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壽道君悶悶不樂,但現在的他卻不敢和高歌叫陣。當初他遇到高歌時,高歌尚沒有現在的氣象。百壽道君與高歌算是不打不相識,最後更變得『情投意合』,最起碼自覺得是足以和高歌分庭抗禮的。然而經過無盡洋的天然宮一戰,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雖然渡了幾次天劫,但與高歌的差距其實巨大。
這種差距不是法力的多寡,也不是法器的高低,而是鬥志和戰意的區別。高歌、宇文梨、白宋以及丁瀟都有無窮無盡的戰意,永不氣餒。面對強敵時越戰越勇,遠非旁人能比。
他哪裡知道丁瀟其實還陷在劫數之中,至今為止鬥志也才恢復了一半而已,否則她的氣勢還要驚人。
偷眼看了一眼這幾個器宇軒昂的道士,百壽道君一面羨慕,一面微微嘆氣:若不是當年他的祖師勸自己一門眾弟子離開道統,他百壽道君現如今也該是一個金丹九重天的大道士,甚至是二教總壇的一個大長老。因為離開了道統,無人監管,自己的境界提升太快,結果稀里糊塗地引來了天劫,所幸自己師傳不薄,最後憑藉法器以及同門的鼎力相助總算是躲過了身死道消的命運,修成了一個散仙。
百壽道君思潮澎湃,等目光再次看到不遠處的吳艮時,對他的厭惡之情反而淡了不少。畢竟兩人都是散仙,各據一地,都有著共同的難題需要面對。
正在胡思亂想,遠空一片驚雷聳動,似乎是一場大戰正在進行。
這已經是吳艮無法村所在的界域,所以吳艮分外留心。「高道友,這是金犀灣的方向,難道有人搶先咱們一步已經跟那三個惡霸動手了?」
話是這麼說,但此地距離金犀灣仍有三千里之距,根本看不清楚,只不過雷聲能傳到這裡而不散亂,足以說明施法者的修為極高。
高歌的雙目在金丹九重天的境界時可以輕鬆看到千里,若是藉助法器還能探索更遠,但離開了天然宮時,天然宮收走了自己的法力,高歌變回了金丹一重天的境界,所以此刻卻也只能根據雷聲來做推斷而已。丁瀟的目力過人,也只能看到兩千餘里的地方。
眾人之中只有宇文梨的元力天眼可以掃視萬里之距,她黑袍輕輕一抖,眉頭微微一皺。「吳艮的推測不錯,那金犀灣外的確有人動手,有人在用天雷轟擊鬼仙,目前戰事膠著,分不出勝負。」
這倒真是出乎眾人的預料,沒想到竟然有人敢來撩撥金犀宮三惡的虎鬚。
「既然有人攻打金犀灣,那想必是朋友,咱們快去看看吧!」青松子忍不住興奮起來,卻被鄭通當頭一瓢冷水潑下。
「別胡說八道,攻打金犀灣的人可未必是朋友。外道修行者彼此間的恩怨可複雜著呢。」青松子被鄭通的話掃了面子,雙目瞪溜圓,似有無窮深意。
百壽道君對鄭通的話表示贊同。
說話間,千里雲路已過,高歌幾人都看到了金犀灣,但是濃雲密布,禁制叢生,具體的戰況仍被雲遮霧繞、無法分辨。
吳艮縱在空中,低頭遠遠地望了一眼自己的三個無法村,全都安然無恙,這才放心下來、,然後定神閒地繼續跟在高歌的身後往金犀灣奔去。
九幽贔屓經過了幾個大世界的穿越,正有些疲乏,在高歌的袖子裡打盹,所以高歌沒有驚醒它,反正三千里的雲路不過一碗茶的功夫罷了。
眼看就要踏入金犀灣,雲端一點靈氣亂閃,有人撕破虛空來到了這個界域。
丁瀟恩了一聲,說道:「好像是咱們道統的道友。」
話音未落,一道問詢的掌心雷就被白宋打了過去,她座下的麒麟獸更是頂起一道【無極曙光】,開始戒備。
頃刻後,天空中傳回一道掌心雷,乃是四教天數門的手法;緊跟著又是一道掌心雷,乃是三教手法;緊跟著還有一道掌心雷,竟然是罕見的二教手法。
又過了一瞬的功夫,六七道遁光同時從雲端落下。當先一人看見高歌和宇文梨,率先驚呼了一聲。「是高峰主和宇文道友,十年不見,沒想到在這裡遇到?」
宇文梨早已經認出,來人是李側鋒,乃是李長青的同族,李側銘的族兄。當年在離開藍茗峰時曾經跟他有過一面之緣。高歌雖未見過他,但時常瀏覽宇文梨的識海,故而也認得他。
不光是李側鋒,他身後的幾人也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呼喊。
白宋臉色一沉,不屑地說道:「貧道以為是誰,原來是這幾個牛皮糖!」
跟在李側鋒身後的竟然是三教的楊縱、秦攬月、金桐和歐陽雋星,不知道這幾人怎麼和李側鋒糾纏在了一起。
除了這幾個舊時的熟人,眾人身邊還站著一個容貌清瘦、根骨精奇的年輕道士,道髻歪扎著,一聲藍色道袍格外顯眼。他看見高歌,忍不住仔細打量了一番,當高歌眼神掃向他時,他又很注意地隨即挪開,以免顯得失禮。
高歌見他彬彬有禮,不似喜歡挑釁之人,對他的先決印象便已經好過了當處初遇見楊縱的時候。可是在此地此刻遇到這群道士,卻有點高歌他犯難起來。高歌的袖子裡籠著那隻草還丹,是準備給宇文梨進補用的。但是既然遇到了眼前這些人,那麼無論如何也不能暴露宇文梨的身份,所以藉助她天魔之力制敵的計劃似乎只能稍作修改了。
高歌的眼神微微一掃,示意自己身邊的諸人不要多言多語。吳艮、百壽道君、鄭通包括青松子都立刻會意。剩下三個被高歌帶來的掘金宗修行者則根本不知道宇文梨的來歷,所以也無關緊要。
「高道友,咱們真是有緣啊!」秦攬月臉上一片風霜,顯然最近一直在疲於奔命。她說著話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不遠處的宇文梨,卻發現宇文梨渾身上下籠罩著一片冰霜,將她的形容和身姿隱藏了七分,自己竟然看不透她的底細。縱然如此,宇文梨清秀絕美的容顏還是無處可躲,就連那穿著藍色道袍的二教道士也不由得稍微多看了一眼。
高歌禮貌地點頭致敬。「不知道幾位此來為何?這位二教的道友姓甚名誰?」
李側鋒神態微微有些倨傲,故意挺了挺胸,露出道袍上祥雲避丹的圖案。「高峰主,你雖然是一峰之主,但是論修為卻是晚輩,說話的語氣是不是該客氣一些,是不是該用上敬語,稱呼我們一聲前輩呢?」
此言一出,立刻引來白宋和宇文梨的怒目相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