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掌柜在後面聽到了動靜,忙跑出來查看情況,卻不想恰好看到這幾個大漢肆無忌憚的在屋內亂翻,他心痛的大吼一聲:「你們要幹什麼!」
這上京即便有眾多權貴之人,但畢竟是天子腳下,杜掌柜開店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放肆的人,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張狂。
「我幹什麼與你無關!」為首的大漢低喝一聲,看也不看杜掌柜,兀自吩咐手底下的人:「仔細翻,務必把人找到!」
杜掌柜急的上前,「你到底要做什麼,又要找什麼人?何必這樣翻箱倒櫃,我這店裡還有許多食客要吃東西,就算你要找人,也得告知我一聲啊!」
對方人多,又如此兇悍,杜掌柜不好直接跟人硬碰硬,只能這樣委婉的勸說。
可這大漢哪裡是講道理的人,見杜掌柜百般阻攔,他氣性愈發大了,「你這刁民百般阻攔,是否和那個賤人是一夥的?帶我找到了那個女人,必定要將你一起帶回去!」
說完,這大漢錯開杜掌柜,抬腳就上了二樓。
這二樓是百味齋的雅間,裡面都是些尊貴的客人,杜掌柜如何能讓他上樓,故而他前腳剛上了樓梯,杜掌柜後腳就跟了上去。
「這位兄弟,你要找人我不阻攔,但你得告訴我,你到底要找誰?又找她做什麼,若這人真的犯了錯,我自然會幫你一同找她,只是這二樓的雅間,你決不能去!」杜掌柜態度堅決。
「給我滾開!」大漢冷眼一瞥,胳膊一揮就將杜掌柜甩到了一邊。
杜掌柜被甩到了樓梯扶手上,後腦勺和腰狠狠的撞上樓梯扶手的凸起,半天沒緩過勁來。
大漢上了樓,將二樓走廊內擺設的花草架子全都用劍砍斷,確認後面沒藏人之後,他又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踹開,也不管屋內人的怒罵,就這麼一路踹,直到大漢走到了最後一間房。
房門踹開後,大漢才發覺這屋內沒人用飯,他頓了片刻,旋即轉身準備離開。
「咔噠——」
門外忽然傳來輕微的動靜,若不是這大漢耳力過人,很有可能就這麼忽略過去。
他原本緊皺的眉頭登時舒展開來,唇角一勾,拔出腰間的佩劍,猛地劈了過去!
「砰——」
木門登時被劈成兩半,蘇小滿驚魂未定的瞪大了眼睛,臉色蒼白,渾身顫抖。
忽然,小滿渾身一個激靈,轉身就要逃走,但大漢長手一伸,毫不費力的抓住她的後領,如拎雞仔一般揪起了她,小滿被勒的喘不過氣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你...為什麼要...要抓我。」小滿奮力掙扎,盯著那壯漢費力質問。
壯漢冷笑,「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自然該死。」
話音剛落,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大喝:「放開她!「
之前受了傷的杜掌柜突然跑到雅間門口,看見大漢手裡抓的人是蘇小滿時,他瞳孔驟縮,怒氣更甚,」你鬆開她!否則,否則我......「
「你?」大漢猛地仰頭大笑,」就憑你,還敢威脅我?「
大漢獰笑,拎著蘇小滿後領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氣,小滿被勒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皺緊了眉蹬著杜掌柜,示意他快走。
隨著大漢手上力氣的不斷加重,小滿的腳已經離開地面,她的臉色愈發難看,黑眼珠後翻,露出的眼白越來越多,小滿覺得呼吸困難,大腦一片空白。
自己,是不是就要這麼死了?
「砰——」
樓下忽的傳來一聲巨響,大漢手一抖,顧不上還在苦苦懇求他的杜掌柜,拎著蘇小滿就出了雅間。
魏修遠來了!
小滿頓覺有了希望,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雖然腳還夠不著地面,但因著大漢的心虛顫抖,她已經不似方才一樣沒法子呼吸了。
許是樓下的人太多,自己的同伴又都被殺害,這時候的大漢不似方才沉穩,他對著樓下大吼:」你們都別上來,否則我就和這個女人同歸於盡!「
話音剛落,一支箭「咻」的飛過來,恰好刺中大漢的眉間。
他還沒來得及拿劍,就已經倒下了。
小滿心裡一松,再也支撐不住的倒下去。
「快去請大夫!」
整個百味齋一片混亂,小滿意識模糊的眨眨眼,沒支撐到大夫來就徹底暈了過去。
等到小滿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時,隱約能從半透明的床簾看到屋內圍滿了人,她皺著眉支起身子,輕道:「珍珠?」
珍珠忙上前遞上水杯,面上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的欣喜,說話都輕快許多:「夫人,您醒了?」
「小滿!你可算是醒了,可真要擔心死我了!」夏婉柔急著圍過來,親自給小滿餵了水,又絮絮叨叨的抱怨了半天。
不外乎是她不聽勸的跑出去,還甩開了珍珠和翡翠這件事,夏婉柔皺著眉絮叨許久,一邊抱怨小滿,一邊斥責珍珠和翡翠沒看好主子。
小滿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她賠著笑握住夏婉柔的胳膊,央求:「婉柔姐,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這樣了,好不好?」
「你呀!」夏婉柔有氣又無奈的點了下她的額頭。
如若不是小滿恰好闖進了百味齋,那的小二又機靈知道去找魏修遠,那今天的事情還不知該如何收場,縱然陸離現在在外帶兵,皇上不敢輕易動蘇小滿,但難保上京內的其他人不生出壞心思來。
今日能逃過這一劫,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夏婉柔嘆口氣,「大夫還在外邊等著,你先躺下讓大夫診脈,我們也好放心些。」
小滿自然乖乖躺下,珍珠將床簾拉下來,只露出小滿一隻胳膊,找塊素帕子蓋在手腕處,這才請大夫上前診脈。
大夫坐在矮凳上,低著頭將手覆在小滿的手腕處,不出片刻,這大夫忽的起身跪下,「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何喜之有?」夏婉柔不解。
大夫呵呵一笑,「夫人已經有了將近三個月的身孕,脈象平穩,豈不大喜?」
躺在床上的蘇小滿不由得蹭的起身,顧不得突然起身帶來的大腦眩暈,她扒開帘子,睜大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大夫,您說的是真的嗎?我真的有身孕了?」
「夫人,確有其事。」大夫笑著應道。
小滿一時間欣喜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坐在床上,雙手不由得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明明還是平平的,但這裡面卻已經有個小生命了。
自己就要當母親了!陸離也要當父親了,如果他知道了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開心!
不過現在陸離正在邊關打仗,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告訴他的好,省的他分心。
只是不知道,等他回來了看到自己有了身孕,會是何種模樣。小滿捂著肚子,嘴角翹起甜甜的笑。
這邊的小滿還在幻想自己有了孩子之後的模樣,而那邊的夏婉柔早已拉著大夫說起來孕期的注意事項來,陸府上下如同過年一般,從主子到奴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
尤其是小滿還贏得了這次比賽的榜首,不日皇上的親筆題字就會下來,到時候又是一樁喜事。
但這樣的輕快日子沒過多久,小滿就發現懷孕並非什麼大喜事,這裡也不能去,那裡也不讓去,且在府中又什麼活計都不讓做,可著實憋壞了小滿。
「珍珠,我就去鋪子看看,能出什麼事情,你就讓我出去吧?」小滿拉著珍珠的手晃悠,咬著下唇,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對方,模樣很是委屈可憐。
珍珠態度堅決,「夫人,這外邊天氣熱的很,您又懷著身孕,還是別出去了。」
說著,她命翡翠端來安胎藥,低頭輕輕的吹了吹,「夫人,這藥熬好了,我先服侍您吃藥。」
那安胎藥的味道又苦又澀,小滿只聞到味道便覺得反胃,哪裡還有心思喝下去,她連連擺手,「珍珠,我突然有些累,還是先回臥房休息了。」
說完,小滿忙起身往臥房走去,但還沒走兩步,剛進門的夏婉柔便伸開胳膊攔住了她。
小滿見她先是一喜,但一看到夏婉柔的模樣頓時又垮下臉來,噘著嘴抱怨:「姐姐,我不想喝這藥,太苦了。」
「怎麼懷了孕便愈發小孩子脾氣,如今竟連藥也不吃了,原本我聽珍珠說還不相信,今日見了才發覺珍珠這段日子的艱難。」夏婉柔從珍珠手中接過藥碗,「你呀,前段時間剛受了那麼重的傷,現在還是好生待在府中的好,等姚悅等人的事情徹底結束,你再出門也不遲。」
剛說完,夏婉柔就後悔了,自己不該提起這件事情的,否則又該讓小滿擔心了。
不出所料,小滿果然登時就來了精神,她忙湊過去問道:「姚悅和韓東城陷害江大人被查出來是不是?婉柔姐,你快告訴我,現在事情發展到哪一步了?」
夏婉柔抿唇一笑,將藥碗遞過去,「想知道?先把這安胎藥喝了。」
小滿盯著那黑苦的藥看了一會兒,最終心一橫,拿過藥碗,閉著眼睛捏著鼻子全都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