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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問[探險盜墓]
唐阮張著嘴,被一襟雪問得身子都僵了,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風情倒是面無波瀾,低頭捻了捻自己的發尾,輕輕捏著從發尾上帶下來的泥沙,語氣一如往常:「第一次來村北,不知去路,只知一直向北走,鑽進樹林灌木時,天黑路濕,不慎滑入河中了。」
&來是這樣啊,風姑娘可不像是這麼不小心的人,以後要記得看路呀。」一襟雪只是很溫柔地笑,話語間也盡顯關懷。
明明是很單純的關懷,唐阮卻覺得意味深長,不寒而慄。
&謝雪姑娘掛懷。雪姑娘先走前面吧,我與阮阮有點私話想談。」
&你們當心看路。」一襟雪體貼地點點頭,快步離開了。
待一襟雪走遠,唐阮才鬆開一口氣,「呼……嚇死我了……你,你要與我說什麼?」
&實沒什麼想說的,」風情低下頭,擺弄了一下衣領,嗓音平緩,「只是看你和她待在一處太過緊張,所以讓她先走,給你緩和的時間。」
&唐阮緊走幾步,跟在風情身邊,偏頭去看她整理衣領的手,「對了,你的手套濕了,不摘下來擰擰水麼?」
風情的動作頓住,半晌,她舉起自己戴著軟皮手套的左手,目光複雜地落在上面,輕聲道:「……還是不摘了,怕嚇到你。」
&麼會呢,你的右手那麼好看,五個指頭都細細長長的,左手一定也很好看吶。」
風情看到視線以內已能看見一襟雪家的屋子,突然停下,將傘遞給唐阮,道:「不遠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一個人……?」唐阮接過傘,心有餘悸地看了看遠處的農家木屋。
&事的,你去找羲兒,和她在一處就行,我一會兒就回去。」
&好吧,你一定要早點回來。」
唐阮依依不捨地慢慢撐著傘離去,不過短短距離,她就忍不住回頭看了起碼三四次,每次都能看見風情原地不動地杵在那裡,看不清表情,像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再留戀的人,也會漸漸走遠,消失不見。
目送唐阮進屋後,許久,風情遲疑著抬起手臂,摘下斗篷上寬大的兜帽。冰冷雨絲狂亂地砸在她的發間,好似要穿過她的頭皮,流進她的腦仁中,讓她從過往的回憶中立即清醒過來。
她低下頭,右手顫抖著輕輕摸上左手的軟皮手套,一點一點的,脫下來。
冷森森的玄鐵機甲骨在夜色中泛出淺淺寒光。
她試著動了動左手,左肩的經脈血肉與玄鐵已經由漫長的歲月光陰完全貫通黏合,大腦對於左手的動作指令通過灼熱血肉傳遞給肩下冰冷的鐵骨,牽扯起五指的活動。這種對於常人極為普通的行動,對於她,每一次都是難以言說的劇痛。
她經常習慣雙臂交叉抱在胸前,實則是為了能用右手托一托這條玄鐵機甲臂,稍減痛苦。
自十五年前那場劫難後,她就已經是個殘缺不全的人了。
世上最可悲的莫過於,不論她是明日死,還是百歲死,卷草蓆,還是入墓室,都註定是個死無全屍。
祖上極信風水,一直教導後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若不能攜健全屍身入棺,便永遠不得為安,蒼天不憫,地府不收,魂靈不全,不可投胎輪迴,永做孤魂野鬼。
……也罷,此生尚不知如何結束,或許哪天就死在了尋劍的路上,連入土或都奢求不得。遑論死後之事,為之奈何。
風情閉上眼,將軟皮手套仔仔細細戴了回去,撫平褶子。
.
唐阮回到屋子裡時,主廳竟還擺了一張飯桌,上面放著熱氣騰騰的菜,桌邊坐著一臉漠然的洛常羲和舔筷子的綺羅香。
&阮妹子終於回來啦。雪姑娘給咱們做了宵夜,快來吃!」綺羅香用筷子開心地敲了敲碗沿。
唐阮猶疑地走到桌邊,環顧一圈周圍,見一襟雪和一衫青都不在,稍稍放下心。她才剛剛坐下,還未來得及說話,綺羅香便熱心地給她的碗裡添了不少菜,嚇得唐阮忙阻止道:「綺姐姐,別別別別、別別……」
&別別別,別什麼別?小小年紀的好好說話,別結巴,吃菜,吃菜。」綺羅香笑道。
&是,我們等風情回來再吃吧,綺姐姐你先別吃……」
綺羅香不滿道:「為什麼?」
木門「吱呀」一聲響,滿面雨水的風情沉默著走進來,她雙臂習慣□□叉疊抱,安靜地在桌邊尋了個位置坐下來,身上的積水順著衣擺在凳子旁滴成小水窪。
綺羅香笑道:「阮妹子你看你,也不給木頭臉撐著點傘,都淋成這樣了。」
唐阮沒回綺羅香,只是擔憂地看向有些沉鬱的風情,問:「風情,你臉色不太好,怎麼了?」
風情沒說話,只用目光掃了一圈桌上的飯菜,拿起筷子分別在第一盤、第三盤和第四盤菜里各夾了一點菜放進自己碗中,夾完了卻一口都沒吃,一言不發地兀自起身去後院臥房了。
唐阮知道,風情是在委婉地告訴自己,哪些菜是安全的,是她可以吃的。
綺羅香切了一句:「死木頭臉裝模作樣,夾了菜又不吃,你不吃我吃。」說罷,她便伸出筷子夾向第二盤。但筷子還沒接觸到菜,就被洛常羲一筷子打開了。
&幹什麼!」綺羅香氣道。
「……」洛常羲沒說話,也不吃飯菜,只是拿著筷子盯著綺羅香。
每當綺羅香想去夾不正常的菜品時,都會被洛常羲悶聲不吭地用筷子打開,可不管綺羅香怎麼發脾氣詰問,洛常羲始終都沒開口說過話,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
這兩個人啊。
唐阮看了一眼風情消失的後門,又看了看沉著臉的洛常羲,兩個不愛說話的人,關心別人的方式雖略有不同,卻是異常統一的含蓄婉轉。
吃過這頓別有一番意味的宵夜後,幾人便都回臥房準備休息了。
風情已經收拾妥當睡下了,整個人裹緊了被子,面向牆壁,還有些濕的頭髮有點凌亂地鋪在枕邊,看起來已然睡熟。
唐阮和其他兩個人洗漱一番,打點乾淨後也很快熄燈上床。
環境又暗了下來。
綺羅香或許是剛剛和洛常羲吼累了,沒多久便睡得死死的,發出輕微的香甜鼾聲。
唐阮躺在那裡,左翻右翻的又睡不著覺,砸在窗台上的雨聲擾得她心煩意亂。得知這師河村的真實面目後,她註定無法再像昨夜那樣安然入睡,外面任何細微的風吹草動都能讓她緊張起來,豎起耳朵仔細聽老半天,確認沒有危險後才能慢慢放下心。
又翻了一下,唐阮面朝風情那邊,看著風情安寂的後腦,猶豫片刻,嘗試著輕輕叫了一聲:「風情?」
&意料之外,又好似意料之中,那人很快回了自己。
&嗯……」唐阮囁嚅好半天,「嗯……咳,嗯,天氣好冷。」
「…>
&晚好像比昨晚更冷一點……嗯……我的腳都暖和不起來。」
&依舊冷淡的回答。
&唐阮吹出一口熱氣,「你看,都能冒出白氣了,真的挺冷的吧?」
「…>
&情,你冷不冷?我覺得還挺……」
那人忽然翻動,一陣悉索之聲後,她正正面向這邊,打開了自己的被子,>
唐阮忍不住唇角的得逞的笑,趕忙掀開自己冷冰冰的被子,迅速鑽入風情溫熱的懷中。風情的懷抱很柔和,抱自己的力度掐得很好,不是會顯得很敷衍的輕摟,也不是勒疼人的緊箍,在她懷裡莫名很有安全感,好似全天下都不會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了。
「……下次想和我睡,直接說,不用拐彎抹角。」
&有,我只是今晚總心慌,一個人不敢睡而已。我……我不是沒長大的孩子,不是膽子小,以後……以後出去了我就不會……」
&後出去了,也可以找我睡。」冰涼的嗓音打斷了她。
唐阮的心跳仿佛漏了幾拍,她在風情懷中稍稍動了動,找到一個最舒服的位置,腦子裡卻還是有點不舒服,「你……你是不是還是在把我當妹妹照顧?我、我不是小孩子>
&阮,還不明白麼,我不會對妹妹做這種事。」
&哪種…>
在記憶里肆虐過無數次的柔軟觸感,再一次侵襲上她的嘴唇。不同於上一次的蜻蜓點水,這一回,那個人吻得很實在,她輕輕地含住了唐阮的下唇,齒尖隱忍地在她唇上微微摩擦,好像極渴望完全占有她,恨不得咬碎她的血肉吞進體內,又同時渴望著好好呵護她,不讓她受到一絲半毫的傷痛。
唐阮的腦中似乎流進了漿糊,什麼也想不清楚,她只知跟隨身體的本能,緊緊抱住風情的後腰,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這一次,她少了幾分第一次親吻的呆滯,可也並無什麼長進,只無措地看著黑暗中那雙同樣睜著的桃花眼。
那雙極漂亮的眼眸,卻在她的注視下,一點一點合上了。與此同時,眼下的顴骨處散出淡淡的桃粉。
那人鬆開唐阮的下唇,轉而偏了偏頭,溫軟的唇瓣隨著她的動作相互摩擦,帶出一片旖旎舒適,她似乎小心地打開了一點唇片,舌尖謹慎地舔了舔唐阮的唇瓣縫隙,唐阮被這濃郁的情.欲氣氛逼得本能想扭頭避開,卻被風情的左手扶住了側臉,將她整個人牢牢桎梏在她的掌控之中。
若說上次是逗弄一般的調戲,這次,就是實實在在的一個咬吻。
&唐阮的嗓子裡壓抑地發出一聲輕吟,她說不出是想繼續還是拒絕,但顯然這樣的接觸已經超過了她的承受能力,她抬手抓住了側臉上覆著的那人的左手,使勁握住。
風情的身體突然一顫,她倏地抽回了唐阮握著的左手,像是極怕唐阮握她的左手一般,同時,她也離開了唐阮的唇,別過頭去,口中輕喘。
許久,耳邊方傳來她有點發抖的聲音:「阮阮,你害怕嗎。」
「……」唐阮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可什麼都說不出來。
&們是不是都覺得,我是不會有害怕這種情緒的?」
&不……」
&阮,我怕……其實我真的很害怕。我一直……都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