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郭赦之、丁狗、田屯、丁犢等都在院中,看見曹豐、曹幹兄弟出來,紛紛迎上。墨子閣 www.mozige.com
曹豐說道:「你們聚在這裡作甚,走,走,跟我們出去,別吵到了劉從事。」
在人群後頭看見了一人,正是曹政,曹豐便走上去,向他行了個禮,問道,「阿兄,怎麼不進屋,在這裡幹啥?」
曹鄭方才出屋後,沒有自己去安排鄉人做飯,而是叫了剛才在院中的幾個人去負責此事,交代完後,他正要回屋,正好看見曹幹在和劉小虎說話,他一方面既是吃驚,本以為已是高看曹幹一眼了,卻沒想到曹幹竟和劉小虎也能這般不卑不亢的侃侃對談,而且好像還引起了劉小虎的重視,另一方面,是看他們談的入港,卻是怕貿然進屋,打擾到他們,引得劉小虎、劉昱不快,因而他就沒有進屋,等在了院中。
此時聞得曹豐問他,曹鄭就說道:「這不是看見阿幹正和劉從事在說話麼?我怕進去攪擾到你們,所以就沒進屋,你們話說完了?」
曹豐說道:「是,阿兄,話說完了。」
曹鄭問道:「都和劉從事說啥了,說了這半晌?我瞧劉從事聽了阿幹的話後,表情挺嚴肅的。」
曹幹接口,笑道:「沒說啥。」頓了下,說道,「大兄,有個事和你商量下,劉從事他們今晚不走了,我家簡陋,不適合請劉從事去住,要不然,今晚就讓劉從事在大兄家中借住一宿?」
眼見到劉小虎似以平等態度對待曹幹過後,曹鄭再面對曹幹時,態度已大有不同,他擠出點笑容,應道:「好,好,這是應該的。你放心,我這就去安排,我今天晚上去阿敬家住。」
曹幹說道:「那就有勞大兄了。」回身朝屋裡指了下,又笑與曹鄭說道,「大兄,屋裡的炭快燒完了,你要不還是去取些炭,拿進去吧?」
曹鄭應了聲,不由自主的聽了曹幹的話,果然就往院角放炭的地方而去。
曹幹吩咐郭赦之、丁狗等,說道:「你們跟我和我阿兄出去吧。」
院中這時不僅有曹德、郭赦之、丁狗等,還有七八個劉小虎的親兵,包括之前那兩個曹幹見過的劉小虎的貼身婢女在,郭赦之他們這一跟著出來,院中就只剩下了劉小虎的人。
不過既然已打算請劉小虎今晚在此院住宿,那麼把整個院子都讓給他們也是應當的了。
出到院外,曹豐與曹德、郭赦之等說道:「明天一早,咱們就要出發,這都後半夜了,你們趕緊各回家休息。沒收拾好的,也趕緊再收拾收拾,別耽誤了明天的行程。」
想那劉小虎原先在董次仲帳下的時候,那可是赫赫威名,身為女子,卻能為一部之主,並勇敢善戰,在各部義軍戰士的眼中,已是帶著些傳奇色彩,現而今,她居然又敢做出行刺董次仲的事,儘管行刺失敗了,可這份膽氣卻亦是讓人驚佩。
故是曹德、郭赦之等,現在的情緒其實都是比較興奮的,他們很想向曹豐、曹幹多問一些,可曹豐的命令已下,他們遂也就只能暫把興奮收起,應諾稱是,便即三三兩兩的散去,各自還家,卻到底興奮的情緒還在,一邊走,一邊少不了的在路上竊竊交談。
曹豐與曹幹也往家中去。
丁狗、田屯、丁犢幾個跟在後頭。
曹豐問曹幹,說道:「阿幹,我剛在屋裡聽你說,你是真的想請劉從事他們跟咱一塊去東海?」
曹豐笑著問他,說道:「阿兄,你願意讓劉從事他們跟咱一塊去東海麼?」
曹豐說道:「劉從事要是願意跟咱同往東海,自然是最好不過。就像你說的,劉從事他們姐弟倆是漢家宗室,身份顯貴,要是到了東海,那必然會得到力子都的禮敬,比咱們那可要強太多了;再一個,劉從事又能打仗,她的部曲也都驍悍,還有陳君,他會兵法,懂陣型,能教咱們操練,要是他們肯跟咱們同去,那可真是太好了!」
曹幹說道:「阿兄,我和你想的一樣,所以我剛才在屋裡才勸劉從事不要投城頭子路,而是與咱們一起往投力子都。」
曹豐說的那些,劉小虎漢家宗室的身份、她帳下的兵士勇悍,這兩條尚是其次,曹幹最為看重的,是陳直。陳直知曉兵法、戰陣,是個軍事方面的人才,這是曹幹目前最為急需的。
仍是曹幹曾對曹豐說過的那句話,「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至少眼下這個階段,在軍事方面而言之,陳直就是那個「漁」。
曹豐扭臉往燈火通明的院中瞧了眼,說道:「就是不知道劉從事肯不肯聽你的,會不會願跟咱們同去東海。」
曹幹說道:「阿兄,我對此也不能知,不過在我看來,她同意跟咱去東海的可能性會更大點。」
曹豐問道:「為啥?」
曹幹摸著頷下短髭,說道:「別的不提,就我給他們講的為何不能投城頭子路的『三不可投』的頭一條,就一定能說到她的心裡去!若我所料不差,投城頭子路,應是他們現下的無奈之選,他們是因為沒有別的選擇,故此才不得不去投城頭子路。如果董次仲向城頭子路索人,城頭子路會不會把他們交出去的擔心,他們肯定也有!他們之前沒有別的選擇,所以不得不選此,現在,我給了他們一個去東海投力子都的選項,劉從事也好,陳直也好,皆為胸懷大志之人,斷非是囿於鄉梓,不敢外出闖蕩的燕雀,我想,他們應該是會認真考慮我的建議的。」
寒冬的夜色下,村中的小路綿延伸向前方。
前頭祠堂邊上,傳來了細碎的人聲,兩人抬眼看去,見祠堂外頭的地上,坐滿了劉小虎部下的兵士,劉小虎的那匹戰馬也在這裡。
此處附近有樹,是個避風之所,地方也夠大,所以陳直就把這些戰士安置在了這裡。
曹幹打眼瞧了一瞧,與曹豐說道:「阿兄,大冷的天,他們也沒帶啥輜重,露營而宿,只怕會要凍出病來,不如把咱們帶回來的厚衣、被褥,取出些,借給他們今晚用。」
曹豐說道:「好。」
曹德、郭赦之等人雖已走遠,丁狗、田屯、丁犢等還跟在後邊,兄弟兩個就領著丁狗等去到存放輜重的所在,把車上的被褥等物取下,給劉小虎帳下的這些兵士送去。
祠堂不遠處,架著大鍋,柴火騰騰的燒著,十餘個村婦和三兩個老漢正在做飯。被褥等物送到時,飯也做好了。這些兵士總算是能吃頓飽飯,安生地休息一夜了。
不久前在里門外「借糧」的那人和另外不少戰士,都向他兄弟倆表達了感謝。
曹幹笑道:「我等也算是共患難的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離開了祠堂外,兄弟兩人自往家去,回家路上,順道去李順家看了看李順。
卻說屋中,曹鄭把炭提進去,親手往火盆中添了,接著又恭恭敬敬的,對劉小虎說了今晚就請他們在自己家中住宿,然後便告辭離開了。
屋中只剩下了劉小虎、劉昱、陳直三人。
——他們部中像陳直這樣的小頭領本來是有三四個的,但在刺殺董次仲時,死了一個,又在打塢堡失利後,突圍時死了兩個,如今只餘下了陳直一人。這死掉的三人,俱是劉小虎的本族長輩或者劉家的姻親,想到他們,劉小虎的心情甚是痛楚。
不過現在不是哀痛的時候,劉小虎振作精神,問陳直,說道:「姑丈,剛才曹幹說的那些,姑丈都聽到了,不知姑丈是何想法?」
陳直拈著頷下鬍鬚,說道:「曹幹說的時候,我都仔細聽了。小虎,我覺著他說的不無道理。」
劉小虎問道:「都哪些話有道理?」
陳直說道:「我一直也有擔心,咱們投到城頭子路那裡以後,若是董次仲聞訊,向城頭子路索要我等的話?城頭子路他還真有可能會把咱們交出去。」
劉昱皺起了眉頭,問道:「姑丈,你此話何意,你是被曹幹說動,想和他們同去投力子都了?」
兵敗之後,一路向東來的路上,因為董次仲和刺殺不成之後再去攻打塢堡這兩個事兒,都是陳直力主的,因而陳直被劉昱不少埋怨,但是雖遭埋怨,陳直對待劉昱的態度卻無改變,仍是雖身為長輩,對劉昱卻是相當尊敬。
——這和陳家、劉家兩家的關係有關,劉家在本縣是一等右姓,陳家只是二等,陳家是依附於劉家的。亦因此,陳直儘管是長輩,卻甘居劉小虎、劉昱之下。
這會聽到劉昱此問,陳直依然是尊敬的語氣,回答說道:「曹幹說的『三不可投』,確有道理,不可不慮。」問劉小虎,說道,「小虎,你以為呢?」
劉小虎說道:「而今看來,我還是低估曹幹了。」
陳直問道:「小虎,你這話什麼意思?」
劉小虎說道:「天時、地利、人和,此用兵之三要也。這個曹幹,他只是才識些字罷了,壓根就沒讀過兵書,居然就能知道地利的重要性!姑丈,他說的那『三不可投』中的第二不可,東郡、東平等郡地方狹小,西為大河,不利轉圜這一點,我覺得他說的沒錯。」
劉昱問道:「阿姊,你也被他說動心了?」
劉小虎說道:「郡中現已傳檄各縣,叫各縣徵兵,這件事,咱們知道的,的確是有。現下,咱郡的郡兵已數千近萬,征完後,將達萬餘之數了;東平雖小郡,可如也徵兵,征完後,也怎麼能有個幾千人馬了;再加上泰山郡。若是幾個郡合力圍剿,咱們還真是無處可退!」
陳直問道:「小虎,那你到底是何意思?」
投城頭子路,確有種種弊端。
可在力子都那邊,並無相識,如果往投的話,能否站住腳?這也是個問題。
劉小虎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抉擇。
她問陳直,說道:「姑丈,你怎麼看?」
從劉小虎的話中,已可得知,她並不反對去投力子都,陳直也就直言,他說道:「小虎,我以為,去投力子都亦無不可,但卻有一個關鍵,咱們得給它解決掉。」
劉小虎問道:「什麼關鍵?」
陳直捻須,沉聲說道:「咱現在只剩下了不到百人,這點人馬,難成氣候,便是到了力子都處,或也難以得到他的重視,因是,這關鍵就是,咱得讓高長他們這夥人擁你為主!」
說白了,就是吞併掉高長這部人馬。
劉小虎想了想,說道:「可是一則,而今咱們損失慘重,實力大比不上以前了;二者,力子都那邊,咱們沒有熟人,有熟人的是高長,姑丈,那高長恐怕不見得會肯聽咱的。」
陳直說道:「咱們現雖實力不如以前,可高長他們這夥人都是什麼樣的戰力,我一清二楚。小虎,只要你有此意,我保證,會讓高長聽你的的!」
劉小虎又想了會兒,說道:「姑丈,此事不急。現在要緊的是力子都那裡,咱是投還是不投?」
陳直說道:「小虎,我以為投力子都,比投城頭子路好。」
劉小虎問劉昱,說道:「阿弟,你覺得呢?」
劉昱儘管把戰敗的憋屈遷怒給了曹幹,可是靜下心來想一想的話,曹幹說的那「三不可投」與「三利」確然很有道理。他思來想去,末了說道:「聽起來,曹幹說的像是有些道理。」
劉小虎拍板,做出了決定,說道:「好!那咱就不投城頭子路了,跟他們一起去投力子都!」
陳直問道:「小虎,那讓高長、曹豐他們擁你為主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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