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寒六訣修至大成,真正六訣合一的聶人王究竟如何恐怖?
雪飲狂刀甫一出手,整個花滿樓便冷了半分,雪亮的刀光耀得人眼睛生痛,卻偏偏不敢就此閉上,因為只需一個眨眼的功夫,你的眼睛便再也睜不開了!
快!
絕快!
快到連視覺都跟之不上的絕殺之刀,這便是聶人王破入先天中期後參悟到的極致刀道,浸影的刀光竟然還及不上刀身劈下的速度,快到幾乎是掛著殘影,呼嘯的刀風偏又給人壓迫至極的危機感,刀光一出,便讓人心膽懼喪!
刀光掩映下,終於照清了那紫衣老者的面目,時間在這一刻仿佛滯澀了起來。
他實在太老了。
甚至老得有些不成人形。
儘管他的體格還是像其年青時那樣魁梧高大,可是,他臉上那些枯如朽木的皺紋,卻仿佛在告訴每一個看見這張的人,他至少也該有八十歲了。
一個八十歲的老人,究竟還能幹些什麼?
一個八十歲的老人,怎麼可能抵住北飲狂刀聶人王的絕殺之刃?
尋常來說,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事無絕對,八十歲,對一個先天武者來說並非是人生大限,而這紫衣老者也並不是一個尋常的老人,他是一個真正地先天宗師!
雪飲狂刀的雪亮刀身眨眼即至,只見刀芒暴漲,好不駭人。紫衣老人只覺似被一股霜氣籠罩,渾身竟有僵硬之感,好在他歷戰無數,紫龍線衣微一震顫,僵硬的軀體便已恢復正常,同時右手微曲半拳半掌,裹著洶湧的醬紫真氣悍然擊向雪飲刀身。
那隻血手氣勢宏大,雖然招式未覺如何精妙,但顯然不是先天中期應該有的真氣強度,聶人王渾不在意,雪飲狂刀掛起一道匹練當頭硬撼。
未曾想,那紫衣老者也毫不閃避,拳掌變幻之間,森然紫氣更甚,那霸冽無匹的一刀竟然不能憾之分毫!
一刀之下未競全功,聶人王狂笑一聲氣勢絲毫不減,手中的雪飲狂刀輕輕一引,刀勢由霸冽忽的一變,刀鋒從左到右劃個半弧,一提一收,平刃揮向紫衣老者頸部。
此正是那溫柔至極的殺人之刀——雪中紅杏!
紫衣老者依舊不閃不避,又是一掌平平推出,掌刀相觸又是一聲大震,聶人王突的身形一閃,手中的雪飲狂刀掛起一條銀輝,同時並腿如刀,竟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刀腿並用連使了「傲寒六訣」中的三式殺招!
驚寒一瞥!
冰封三尺!
踏雪尋梅!
紫衣老者只覺自己下招必進之地,俱被這陣猛烈的攻勢悉數封死,只得飄身後退,閃開聶人王無匹鋒芒。聶人王等得便是這個機會,他以腿作刀瞬間欺近身形甫落的紫衣老者,待他進得紫衣老者身前三尺七寸之處,雪飲狂刀的刀勢已經蓄至巔峰!
三尺七寸乃是雪飲狂刀本身的長度,也是它最具威力的長度,聶人王懂得雪飲,所以他連使三記殺招,只為給接下來的這一刀創造機會。
一刀當頭劈下,迅若奔雷,聲勢有如江河下落,銀光霍霍之間,恍如月墜星沉!
這來勢洶湧的一刀,如何能擋?
眼見刀鋒及體,只看那紫衣老者臉色竟出奇地平靜下來,倒似一副看破生死的得道高僧模樣,身上紫龍線衣無風自鼓,那臉上層層疊疊的皺紋一下子舒展開了,仿佛是遇到了什麼無比開心的事情。
紫衣老者側身抬臂,右掌劃個半圓,當心一掌平平推出,聶人王只覺一縷掌風透過刀身直逼胸口,不由地刀鋒一撩,於下劈中卷了個刀花將來襲的掌勁絞碎。
雪飲狂刀下劈的刀勢雖然未變,卻因為紫衣老者詭異的掌勁終究是緩了一緩,剎那間聶人王只覺虎口處微微一痛,雪飲狂刀卻正好斬在紫衣老者肩井,這一刀竟是比預料中斬得還要乾脆!
劈出如此驚艷一刀,聶人王還來不及得意,只覺雪飲刀似被一股極剛之勁反震回來,不由地心頭微驚,這種情況他還只在身負炎黃真身的西門吹雪身上遇到過,尋常武者怎會有如此剛硬的肉軀,難道這人竟然修行了少林秘傳的金剛不壞之身?
傲寒六訣的極寒真氣在聶人王的體內急速狂轉,雪飲狂刀不退反進,霸冽的極寒刀勁硬撼紫衣老者護體真氣!
孰強孰弱登時立知。
人身怎能與刀鋒硬撼?更何況是雪飲狂刀這樣的當世神鋒!
那紫衣老者的護身真氣雖然奇特,以他老朽的肉身卻也不敢硬抗雪飲狂刀,適才硬頂一刀不傷已是僥倖占了真氣性質奇特的便宜,眼見聶人王終於使出全力,紫衣老者當即不再托大,也是使出了看家本領。
雪飲刀鋒瞬時壓下,眼見就是刀過人斷之勢,卻不知那紫衣老者究竟使了何種妙招,右掌一翻正好托住雪飲狂刀剛開始下落的刀身,聶人王的剛猛刀勢竟不得寸進!
一掌擊退聶人王洶湧刀勢,紫衣老者右掌一放,掌力一吐之間,疾風輕嘯,直奔聶人王右胸要害,聶人王聲若春雷,雪飲狂刀刀勢再變,銀鉤鐵畫,揮舞如風,帶起漫天冷霜,勁氣四射。
紫衣老者微一後退又突的前行,兩個動作好像同時完成,接著又是一聲輕喝,右手一翻,盪起一片掌影,一陣勁力無儔的掌風,凌虛罩向聶人王。
聶人王臉色一肅,雪飲狂刀斬勢微收,忽地身形一突拖刀疾進,狀若奔雷之勢,拖於身後的雪飲狂刀有若閃電疾劈,威猛絕倫,那洶湧掌勁一遇這刀勢俱化為無形!
紫衣老者見此聲勢,也毫不避讓,鐵掌微收之後再度閃電般擊出,正中雪飲狂刀。一刀一掌一觸即分,紫衣老者身形猛晃了幾晃,右掌被這一刀砍出的深壑幾乎見骨,聶人王身形暴退,臉色異樣緋紅,一縷鮮血從嘴角流出。
此番對拼竟是兩敗俱傷之勢!
聶人王雙眼平視,「適才我還尚疑,這世間怎會有能硬抗雪飲神鋒的金剛不壞之軀,原來是你偷使邪功,掠取刀中附帶的真氣,削弱我刀勢的威力,等雪飲真的斬至你肩井的時候,已經沒有了真氣附著,所以才斬之無用。」
紫衣老者目光微微一凝,笑道:「哦?真的是這樣麼?」
聶人王目光微寒,冷聲道:「你以為自己掩飾的巧妙?起先我以傲寒六訣的無盡霜意強行封你六感,你修行的並非火性真氣,卻能在瞬間擺脫我的氣機封鎖,當時我只道你境界遠超於我,可實際上,我在與你的對拼中發現了,你那醬紫真氣中竟然混著霜勁!而且是和我一模一樣的霜勁!這你究竟如何解釋?」
紫衣老者微微一笑,「這江湖上從來不缺奇功異法,許你聶家傲寒六訣勁氣霸冽,就不許別人奇功滔天了麼?」
聶人王冷哼一聲,目光更寒:「我聶家傳承千年,雄立於世的卻並非『傲寒六訣』,而是那每個聶家人都會修習的啟蒙功法『冰心訣』。這門奇功能夠讓聶家人在生死搏殺之中依然保持冷靜之心,於冷眼之中看穿所有細節,你真以為瞞得過我?」
此言一出,紫衣老者的眼神頓時多了幾分兇狠,卻是沒有答話。
聶人王沉聲道:「我自六訣合一以來,以為天下之大,除那少數幾人之外怕是此生再無敵手,今日竟敗在能夠吸人內力的邪功之下,委實心有不甘。我,不該留手的!」
紫衣老者眉目輕抬,道:「不愧是先天宗師,須臾間便已看出我功法的奇特之處,死在我這『回元血手』之下,你也應該瞑目了。」
聶人王聞言登時驚呼:「回元血手?莫不是那已然失傳了五百餘年的邪惡功法,專門掠人功力為己用的……」
「不錯!」
未待聶人王說完,那紫衣老者獰笑著打斷道:「此番卻是你自取死路,若非你刀勢留了三分餘地,也不會被我擾了內勁。現下你內腑有傷,體內真氣暴亂不堪,何不大大方方地給我吸了真元,倒也省得你自己難受!」
話音甫落,只見紫衣老者遏掌變抓,霍地一把抓向聶人王的天靈之處,聶人王此時正竭力調整經脈內暴亂不堪的極寒真氣,連手腳都凍得麻木起來,這倉促之間如何避讓?
半空中只見一縷紅芒閃過,紫衣老者本就被斬得幾乎破碎的右掌此時更是多了三分焦痕,一柄泛著火光的劍架在了聶人王的天靈,替他擋下了這要命的一抓!
紫衣老者目眥盡裂,寒聲道:「斷帥!虧你也是一代宗師,竟敢在別人酣斗之時突然架梁,也不怕遭了世人恥笑?」
斷帥聞言一笑,撇了撇嘴道:「這世道當真奇了,本來便是聶兄見你面容枯朽,行招之間不由地留了三分勁道,卻不想被你的邪功乘勢傷了內腑。你這老頭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然還想突使殺招,掠取聶兄真元?」
「你!莫不是當我斷帥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