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禮能被沈敏留在身邊當管家使用,自然不會是個愚笨之人,他撇了一眼地圖上的路線,就對著沈敏回道「三郎莫不是想要建立兩條通往臨安的航運路線?」
沈敏搖著頭道「不是臨安,是以上海為中心,建立長江、沿海和太湖三條航運路線。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錢塘江雖闊,但是不利於行船啊,倒不如直接從明州往北抵達上海,然後順著黃浦江、太湖和大運河到臨安更方便省力一些。」
沈正禮猶豫了一下,方才問道「敢問三郎,這上海究竟在於何處?那裡似乎只有一個位於松江附近的華亭府。」
沈敏回頭看著他道「上海這個地方現在還沒有出現,但是我打算在黃浦江下游找一處適合建碼頭的地方建一座新城,名字就叫做上海。」
沈正禮的眼珠子頓時凝滯住了,片刻之後才活動了開來,口中不無疑惑的說道「三郎,長江口可是大宋北面海防的重點,在這裡修建一座城市,恐怕大宋的官員未必肯讓我們放手去做吧。
而且,修建這樣一座中心城市,投入的花銷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就算掏空了保安社的積蓄,也要一二十年才能初見成效,等到這座城市出現了收益,那些大宋官員還能容忍我們繼續把持這座城市的控制權力嗎?
要我看,與其把航運中心放在長江口,倒不如放在台灣北面的基隆。有著大海相隔,我們保安社的海軍足以打敗周邊各國的海上勢力,防止他們覬覦我們興建的城市。
且基隆港的位置處於日本、高麗、大陸和南洋之中心,前往各處都極為方便。各處貿易船隻在基隆港卸貨交易,還不用忍耐大宋官吏的和買盤剝,我覺得並不比在長江口修建一座新城市差啊。」
如果自己是一名純粹的商人的話,沈敏覺得自己心裡是認同對方的意見的。對於一名商人來說,躲避官府的監管,保證自己財產的安全,乃是一種本能。
只是,他想做的乃是資本家,對於一個資本家來說,安全並不是首要,接受政府監管也不是不行,但是沒有利潤的生意,是絕對不能忍受的。而只要有足夠的利潤,資本家並不畏懼上絞首架的風險。
把航運中心放在基隆,最多也就能夠保住保安社二、三代人的富貴。但若是能夠把上海這座港口城市建立起來,也就意味著長江沿岸及東南沿海的人口和資源,都將為這座港口城市所汲取,從而創造出一個真正的工業城市。
即便這座工業城市建成後達不到後世魔都百萬分之一的工業能力,但只要它能夠把整個長江流域及南方沿海的人力及資源整合起來,此一城即可敵一國了。不管是現在的金人,還是日後的蒙古人,以他們低下的行政效率和農業時代惡劣的交通方式,他們所聚集起來的資源和人力,都是無法和一座工業城市進行對抗的,哪怕是最原始的工業城市。
如果說農業時代的東京汴梁、臨安行在意味著人口和財富,那麼一座以工業生產為目的興建起來的城市,除了人口和財富之外,還代表著力量。兩種城市之間的差別,就好似水輪車和蒸汽機之間的距離。
「不,正禮。逃避危險並不能讓我們獲得安全,這只會讓我們習慣於逃避而已。對於一個團體來說,一旦我們開始習慣於逃避危險,那麼就離大家各自散夥的日子不遠了。
強者直面於危險,而弱者逃避危險。作為領導保安社前進的我,如果看到危險就選擇逃避,那麼我還怎麼要求大家為了這個團體而做出犧牲呢?」
沈正禮沉吟了一會,向著沈敏點頭致歉道「是我考慮的不周。只想著走更安全一些的途徑,倒是忘記了,保安社本就是為了對抗海上危險而集合起來的一個團體,如果這個團體無法對抗危險的話,大家也就沒必要聚在一起了。
只是,大宋和我們保安社相比,完全是一個龐然大物,如果在海上我們倒是沒什麼畏懼的,大宋的軍隊再多也不能游過海來。但是在長江口這個位置,大宋的兩淮重兵就在邊上,大宋朝廷對於宋人又有著極高的號召力,一旦出了什麼變故,我擔心…」
沈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然後說道「是,大宋的確是一個龐然巨獸,不過確是一個問題重重的龐然巨獸。
而且再怎麼巨大的牛羊,也只是牛羊而已。牛羊只會吃草,不會吃肉。如果我們保安社想要令這隻龐然巨獸為己所用,那麼就得靠近它而不是遠離它。
以台灣這樣一個海外孤島,人口不足五萬的地方,想要依靠船堅利炮得意於一時並不難,但想要成為海上之主宰,則必然需要一個擁有龐大人口國度的支持,大宋就是我們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沈正禮終於釋去了心中最後的憂慮,向著沈敏心悅誠服的說道「多謝三郎指教,那麼還請三郎繼續吩咐吧。」
對於沈正禮的擔心,沈敏的心中其實並不是不憂慮,所以他才會從建設期貨市場開始,然後再預備撬動房地產開發這一塊,只要把大宋權貴手中沉澱的財富撬動出來,那麼建設這座未來之城的啟動資金也就初步具備了。
光是宮內這一百萬兩白銀轉移出來,在濟民銀行手中就能當做三百萬兩來使用,而這不過是第一筆資金而已。所以沈敏很快就略過了這個問題,向著沈正禮說道「原本我向官家建議,在各路建立統計司和郵遞所,從而加強中央和地方的聯繫。這對大宋和我們來說,原本都是一合兩利之事。
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官家只接受了期貨市場的建議,對於成立統計司和郵遞所的建議並不怎麼感興趣,直接把這兩項權力交給了我。這對於我們來說也不算是什麼壞事,雖然不能得到官府盡力的協助,但也獲得了最大的自由權力。
也就是說,今後我們的船隻不僅可以打著殿前司的旗幟深入長江流域,也能以這個名號在大宋沿海各城市進行補給和得到幫助,這對於我們來說就是一項最不錯的條件。
這項權力加上崇安正在負責的船廠建設和航運業務,將會形成最好的配合,我們可以藉助這個機會,建立起這三條航線的定期船隻航班。不過我們現在所有的船隻建造技術並不適合於內河航行,內河航行最好用的船隻,還是車輪船。
車輪船雖然耗費人力,但是在風浪較小的內河上,卻比普通帆船更適合於航行。一艘六十米長的車輪船,官方造價約為2萬貫,當然這是作為戰船來使用的車船。如果是修建更適合於內河旅行的車輪船,長度4、50米,造價一萬貫也已經足夠了。
不管是健康府還是平江府,都有能夠製造車船的船廠,我們只需提出要求並派出監管人員,就能讓他們替我們修建可供旅行者使用的車輪船了。這對於健康軍和許浦水師來說也不是一樁壞生意,他們不僅可以從船隻建造中獲得利益,還能讓他們的工匠保持住手藝,關鍵時刻還能把這些客船改造成戰船,這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情。
前日許浦水師不是已經回復我們,願意和我們進行合作了嗎?等到崇安帶著朱百五上來,你和他好好商議一下,前去同許浦水師商談剿匪事項的時候,順便和他們談一談船隻定做的事務。然後在黃浦江入海口選擇一處灣深水緩的地方購置地皮建設碼頭,為之後營建上海港打下一個基礎。」
沈正禮端詳了一下地圖上寫著上海的地方,半響後點頭說道「如果要在大陸上選擇一個基地,沒有比這地方更合適的了。不管北上山東、高麗、日本,還是南下福建、台灣、廣州、南洋,這裡顯然都能一一顧及到。那麼在各地設立的郵遞所,我們是從當地招募,還是從台灣抽調人員,或是從殿前司諸軍子弟中招募一批人手?」
沈敏想了想說道「各地郵遞所的普通職員,從當地招募,這樣他們起碼不會把信件送錯地址。郵遞所的領導人員,就從殿前司的老軍中招募一批。至於我們的人,主要負責各地往來的航運事務,和對招募人員進行培訓。現在濟民社的經濟狀況如何?我們手中資金還足夠寬裕嗎?」
沈正禮回想了一下後說道「去年帶上岸的黃金大約還存有1000兩,至於去年海外貿易獲得的盈利,確切數字台灣那邊還沒有傳遞過來,不過總盈利無疑已經超過300萬貫了。
其中一半以上的利潤來自於日本航線,四分之一來自於南洋航線,還有四分之一則在於印度航線。利潤率為1-5倍,整年的船貨損失低於20。比之招安之前,本社控制的海外貿易規模擴大了近一倍。不過這筆錢歸屬於總社,沒有正當原因,我們無法自由進行支配。
不過這裡的貿易收入並不包括捕鯨業的收入,去年我們向大陸總共輸入3000桶鯨油,價值約30萬貫。這批鯨油製成蠟燭和肥皂後,按照股份比例還能得60萬貫的利潤,鯨皮等製品,共得利益約一百萬貫。扣除六成的分紅,歸屬於三郎您名下的收益是40萬貫,這筆錢您可以自由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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