱莉的情況,倒是個很難解決的問題。
不過,她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而且,人在危急的情況下,可以爆發的潛力是無限的。
「餵……你是?」
「哈哈哈哈……」
秦翌將話筒拿遠了些,對話筒那斷傳來的陰邪的笑聲沒由來的厭惡。
「秦大總裁,公司的賬務處理的怎麼樣啊?」
秦翌微微一皺眉,自己今晚在這裡處理賬務,是只有助手和自己知道的事情,這個莫名其妙的人,怎麼會這麼清楚?
「怎樣?還滿意我給你的禮物吧?」那邊的人,顯然得意洋洋了起來。
「哼,你究竟是誰?」今晚的賬上,確實出現了不少問題,但是關鍵在於,對方是誰?為什麼知道的這麼多。
「我?哼,你沒必要知道!」那邊人的笑聲嘎然而止,聲音卻還是讓人心裡毛躁得厲害。
秦翌被那人弄得心煩氣躁,剛想掛電話,卻聽那人繼續道,「秦大總裁都快要當爸爸了,怎麼不通知大家來喝喜酒呢?」
秦翌微微一個愣神,心底深處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他捏著話筒的手越來越緊,「你究竟是誰?這麼見不得人?還有……你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那邊人卻並不著急回答秦翌的問題,而是試探著問,「聽說上官集團以前是做黑白兩道生意的,破產之後,先前收集的顧客資料,被秦大總裁網羅了去,怎麼?發不少財吧?有好事怎麼能獨吞呢?兄弟也是生意人,現在,就想跟你談筆生意……」
秦翌卻是急了,衝著話筒大吼,「你他媽的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邊的人「嘖嘖」有聲,「沒想到秦大總裁是頭蠢驢啊!那麼……我來給你細細解釋一下好了,意思就是,你那大肚子的女人,現在在我手裡,如果想要贖回她,就把上官集團的黑市客戶名單給我交出來……」
秦翌卻是微微的冷靜了下來,沉聲道,「你怎麼會知道……」突然,他幽暗的眸光一閃,「你是上官裘?」
「哼,知道就好!」那邊的聲色兇狠了起來,「道上的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把客戶檔案帶過來,我把人送還給你!」
「在哪裡聯繫?」秦翌的聲音,微微的抖動。
「哼,我會再通知你!」那邊人聲音變得懶洋洋的,「你知道的,報警會有什麼後果……嘖嘖……大肚子的女人啊,最容易出事!」
秦翌心被擊得狠狠一顫,「好,我答應你,不過……要是她受到一點點的損傷,你知道我秦翌也不是什麼好人!」
上官裘笑了,而後不置一言掛了電話。
秦翌聽見電話的「嘟嘟」聲,才反應過來,奔命一般的,往外沖了去。
病房中,醫生正拿著一干器械檢查秦父的死亡原因,突見秦翌闖了進來,不禁面有愧色,「秦總裁……很抱歉……」
「爸——」一聲悽厲的長吼響起在醫院大廳中。
走廊里,有個身著黑色休閒t恤的男人腳步微微一頓,面色一凜,而後加快了步伐。
「封鎖所有的消息!」只是一個側身,秦翌便扼住了醫生的喉嚨。
「秦總……你……你放心,這病房,目前為止,就只有我和小晴兩個人知道……」醫生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瞧著秦翌。
「明天,你們出國的手續就會辦下來,自己去挑一個國家!」秦翌吩咐,而後飛快的聯繫上了助手,正當他交代完所有的一切,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撞開了,站在那白色背景里的黑衣男人,格外的醒目。
錯愕間,一記鐵拳便是乘風而來,砸在了秦翌的嘴角,「小沫呢?」
秦翌一個扭捏,雖對自己帶走蘇小沫的行為沒有任何的愧疚,但是蘇小沫卻是在自己身邊被人擄走,不免的內疚難安。
這是,紀靖哲轉頭,看見了已經僵硬了的秦父,而後驚疑不定的目光,落在他那微微出血的唇角上。
「這是……」
「家父……」秦翌的聲音微微的顫抖,聽得出是壓制了巨大的疼痛。
「節哀!」紀靖哲簡練道,卻是又轉換了語氣,「小沫呢?」這是一聲強烈的質問。
秦翌只是低頭,並不言語!
「該死的,蘇小沫呢?」紀靖哲心頭那股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他暴躁的拎起了秦翌的衣領,怒目圓瞪著他。
「對……對不起……」對與自己相同立場的男人說出這種話,對於秦翌自己來說,簡直是侮辱。
「什麼?」紀靖哲好似根本沒聽清楚,又或者,他不敢相信罷了。
「上官裘,上官裘回來了,綁架了小沫……」秦翌解釋。
「該死的!」紀靖哲放開了秦翌,然後發泄般的狠狠將他一推,「你跟上官家的恩怨,憑什麼牽扯到小沫的頭上?」
秦翌仰頭,「小沫是我的女人!」
紀靖哲怒火衝天,又給秦翌一記鐵拳,卻被他讓開,「小沫是我的!」
正在兩人相持不下的時候,秦煬扶著安凝過來了,一看見兩個鬥雞似的男人,兩人都是微微一愣,旋即兩人發現了病房裡的特殊情況,著急道,「發生了什麼事?」
秦翌這才收起怒火,神色悲痛的面向秦煬,「爸死了,被上官裘害死的!」
秦煬腿一軟,差點沒跪到地上去,卻是安凝此時當了主心骨,細細聽秦翌說完來龍去脈。
「他的目標根本就是你,如果你出現了,那小沫也就完了……」安凝急的在原地打轉。
「我知道……」秦翌的聲音帶著絲微的波瀾,「所以……我已經有了對策……」
紀靖哲首先問,「什麼對策?」
「黑吃黑!」秦翌簡單的解釋。
紀靖哲卻是皺眉,「我不同意!」
秦翌見紀靖哲跟自己針鋒相對,立即就垮下臉來,「這是我們家的事,輪不上你一個外人品頭論足!」
「哼,小沫是我老婆!」紀靖哲倒是理直氣壯,「我要用最安全的方法去救我的老婆!」
「最安全的,就是這個方法……」秦翌酌定的道。
秦翌的方法,秦煬是最明白的,但是這意味著……
紀靖哲何嘗不知道這是最安全的辦法,可是……即便他跟秦翌是如何的對頭,也不忍心秦翌走上那樣的路。
「哥,試試其他方法吧!要是你真的用這個方法,以後……可真就回不了頭了……」秦煬勸告。
「還有什麼方法?難道要報告給警察嗎?這種事情一旦捅出來,上官裘那種人,一定會先解決了小沫,然後自己想辦法逃走!」
「可是……你不是一直都拒絕著那些黑道,堅決不走那樣的路嗎?你也知道的,那些錢都是提著頭來賺的!」秦煬實在不想秦翌冒險,可是事到如今……
「小沫要是有什麼意外,我要怎麼活?」秦翌嘆息,「所以……這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
紀靖哲微微一震,秦翌對蘇小沫的用心可謂良苦,而且絲毫不比自己差,如果他謙虛一點,還會承認秦翌比他用的情更深……
幸好小沫是喜歡他的,不然……在秦翌這種男人面前,即便狂妄如他,也沒有什麼勝算。
想著,紀靖哲點頭,「如果非要這樣的話,我必須也要跟著去……」
秦翌頷首,思考半響,就在紀靖哲等不及的時候,才欣然道,「好!多個人,也算有個照應!」
這一刻,兩個人,竟是勁兒往一處使了。
就在幾個人商量該怎麼跟上官裘周旋,好成功解救出蘇小沫的時候,一個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凌秋——」是紀靖哲先發現了那個頭髮剪得短短的女孩兒!
「我知道可以在哪裡找到上官裘……」凌秋大大的眼睛,看著面前的幾個人,酌定的說。
「你怎麼知道出事的?」
這消息,根本就沒有外露。
「因為……我的姐姐,就是卓凱莉,還有後媽,全部都被抓去了……」凌秋的神色有些黯淡,「我剛聽見你們說話,再見你們中間,並沒有小沫姐,便猜到發生什麼事情了!」
「奇了……你為什麼要來幫我們?你不是恨死你後母和姐姐了?」紀靖哲懷疑的挑眉看凌秋。
「我是恨……不過……」凌秋突然不願意說下去了,她看看手腕上的表,「爸爸他一個小時後的飛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上官裘一定安排了人在機場等著他……我不想看見他再出事了,我跟你們做個交易,我告訴你們那個地方在哪裡……你們幫我救救我爸,好不好?」
紀靖哲微微一眯眼,「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地方是不是真的?」
凌秋急了,「我害誰也不可能害小沫姐的,我希望你們趕緊去救她……」
秦翌攔住紀靖哲,「我們暫且相信她……」
紀靖哲卻依舊在懷疑,「你怎麼知道那個地方的?」
「我去過一次……」凌秋冷下了臉,「就是賣卓氏資料的那次……」
秦翌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個外表清冷的丫頭,實則……
「好了,我們就相信你一次,告訴我們地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