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世輪迴 0090 搜神宮

    斷浪簡直無法相信，這世上竟有與步驚雲如此相像之人，雖然他們的模樣都已是年近雙十的青年，但斷浪卻在這兩張臉上確切地看到了那個少年步驚雲面容逐漸演變的痕跡，尤其是那一雙冷若冰晶的眼眸，其中的徹骨冷意根本不曾被時光的流逝磨滅哪怕半分。

    毫無疑問，「他們」是長大成人的步驚雲，是五年前樂山大水的倖存者！

    但是……

    這世上怎會有兩個步驚雲？難不成他竟是有一孿生兄弟在世？

    斷浪一時間有些驚疑不定，正恍惚間，卻見一長髮及腰的英俊少年踏波而來，步伐之妙世所罕有，凜凜然竟是一派謫仙之姿，那不正是這些年隱有「天下第一美男」之稱的天下會少主。

    風中之神——

    「聶風！」斷浪驚叫。

    聶風身形一震，白色的薄底快靴濺起一片微塵，眼神中充滿了驚喜之色，「浪？你不在樂山待著，怎麼突然到蘇杭來了？這是……」

    幾乎是瞬間，聶風的眼淚便止不住了，身形一閃便想靠到聶人王的身邊，好好地抱一抱失蹤數年的老父親，卻不想這一發勁卻是寸步未動，因為一隻大手正按在自己的肩上！

    聶風如今是何修為？

    早在數年之前，憑藉著斷浪送給自己的血菩提和《玄武真功》的秘笈，聶風便突破了任督二脈的桎梏，年僅十三便晉身先天秘境。

    而今又是三年，對《玄武真功》有所心得的聶風早已穩固了先天境界，正在向先天中期穩步邁進，其武道進境比之斷浪也只是稍慢一步。

    但聶風的身法卻遠不是斷浪所能與之相較的了，早幾年，身具「禹步」和「麒麟步」的斷浪自是比專修傳自鬼虎獨創輕功的聶風要快上一步，可這樣的情況也只維持了一年。

    一直以來，聶風修習的輕功有四。

    一是偷學自其父聶人王的「聶家步法」，二是當年鬼虎所傳的「急轉步法」，三自然便是雄霸所授的「風神腿」步法——「捕風捉影」。

    「聶家步法」專注於實戰，乃是聶家先祖觀象棋悟出的精妙輕功，無論是橫挪還是豎移，皆有其獨到之處。

    「急轉步伐」卻有些特殊，這門輕功不已速度見長，卻是窮「靈巧」二字之極致，只論閃轉騰挪之巧，江湖中怕是難有項背。

    而「捕風捉影」更是「風神腿法」入門的第一式，快絕無倫，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身法，不比斷家傳世的「麒麟步」差上分毫。

    聶風能一身習得三種步法已是輕功高絕，可是他素來好學不倦，自得到《玄武真功》後更是將「烈強腿絕」中的步伐「斗轉星移」練得日夜不輟。

    五年間來聶風不斷苦思鑽研，加上他天生就對輕功極有天分，終於給他揉合了「聶家步法」、「急轉步法」與「捕風捉影」的精要，再將三種絕世步法配合「斗轉星移」一同使用，居然悟出了一種集數家所長於一身、僅屬於他自己的絕世輕功——風神步！

    這門身法的恐怖之處只有聶風自己知曉，就連他視如親弟的斷浪也不曾完全目睹他全力發動身法時的場景，江湖中人封了個「風中之神」的諢號給他，卻是根本不知，他早已比風更快！

    就連其授業恩師，江湖中幾近無敵的雄霸都不能與之相較，那到底是何人能在一個起步的瞬間便牢牢地制住自己？

    聶風膝弓輕震，第一反應就是要脫離那隻大手的掌控，卻不曾想那手牢牢地如同鐵鑄一般根本不動分毫，不過那隻大手的主人好像並沒有什麼惡意，反而漏齒一笑道：「你這小子忒得不識好歹，你老爹正在入定，你不分就裡地衝上前去，想害他走火入魔不成？」

    聶風一愣，隨即道：「這位前輩是家父的朋友不成？」說著，他的眼光又落到了斷浪身上，滿眼全是疑惑之色。

    西門放開手，好整以暇地道：「你現下認不出我也屬正常，不過我們之前卻是見過的，當年北地雪丘上我跟你老爹還打過一架，之後也有托浪兒給你捎了一本《玄武真功》和一粒血菩提……」

    「不對！」聶風當即否決道：「我所知的西門前輩卻是一金髮碧眼的異族之人，前輩休要誆我！」

    斷浪趕緊拉了聶風一把，小聲道：「這真是我師父啦，之前我在樂山也是嚇了一大跳，要不是我老爹和聶伯伯出面證明，我當場就想掏劍砍人了。」

    「這……這麼說，您真是西門前輩？」聶風上下掃視著西門的面容與身量，終於還是搖了搖頭道：「感覺真的不是同一個人，浪，你確定自己沒有迷了心智？」

    西門搖了搖頭，道：「也罷，等聶人王醒了，其間發生的事情他自會告訴與你，是異族還是漢人無非一具皮囊而已，無甚重要之處。」

    話說到這，斷浪也不再糾結於如何向聶風說明西門的身份了，而是拉了拉聶風的袖子，指著沉默不語的兩個冷麵青年道：「這倆人怎麼長得跟那冷疙瘩一模一樣，難道你師兄還有兄弟不成？」

    聶風苦笑了一下，道：「關於這個也是有些故事的，我等之後再與你詳說，此番還是得勞煩這位前輩行個方便，我等還有要事須借神石一用。」

    「借神石？」

    西門微微皺眉，這神石雖然對他並無大用，但放在其他武人手裡卻是極大的麻煩，更何況這枚神物還牽扯到地心熔岩帶的安定，即使沒有接到系統任務，西門也不會坐看災難發生。

    一旦動搖了這方世界的根基，那說不準會不會牽扯到「蓋亞意志」和「阿賴耶意志」這樣神秘的存在，考慮到自己的小命，西門還是不敢冒這個險。

    「你可知道這神石到底是何物？一旦不能及時將其鎮回地心，地心的熔岩脈便會燎干湖水接著噴涌而出，屆時地震、海嘯天災遍地，這後果你承擔的起？」

    「這……」聶風咬了咬嘴唇，沒有再搭話。

    「這位先生卻是不知，我大嫂正值垂危之際，需要先生手上的神石為憑依繼而續命。還望先生於我一用，待救回我嫂子，定當第一時間歸還！」

    西門搖了搖頭，目光緊緊地盯著剛剛開口的那個冷麵青年道：「聽你的口氣也是知道的，這神石乃是鎮壓地心的要物，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第一時間將其填回地心，一旦稍有閃失，神州怕不得有半邊江山遭逢大難！」

    「那不重要，更何況我家娘親已經說了，只要趕在一月之期內重新封鎮神石，地心就不會產生異動，關於這點先生大可放心。」

    西門點了點頭道：「凡事『避眾就親』，你到時看得通徹，不過通過你的話我也知道了，你不是步驚雲。」

    「確實。」那青年點了點頭，目光依舊冷若冰霜，「我只是大哥的影子而已，但只是這樣便已足夠了。」

    「阿黑！」另一個冷麵青年眉頭微皺，繼而冷聲道：「我曾經的確被喚作『步驚雲』，不過那個叫做『步驚雲』的人已經在五年前的那場大水中死去了，現在剩下的只是『阿鐵』而已，你是我的親弟弟，什麼『影子』之類的說法休要再提！」

    西門搖了搖頭，盯著那自稱「阿鐵」的青年道：「隨你喜歡叫什麼吧，無論是曾經的『霍驚覺』，還是之前的『步驚雲』，亦或現在的『阿鐵』，你一直是你，從來就沒有什麼區別。如今，我只問你一句，你是否不願變回『步驚雲』，是否甘願作為『阿鐵』在這西子湖畔終老下去？」

    阿鐵毫不遲疑地答道：「不錯！比起那個『步驚雲』，我更喜歡身為『阿鐵』！」

    「是麼……」

    西門靜了靜，陡得手腕一震，一抹豪光自他的手心飛出直直地撞進阿鐵的胸口，阿黑一聲驚叫正要合身撲上，卻被一隻大手猛地箍住了肩膀，卻是阿鐵在第一時間拉住了他。

    阿黑一愣，驚道：「大哥，你沒事麼？」

    阿鐵捧著晶亮如冰的神石，靜靜地搖了搖頭，繼而盯著西門冷聲道：「你想從我這裡獲得什麼？」

    西門搖了搖頭，「這應該算是我欠你的，時年我正值失憶的迷茫，卻是在你身上找到了一絲前進的方向。如今我已想起過往，知道了一些不能讓你知道的事情。」

    「所以，如果你想變回『步驚雲』，我會幫你洗淨『那女子』的記憶，甚至連你的記憶一併洗了。如果你願意過那種平靜的生活，此番我會替你了卻一切俗務，屆時便不會再有人來打攪你們的生活。」

    「當然，如果老天爺沒有再度作弄與你……」

    阿鐵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閣下當年和步驚雲到底有如何的淵源，我只知道當『阿鐵』很開心，有娘親，有兄弟，有愛人。這樣的生活，我很滿足。」

    「我明白了。」西門點了點頭，吩咐道：「等你救回了愛人就著聶風歸還神石，我這便替你解決後顧之憂。」

    「我有何後顧之憂？」

    「搜！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