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先搞點白霧,咱們再研究研究。」我心中已有猜測,八成與我神念探查有關,這個緣由就不是我能搞明白的了,於是不再糾結。
霧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一直皺眉緊索,看了一百多年的蜃景,突然不一樣了,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啥。我又喚了他一句:「想啥呢?明年還有呢。」
「奇怪,奇怪啊,今年這霧也沒少冒,咱們去海里探探吧。」霧還不死心。
周魅御劍,霧撐開海水,四人御劍向下,激發極品靈石,潛入海溝。
剛開始還好,越往下霧撐開的範圍就越窄,我和周魅倒沒什麼,玉兒受不了了,哭鬧不止,我沒辦法,只好又把她弄暈過去。
這不是我們第一次用這種方法下來,海溝此時渾濁無比,悶響陣陣,白霧仍然在冒著,神念外放,察覺海溝底部裂開了,海床翻滾著,白霧從裂縫裡翻湧而出。
即將到達溝底時,霧只能將海水撐開在一丈之外,而且消耗很大。為了安全我提醒周魅懸浮在距離溝底一百丈的地方,霧驚訝於我的眼力,那裡是極品靈石都照不到的地方,我居然能看見,向我投來詢問的目光。
「我有神眼。」現在不是解釋這事的時候,只能先糊弄過去。
我的注意力全在海底,期待能發現什麼不一樣的東西,讓周魅緩緩下降,神念也終於探入裂縫之中。白霧又翻湧了一刻後,海溝里的動靜逐漸平息下去,裂縫也隨著白霧的減少,緩緩閉合。
除了白霧,我什麼都沒有探到,心中暗嘆,若是小蝶在這裡就好了。
海底的動靜結束後,我們又待了一刻,眼見霧撐得越來越辛苦,只好先回到海面,高空的白霧還未完全散去。
「怎麼樣,賀老弟,發現什麼沒有?」
「什麼都沒有發現,霧老哥,咱們先收點白霧,再作計較。」
霧拋出他的黃色葫蘆,葫蘆急速升空,在霧裡轉了一圈,再次返回,已是裝完了,葫蘆口仍有淡淡白霧散出,被霧塞住了。
這個黃色葫蘆讓我想起了薛長老的葫蘆,那是我第一次飛行。
「好寶貝。」我由衷讚嘆了一句,問道,「這個葫蘆有什麼說法嗎?」
「沒啥說法,就是個裝酒的葫蘆,便宜的緊,我在尹國遊歷時買的,才十塊靈石。」
「不錯不錯,我也要整一個。」
「行啊,等咱們走之前,再去一趟尹國,斗山派山腳下多的是。」
四人回了木屋,霧提醒我:「這個白霧,吸入之後會產生幻覺,雖無大礙,但是賀老弟,你真要試,我不反對,不過出了丑,別怪我沒提醒你。」
「你放心,只要你看不見,我就不會怪你。我有媳婦陪著,你快走吧。」我開始趕人。
「別啊,我得守著,咱倆什麼關係,你迷迷糊糊的,要是說什麼對不起弟妹的話,做什麼對不起弟妹的事,我得及時制止你啊。」霧賴在這兒了。
「你別逼我數你屁股上有幾顆痣。」我微笑道。
「算你狠!」霧悻悻地走了。
留下黃色的葫蘆,確實很一般,敲了敲葫身,咚咚咚,聲音清脆,感覺葫蘆裡面空蕩蕩的。
「媳婦,一會兒我要是對你有什麼不軌的舉動,下手輕點喔,那不是真正的我。」
周魅對我的話語,置若罔聞。
打開葫蘆塞,一縷白霧溢出,我嗅了嗅,又把葫蘆塞上了,靜坐等待幻覺的降臨。坐了老半天,啥反應也沒有,我看著周魅,周魅看著我,突然問道:「小凡,你怎麼沒什麼動靜?」
「我懷疑霧在耍我,可他以前確實說過白霧可以致幻,看我出醜的作態也不似假的。我再試試,觀察一下自身的變化。」
於是再次打開葫蘆,吸了一次白霧,內視己身,我被震撼到了,躺經竅穴的第三種節奏變化出現了。沒過一會兒,這種變化消失了,我又吸了一次,最終確認,是白霧導致的這種變化。
「怎麼了,出現幻覺了?」周魅看我的動作有些不正常,以為我入幻了。
周魅的話提醒了我,我會不會已經進入幻覺而不自知,到頭來空歡喜一場。
「媳婦,如果是處在幻覺之中,該怎麼區分幻覺與現實?」我只是想跟她探討一下,誰知她毫不猶豫踩了我一腳,疼得我齜牙咧嘴的。
「怎麼樣,確定你沒在幻覺里了嗎?你剛才怎麼連吸了兩口?我還以為你停不下來了呢。」周魅關心道。
「老實說,不確定,但是你別再亂動我了,我還是自己想想辦法吧。」我趕忙回應道。
被周魅這一腳踩得心裡更沒底了,如果我真在幻境裡,外面的周魅能聽到這句話嗎?
不過我面前的周魅聞聲倒是更焦急了,「小凡,我分不清你是不是真的入幻了,我該怎麼辦?」
「媳婦別急,等等,我要捋一捋,我現在有點自我懷疑,讓我靜一靜。」
我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因為我察覺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此刻的我是否在幻境裡?
如果在,我該怎麼醒過來?
如果不在,那麼問題更嚴重了,我這一生走過的漫長旅途是否也是一場幻境?
我經歷如夢如幻的境地好幾次了,這讓我不得不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到此時我才發覺自己的看待這個世界的眼光仍舊狹隘,不是吳四部史不恢弘,而是我見過的世界太過光怪陸離。我深刻地意識到自己認知的不足,以至於把自己困在這個疑惑中,難以自拔。
這個狀態持續了七天,把霧和周魅搞得很困惑。霧因此做出了巨大的犧牲,他當著我的面,吸了一口白霧,隨之而來的,便是迷幻中,霧的笑霧的哭,還有他口口聲聲的「芙兒」。
其實我困惑的不是這白霧的功效,而是我自己,我甚至想過自己只是被套在了一層又一層夢境之下,會不會現在我是在最後一層夢境裡,所以我的夢消失了。
我理解不了的東西太多了,它們來自於我自身的遭遇,我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渴求,能出現一個人,比如洪慈修,給我所有的答案。
是周魅睡醒了我,我這麼糾結完全就是多餘,好像我能改變的了什麼似的,我要的不就是這樣的生活嗎,平平淡淡才是真。
什麼洪慈修,什麼奇門通解,什麼吳瀘大戰青雲崛起……跟我有什麼關係呢。在不在幻境裡,都是要做鹹魚的,當下最重要是讓周魅開心,不要再擔心我。就憑這個,我壓下了所有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