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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封印鬆動
許念被楚珩背在背上,一路沉默,楚珩背著他,剛開始也不說話,他本就不是話多的人,更何況遇到這種事情,說什麼都太過蒼白。筆神閣 m.bishenge。com
一時間,長長的山階上只有兩個少年,楚珩背著師弟,耳邊只余山風呼嘯,這樣走著走著,楚珩輕聲的開口,絮絮叨叨的說起他與許念小時候的事,他們二人本來就都還是少年人,說是小時候的事,回憶般的講起來也好像不過是昨日的光景。
昨日裡,有三清宗飛過的鳥,走過的鹿,溪水裡的魚。有三清大殿前的寬廣廣場,有早課時昏昏欲睡的鍊氣期小孩。有青石板的小徑,有南園中槐樹開得花,院中的蒲公英,還有房檐下的風鈴叮噹響。
昨日的光景總是美好令人懷念的。
許念開口小聲喊:「師兄。」
楚珩才停住嘴,這時他們已經來到山頂,山階到了盡頭,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大片平台,此刻平台上有站著的,有在空中飛著的,滿滿皆是修者。
楚珩和許念定睛一看,隱隱看到許多熟悉的面孔,這時,更是聽到熟悉的聲音喊他與楚珩。
「阿珩!阿念!」
齊思遠從空中落下,站到二人身前,見楚珩背著許念,又見許念衣擺上的血還沒幹涸,頓時驚道:「阿念這是怎麼了?」
許念搖搖頭:「我沒事,只是遇到一點小小的麻煩。」
許念這樣說,楚珩便應和他,也只說遇到點小麻煩,但已經過去了,隨即二人追問齊思遠這是怎麼回事,那邊人群中心,有人發話:「諸位先請自行散去,不周山後山便有房舍,關於封印鬆動一事容我等再行觀察幾天。」
人群散開,許念與楚珩皆看到,前方平台中心是一立起的大約三人高的石碑,石碑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他凝神去看,剛看一眼就神識一晃,嘴角一絲鮮血流出,嚇得齊思遠伸手就用袖子給他抹去。
「凝神靜氣,不要去看那石碑!」
齊思遠低聲訓道,許念閉上眼沉心,楚珩收回目光,內府激盪,勉強咽下涌到嗓子眼的一口血,他只看到兩行字,一行寫著雲城張豐清,一行寫著三清宗齊莫與。
三清宗弟子都是讀過自家門派本紀的,楚珩對齊莫宇這人有點印象,雖一時說不上來,但心中一跳,很是奇怪為何他的名字會刻在那石碑上。
而那石碑四周,幾位大能並排站著,其中赫然便有他們師父江雲子,江雲子對著自己兩個徒弟點點頭,露出一個慈愛的笑,便收回目光與身邊的大能說起了什麼。
齊思遠示意楚珩背著許念跟他走,三人離開這平台,入眼下方房舍眾多但儼然有序,齊思遠帶著二人落到一處,只見另外幾峰峰主攜著弟子也在,連沒有去蓬萊的范清讓、魏正則也帶著弟子在這裡。
齊思遠先是對楚珩和許念解釋,去參加彭萊秘境的門派和弟子,在要出秘境那日,全部無一人疏漏,都被傳送到了不周山。而不周山封印幾日前已經出現了鬆動,身處蓬萊正在秘境那裡的他們自是不知,但不在蓬萊的各門派長老或者掌門已經攜著弟子趕來。
但至於為何他們身在蓬萊的人會被傳送到不周山,是誰做的,卻無人而知。
楚珩皺眉,想要說起東海誅仙陣的事,但又想到誅仙陣內那些幻象,猶豫了下,便沒有來得及說出口。齊思遠問了他二人幾句有沒有受傷,又發現鈴鐺不見了,仔細問了一番確定鈴鐺無事,就打發兩個小鬼去找朱羽和霓裳他們一眾小輩弟子。
兩人離開,見了朱羽他們,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讓朱羽領著去了一處房間,二人都默默抓緊時間打坐療傷。
等敖晴與敖放找來時,已是一夜過去,正逢第二日天光大亮,敖放與敖晴踏進這小院落,兩人便有所察覺。
敖晴坐在院落石凳上,掏出一副茶具,先倒一杯諂媚的遞給敖放,敖放擺擺手,看了眼楚珩微微皺眉,又去看許念,看了一眼不知為何感覺不對去看第二眼,頓時一驚。
敖晴那邊,問他們兩個:「你們喝茶不?」
師兄弟二人搖頭,敖晴便自己倒了一杯,自己一個人喝。
敖放那邊開口,說起她與敖晴:「我與敖晴被傳送到不周山,剛開始還能尋到那二人氣息,但最後尋到不周山山頂的封印之地,只見你們人間勉強能稱上大能的幾位都在那站著,而那二人的氣息已經消失。」
她頓了頓,又對兩人說:「你們可知,為何現在修真界眾門派都齊聚於此?」
許念和楚珩來到這裡,齊思遠和三清宗幾位峰主就閉門不見人,除了最開始齊思遠叮囑他們幾句,就沒有人知道究竟具體發生了什麼事,竟然整個修真界都如此聚在一處。
甚至嚴峻到,一時沒有人去追究為何在東海蓬萊參加修仙大會的人就被傳送到了這裡?
敖放看著他們兩個:「封印已經開始鬆動,石碑底部裂痕已經出現。」
說完,但見兩人臉色不變,一打量就知他們二人不知此處之事。
敖晴那邊端著茶杯,杯子還停在嘴邊,一雙眼睛看著他們二人:「你們不記得我上次說到,五百年前九州大亂,妖魔橫出,人界魔界通道被打破,眾修者齊聚一心才將魔界和人界之間的結界重新封印的事了嗎?」
楚珩沉吟了一下,問敖晴:「那石碑上刻滿了人名和門派名字,是當初犧牲的修者?」
「是啊,犧牲的嗎。」
敖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唏噓道:「管你是前途無量的英年才俊,還是翻江倒海覆手為雨的大能,這到了危機時刻作為名門正派自是要犧牲的。」
敖晴這話,明顯話中有話,許念與楚珩都詫異,但不等他們二人繼續問,敖放仰頭看著天,說到了這封印的真相:「那所謂的封印,其實是一道獻祭的陣法,以活人獻祭,四十九門派正統布陣,每派大能或者修者自願赴死,以身成陣,才成此陣。四十九門派,一共二百三十九名修者,其中多為大能和煉神期以上修者,五百年前與妖魔對戰死去的大能亦不到此數零頭,但為封印結界,整個修真界為此損傷重大。」
「人類生來凡胎*,脆弱不堪,成長之後又受七情六慾所困,就連步入仙途,我所見修者也大多有其心魔,真正品行高潔的聖人我從未見過。」
敖放低下頭,不再看天,臉上突然生出敬佩與肅穆:「但就是這麼渺小的人族,在面對魔界與人界結界破損,那些原本修長生求大道的人竟以身獻祭,自願的犧牲自己去修補結界,對此,我收回自己對人族的偏見。」
人間是有怯懦者,貪婪者,邪惡者,有投機取巧自私自利者,但也總有人生而無畏,心懷良善,大概對於那些犧牲的人來,守衛人間生命便已經是另一種以身證道。
一座石碑,四十九門派,二百三十九名修者,二百三十九個名字,與其說這只是一座紀念性的石碑,但好像更像是一段悲壯而慷慨的歷史。
許念默然,楚珩這時突然又問:「那如果封印鬆動,要如何才能修補?」
當年犧牲了二百三十九名修者,才完成封印,如今封印鬆動
楚珩這問話一出,敖晴喝著茶就嗆住了,捂著嘴直咳嗽,敖放垂目,幾息過去,才回他:「自然,是你想的那樣。」
剎那間,滿院無聲。
不周山眾門派一聚,轉眼過去三個日夜,也不知大能們是否想出什麼辦法,第三個晚上,楚珩被齊思遠叫走,許念獨自一人打坐,他閉著眼打坐幾刻便睜眼,面色不見紅潤反是蒼白的幾分。
夜色安靜,四周偶有人聲,許念微微側頭,對敖放道:「龍主這時來訪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