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功夫,也到達了寺院,蘭氏才不管什麼兔子不兔子,率先下了轎子。和鈴挑眉,巧月連忙將帘子掀開,「小姐,外面有些風,您身子弱,不如給帽子帶上吧!」
和鈴點頭,她小心翼翼的踩著小椅下了馬車。巧月仿佛聽到一瞬間的抽氣聲。
老夫人王氏蹙眉看著和鈴,和鈴笑眯眯,「祖母。」
將軍府的人,俱是一身素淨,只有和鈴,仿佛一團耀眼的火。雖然才十二歲,但是她已經極美了。人本就美,又是顯眼絢爛的大紅,真是讓人移不開眼。
老夫人心裡其實並不滿意,年紀大的人總歸是這樣,喜歡低調溫順,當然,也不是說高調不可以,但是她所喜歡的高調,是指才華方面,而並非容貌。和鈴這樣,實在不討她的歡心。冷淡的點了點頭,老夫人便是帶著眾位女眷進大殿參拜,自從前世中毒,和鈴就不相信什麼神明了。她從來未曾做過壞事兒,可是老天爺依舊沒有厚待她,正是因此,她已經十幾年未曾踏足寺廟,這次來,竟是覺得哪裡都新鮮。
和鈴站在最後,跟著大伙兒一起參拜,參拜之後,老夫人帶著簽尋大師解簽。和鈴並不靠邊兒,也不太關心老夫人求問什麼,這些與她又沒有什麼關係。大殿的人絡繹不絕,許多人走到和鈴身邊,都要停頓一下,和鈴不以為意。解了簽文,老夫人與大夫人幾人又去聽大師講佛,這時和鈴倒是不肯跟著了。
講經枯燥難懂,姑娘們自然都不樂意,有和鈴牽頭,大家也都順勢不去。老夫人並不勉強,命致信安排幾人去禪房侯著。拜佛的人不少,一般姑娘家都是侯在禪房,並沒有什麼不妥當。
致信將幾個妹妹帶入禪房,含笑言道:「妹妹們在這兒吃些茶果,稍等一會兒,祖母他們想來還需要些時辰。」
和玉點頭,「我們知道的。大哥,你也坐啊!」
致信對這個妹妹向來最是疼愛,和玉這般言道,他也順勢坐下。致信甫一坐下,和雪立刻毫不掩飾言道:「大哥,我聽說,今個兒那個謹之公子也來這裡拜佛了呢,你不是和他打個招呼?」雖然年紀還小,並未到婚配之期,但是她也知道,這人是難能的好人選,倒不是說想要立時嫁與此人,只是大家都眼巴巴的覺得是好事兒,她就不能落了後。
致信微笑:「小丫頭。」並沒有說去,也未說不去。
和鈴並不理會他們,徑自拿起桌上的茶果,說是茶果,其實不過就是寺院裡自己做的點心。和鈴左右端詳,也不吃。
和雪見了,冷哼道:「矯情!」上下打量和鈴,嫉妒言道:「大家都是來拜佛,素素雅雅的,不像有些人,打扮的妖里妖氣,也不知是要勾引什麼人!」
和鈴看都不看她,天真無邪道:「早就聽過,說是心裡的是什麼,就能看到什麼。現在看來,這話說的果然有道理。」
和雪變了臉色,怒道:「你什麼意思!」
和鈴抬頭,死死的盯著她,「你說我是什麼意思呢?」
致信打圓場:「好了,你們兩個小丫頭都規矩些。這裡是寺院,注意些分寸。」
和鈴可不是之前那個小姑娘了,她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致信,軟軟的問道:「大哥這話說得可是不對。我既沒有不懂規矩,也沒有不守分寸。那些小小年紀就思春的,可不是我!」
「你!」和雪紅了眼眶,她氣的急速的喘息,致信厲聲,「和鈴!」
和鈴並不怕致信,相反的,她仰著小臉兒,依舊是帶著笑,「大哥有什麼吩咐呢?」和鈴愛笑,可是她的笑容里太多的冰冷,那樣的陰森讓致信竟是一下子不知如何言道。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和鈴說完就低頭哼著小曲兒擺弄手裡的茶點,仿佛很好玩兒一般!
和玉、和慶及和真三人一直都未搭話,這個時候看場面有點怪異,也不開口。和雪恨恨的盯著和鈴。之前的時候和枚未嫁,和鈴也並不與和雪一般見識,因此從來都鬧不起來,可是和枚嫁了,和鈴又突然變了性子,這一下子,大家竟然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致信一個男子,年紀又不大,對處理後宅之事並無什麼經驗,他緩和一下,言道:「今日天氣不錯,和玉,你帶幾個妹妹出去轉轉吧!」他想的是,和鈴身體不好,必然不會出去,只是話音剛落,就看和鈴起身,「走吧!」
他微微蹙眉,倒是不知如何是好。
和鈴哪裡不知道致信的意思,但是她這人吧,就喜歡看別人不痛快,特別是喜歡在她面前裝的人,她向來是不會客氣的。
和鈴哼著曲兒施施然的出門,和雪跺腳。
寺廟三面環山,氣候極好,春日裡接近晌午陽光正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寺廟有些年頭,雖然香火鼎盛,但是並不曾大的翻修,很多地方都進行了簡單的修修補補,處處透漏著古樸。下午甚少有人燒香拜佛,這時人已經開始逐漸的少了,春風追在臉上,髮絲輕揚,和鈴覺得仿佛有人呵癢一般。
她真是太久太久都沒有來這裡了,現在看著,竟是覺得有幾分新奇,懷著郊遊的心情,和鈴走走看看,也不管和玉他們是否跟在後面。
和雪咬唇:「二姐,我們去那邊吧,那邊花多,既然是賞景,自然還是去美的地方。」
和玉輕咳一聲,言道:「鈴姐兒身子骨弱,我們既然一起出來,自然要在一起。不然有個什麼,我如何向祖母交代?」她看著和鈴的背影,就見前邊的紅衣小姑娘根本就不管大家,嘆息道:「前邊就有個亭子,我們去亭子歇息一下,那時,二姐再陪你去賞花可好?」
和雪點頭,隨即嘲諷:「四姐姐,你不是一貫都和五姐姐關係不錯麼?怎麼也不見她搭理你呢!呵呵呵!」對二房的兩個姐姐,和雪也是從來都不客氣的。
和真咬唇,可憐巴巴,「六妹妹,對你和五妹妹,我都是一樣的。你要這樣誤解我嗎?」
和雪冷笑:「哎呦喂,誤解?你還真是開玩笑!」和雪不喜歡和鈴,同樣也不喜歡和真,她們是什麼身份,竟然和她稱作姐妹,想想都噁心異常。她娘親可是書香門第,他們呢,她們的母親一個是什麼商戶女,另一個是豆腐西施,這樣的身份,說出去都是丟人,也不知當年祖父祖母是怎麼想的,竟是應下了這樣的婚事。
「好了。在外面,注意分寸。」致信開口,對這幾個妹妹,他都是不滿意的,照他看,還是他們房裡的和枚與和玉懂事兒,知書達理有才華,當真是是什麼母親教育什么女兒。二房三房不消說,四房……四嬸溫柔得體倒是真的,只是過於軟綿了,才教出了這樣不懂事兒的和雪。
「大哥,我……」和雪正要辯駁,話音突然停了下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斜前方,整個人都呆住了。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致信上前一步含笑打了招呼,斜前方的那人,不是謝公子又是哪位。
楚家幾個姑娘都是有分微怔,原就聽過楚公子出色,可是現在看來,那想像中的人竟是不足他的萬分之一。謝公子一身白衣,髮髻一絲不苟,劍眉星目,五官俊美的簡直不似凡人,除卻這般,那周身的氣質更是讓人覺得耀眼。
而謝公子身邊的姑娘也同樣一襲白衣,清靈如水。
也不知致信說了什麼,謝公子對著楚家姑娘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
和鈴回頭,恰好看見這樣一幅場景,謝公子與他心心念念的表妹站在一起,一對璧人一般。大概是察覺到和鈴的目光,謝公子望了過來,和鈴挑眉,隨即……繼續前進。她可沒心情和這人相識。
致信站在謝謹之身邊,尷尬言道:「五妹妹自從出事,性格有些古怪,謹之兄莫要和小姑娘一般見識。」
謝謹之望著那抹火紅的背影,聲音溫潤清朗,「我自不會!」話雖如此,謝謹之卻覺得,那姑娘的笑容里,充滿了嘲諷。他們好像並不相識吧?
「表哥,我有些乏了,不如,我們回去休息一會兒吧。」趙婉瑩柔柔開口。
「好。」謝謹之含笑,溫柔言道。
與謝謹之分別,楚家姐妹倒是都聚在了亭子裡,和雪率先問道:「大哥,謝公子身邊的那個女人是誰啊!」
「謝公子的表妹,蘄州趙小姐。」致信語氣淡淡的,似乎不願意多提。
和鈴本是坐在亭子邊兒,背對著大家賞景,只是聽到致信的語氣,和鈴突然就回頭看向了他,致信撞上和鈴探究的視線,臉刷的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