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謙騰雲過來,藏了自己的氣息,並且選擇在一個本就雷雨交加的夜裡。這樣更能隱藏他的行蹤。
根據探子的消息,順藤摸到的第一個瓜就在下面這一片山林當中。
沒有名字的一片山林。距離城邑很遠,最近的也有一百五六十里山路,也不是什麼靈秀地勢,更沒有什麼特殊的產出,是名副其實的人跡罕至之地。估計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就算幾十上百年都不會有人跑這邊山里來。
楊謙的神念試探著往下探尋,很快就找到了這處山間藏匿的生氣,數量在三五十的一群修士。全都是邪道修士。
只不過這些修士和楊謙印象里的邪道修士很不一樣,至少在陰煞方面,楊謙神念中感應到下面的邪道修士身上就很少。
邪道修士修行的根本就是陰煞和血食,這與妖邪很像,只不過妖邪是按部就班的修行,吃血食只是它們修行的必要步驟。而邪道修士則是利用陰煞和血食走捷徑。
所以楊謙還從來沒有見過身上陰煞如此淡薄的邪道修士。
只不過陰煞淡薄的同時,這些邪道修士身上卻有一種猩紅的力量在體內隱而不發。這猩紅的力量讓楊謙一下就想到了《邪典》裡提到過的邪念。一如周仲所求的那種力量。
這是下放到了尋常的邪道修士身上來了?
周仲如此大方?
更關鍵的是周仲依然千年不一出的異類了,旁人怎麼會受得了邪念入體而不死的?
還是說周仲研究出來什麼另闢蹊徑的天才辦法?
楊謙心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周仲視人命如草芥,又是修的《邪典》中邪神江雨鶴的法門,現在心境還稱不稱得上是一個人都難說,能辛辛苦苦的幫自己的手下研究修行的路子?
這根本不可能!
也就只有周仲手下那些被他洗了腦的蠢貨們會相信周仲是在賜予他們力量和好處。還樂得屁顛屁顛的。
楊謙猜測這應該就是那些周仲爪牙口中所謂的「血丸」的效果。
想到周仲的手段,楊謙覺得這些「血丸」恐怕比起周仲弄給雙慶府老百姓吃的那些神灰來更加不是什麼好東西。只不過他沒看到實物,暫時還無法判斷其效果。
一番探尋下來,楊謙的神念里的確找到了鄰水城跑過來的兩人,但卻沒有發現周仲的氣息,也沒有在下面的山腹中找到任何可能的隱蔽密室。
唯一的可能就是周仲並不在這裡。
這讓楊謙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對他而言最好的結果自然就是直接把周仲給挖出來然後宰了。他對於周仲的實力早就有估算,周仲就算走的江雨鶴的邪神路子,奈何起點低,即便在吉州府犯下數十萬的血案也不可能一飛沖天,頂多在元嬰境到出竅境之間。
這不是楊謙亂猜,而是按照他見過的邪道修士的修行脈絡推導的,還給江雨鶴面子,把推導結果放大了不少。
所以只要能找到周仲,楊謙是有把握將對方弄死的。
可周仲不在,楊謙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就是擔心打草驚蛇。萬一跑了周仲,楊謙氣不過是一方面,更別說一走江雨鶴路子的邪道修士一旦給他時間和空間暗中肆虐個三五十年會變成什麼樣子?到時候恐怕仙盟都不得不再一次聯手才能應對了吧?
從騰雲上落下來,楊謙遁行進入了山里,順著之前神念探明的路找到了那兩個從鄰水城過來人,在一座山腹里的洞穴里。
洞穴的上方有法陣燈,照得洞內通明。
兩個鄰水城的人一臉試探的將他們做好的打算講了出來,等著前面一名黑袍中年人給態度。
「改糧食為鹽巴?」
「嘿嘿,張統領,您覺得怎麼樣?」
「不錯的想法。不過主人不在山中,你們的主意恐怕要等一陣子才能有回應。不過這個法子本身沒問題,你們可以先去跟雙慶府產鹽的地方接觸一下,早做布置,等主人下令就能直接見效,這才是功勞嘛。」
「張統領提醒得是,若沒有您指點,我們這些想法連拿給主人都不夠格。」
「哈哈哈,謙虛了。你們幾人在鄰水城那邊這段時間做得不錯。神灰散布得很廣,不然主人也不會給你們賜下血丸讓你們享用。」
「還請張統領多多提攜,日後統領但有差遣,我們幾個絕無二話在所不辭!」
一番簡單的客套之後,兩名鄰水城過來的人便連夜離開。估計是要回去緊鑼密鼓的做布置,然後趕往平城長井鎮了。在此之前他們已經有幾人先行一步到了長井鎮直奔鹽井摸情況去了。
事情到這裡還沒完。
楊謙在遁行到這處地洞的上方土層裡面藏起來,聽到洞內那位張統領卻在跟另外兩名明顯更心腹的同夥商議事情,其中頻繁提到「主人」二字。並且顯得頗有些慌亂。
「找到主人了嗎?」
「沒有。之前主人從橫城那邊突然說心思被牽動,要出去走走,之後就再無音訊。鄰水、橫城周邊,甚至府城和灰木關我們的人都去找了,但都沒有主人的下落。」
最好的聯絡方式就是符牌。但若不理會符牌的訊息的話,那可真就如石沉大海一般難尋蹤影了。
聽到這些話最驚訝的莫過於楊謙,他藏起來本就是希望能探到一些消息,或者找機會扔兩個法盤出去當作耳目。可沒想到直接有大消息往他臉上撞。
周仲失蹤了?
而且失蹤的原因還聽著如同兒戲一樣:心思被牽動?
什麼叫心思被牽動?楊謙嘗試理解,最後白話翻譯一下就是:感覺有事需要我過去一趟。
至於什麼事兒?去哪裡?
一概不知道。
說不好聽點跟發癲沒什麼區別。
「可都留了印記?」
「留了的,都是在城門邊上靠地下的根腳位置留的,三眼神印。」
「留了印記就行。主人現在肯定沒有危險,不然我們身為主人信徒必受牽連。主人突然離開也肯定有他的原因。暫時收縮各地的人手,不要冒頭。一切等主人回來再說。」
「那鄰水城那邊新提的事情怎麼辦?」
「給主人傳符牌過去,回不回是一回事,該告知的我們不能落下。」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