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的神奇超出我的想像,它能引動竅穴律動節奏產生新的變化,這種節奏抵擋了白霧對我的影響,使我神智清明。
我猜測這個律動節奏與「神」有關,它影響著我的意識層面,是與肉身不同的防禦機制。可惜白霧很少,我能體驗這種律動節奏的次數不多。下次蜃景來臨,我要多做點準備,白霧對我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另外從白霧對霧的致幻作用來看,我更加懷疑瓦鄉廢礦下的白霧和這裡的是相同的,這就可以很好地解釋亂葬崗的礦工是如何死去的。驗證起來也容易,下次帶著霧去那裡吸一口白霧就知道了,肯定要去的,那裡有極品靈石的下落。可兩地隔得實在太遠了,想不通為什麼都存在白霧。
我們一致認為海溝底的白霧中存在某種天材地寶,否則解釋不了這裡的蛤蜊為什麼如此特殊。
生活又恢復了正常,周魅為了結丹努力修煉,霧為了結嬰努力修煉,我為了催動《奇門九真》努力修煉。
日升日落,星河輪轉。
三十九年春,周魅做足了準備,結丹成功了。這一年周魅一百九十九歲,三月二十一日,我們為周魅慶生,這一天是她的生日,也是這一天她再獲新生,可以延壽兩百年。
玉兒的心智成長很慢,如今恰似一位十一二歲的孩童,頗為懂事。她衰老得也很慢,完全不似一個七十三歲的老人,看起來更像三十七歲一般。如此我們心中更覺白霧下有著非同小可的神跡。
而我這三十九年進步神速,遙想胡烈當初的戲言,說我這輩子就算把靈丹當李目魚吃,也沒什麼希望走到元嬰境門口,沒曾想他說的前半句話居然應驗了。
溝底的白霧我已經探到了,這條兩千丈深的海溝下,一千丈的淤泥底,有一個巨大的空腔,空腔的底探不到,裡面滿是白霧。可惜太深了,根本不是我們能挖的,我覺得就是胡烈劉霄來了也未必有招。不過我有信心,憑藉此時的神念,可以在瓦鄉廢礦那邊有所收穫。
六月初七,蜃景如約而至,我們三人一早守在附近,等待白霧展露它的神異。其實除了我第一次用神念探查畫卷之外,在以後的蜃景中,再也沒有出現過蜃景因我神念探查而消失的事,我猜測是那座「御鎮瓊洲」九層巨塔造成的,只是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也許只是一次偶然的巧合。
卯時,旭日東升之際,海面翻滾起來,吐出越來越多的白霧,它們輕盈飄升,在高空聚集成團,光影之下,似染一抹霞光,十分好看。
白霧面東側緩緩展開一幅長卷,隨著白霧的捲動,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絕壁之上有一座草廬,庭前一潭清水,白霧裊裊,非常神異。
絕壁高聳如雲,其下一片白茫茫,看不真切。獨此草廬扎眼吸睛,一人身著白袍,束髮於後,盤坐潭邊,手握竹竿,似在垂釣,見其側顏,稜角分明。
駐足觀釣,四十多年未見此情此景,別有一番雅趣,我們很想知曉畫卷之中,高山絕壁之上,世外高人,幾時可得魚。
我控制住了自己,沒有外放神念,擔心攪動到什麼我不知曉的天地神機,壞了高人雅興。
一人靜靜坐,三人靜靜看。仿佛天地間有一根不可捉摸的細線,隔著天涯海角,把我們四人系在此刻。
魚竿提起,一尾金魚躍出水面,白袍人左手撐竿,右手拎魚,解下魚鉤,又將金魚放回潭中,隨後再次拋竿,懸於水面。這真是個閒性之人,無聊到這種地步了,我還是頭一次見人釣了放,放了釣,這潭裡一共幾尾魚?若是只有一尾,豈不是遭了老罪。
沒餌沒簍,一個時辰居然釣著三次,又給放了。
霧看得不耐煩了,轉頭望向我問道:「賀老弟,你說他釣的是寂寞,還是樂趣?」
霧剛問完,畫卷清晰起來,我看到畫中白袍人偏過了頭,微微揚起,朝向我們點頭致意。驚得我魂兒都顫了,是那一夜的白袍男子。我這輩子只親眼見過三個高人,紅袍男子、白袍男子、桓士道,不會記錯的。
「霧老哥,咱們給前輩磕一個吧,你被沈凌風打殘的那一晚,是這位前輩救了我們。」
霧眼看我在雲霧上跪了下去,不似作假,也跟著跪了,周魅同樣驚訝,卻也夫唱婦隨,我們三個一齊給畫中人凌空磕了六個。
那晚他和紅袍男子走得匆忙,輕輕兩指給了我和啞巴幾百年的壽元。我磕六個,有三個是替啞巴磕的。
「賀小凡,陳初泰,感謝前輩救命之恩,贈壽之恩。」我覺得他能聽見,只是實在沒臉提報答的事。
白袍男子自點頭之後並未再理會我們,專心致志釣魚了,時辰一到,畫面隨著白霧漸漸消散,我請周魅用儲物袋又撈了不少殘留的白霧。
「那位前輩是誰?」白霧一散,霧急切問我。
我把那晚的事又給霧和周魅敘述了一遍。他倆終於弄明白,我之所以能活這麼久,全賴那晚紅袍男子賜予的生機,不是仙丹,勝似仙丹。啞巴還活著的事,霧也知曉了。
「好東西啊,怎麼我就沒這麼好命,明明我才是最受傷的人,當時都快死了,為什麼不給我?」霧惆悵著。
「你去問前輩吧。」我拍了拍霧的肩旁,鼓勵道。
霧愣愣地點了點頭:「嗯,我會去的。我現在結丹圓滿境,該去準備了。」
「你準備結嬰了?有把握嗎?」
「沒把握,我不是指結嬰。咱們要去搜集極品靈石了。這麼多年的蜃景,看得我心癢難耐啊,五國就這麼點大,你難道不想去外面看看?」霧反問道。
「再說吧,現在生活太美好,有點不想挪窩,而且白霧下的秘密到現在都沒有線索,我心裡更癢。咱們再下去看看吧,說不定海溝里翻騰出什麼好東西呢。」我岔開話題。
「唉,四十年了,啥時候翻出過好東西,有啥好看的。要去你去吧,我不去,啥都看不見,憋得慌。」霧擺了擺手,他也不是每次都下去。
周魅載著我一起再探海溝,我心心念念白霧裡的寶貝,每年都要下去探一探是否有新的變化。
海底仍舊一片渾濁,周魅御劍載著我穿梭在海溝底,剛前行不久,一塊扎眼的極品靈石映入腦海,我不由握住了周魅的臂膀,四十年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我指引著周魅極速向前掠去,在一處海床上停了下來,靈石不深,大約三丈,可惜沒有趁手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