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魂香 第19章初聞鬼語
我一懵，腦袋空了好幾秒。這山鬼上次還想把我捉走，被我二伯攔了下來後，還不知好，帶走了我一個魂魄，現在這又是鬧哪出？我不敢靠近，隨手撿起一個石頭，就跟它對峙了起來。它急的很，衝著我呲牙了好幾次，像是有所顧忌，不敢發出聲音。
我趁著這機會，忙不迭的爬了起來，轉身就跑。它一氣，幾個動作間，就到了我面前，一把將抓住我胳膊就拽到了樹上。我又慌又急，下意識就拿石頭去砸它，它瞪了我一眼，一巴掌就把我拍在了樹幹上！
這一掌的力氣，拍的我差點吐血，難受的咳了好幾聲。
它縮了縮手，呲了好幾聲，可我哪裡聽得懂。還別說，這山鬼靈智驚人，好像能看透我在想什麼，當下就放棄了跟我交流，直接把我衣服給撩開，好像在我肚子上找什麼，卻沒找到，急的直拿爪子去抓。
我這肚皮可不是樹皮啊，哪裡受的住他這一抓，疼的我直喊。
它特別著急，一副不想傷我，但又必須要把那東西找出來的樣子。指著我二伯縫好的傷口，一個勁的呲牙。我看著它那樣，心裡忽然就生出了一點奇怪……
它現在指著的，就是縫好傷口的地方，而這裡……之前就是一團黑斑啊！
難道……它想找的，是那黑斑？而由於我的黑斑被二伯剃掉了，它找不著，才會這麼著急？
我一臉茫然的看著它，它急的抓耳撓腮，想要表達自己的意思。這時候，它忽然聽到了什麼響動般，渾身一個激靈，嚇得連忙跑開了。可是跑了幾步，又像是想起什麼，回過頭來，滿眼祈求的看著我，似乎怕我不明白意思，還用兩手作揖抱拳！
我一怔，還來不及反應，它就順著樹林爬遠了，眨眼就不見了身影。
它走了半分鐘後，我才聽見一陣腳步聲，急忙從樹枝上跳了下來。來人是我二伯，他看見我，有點擔憂的問。「我在前面等了你半天，也不見你追上來，還以為你在後面出事了。你沒遇見什麼吧？」
想著山鬼最後的那舉動，話都到嘴邊了，愣是改口。「林子裡太黑，我剛才沒注意，摔了一跤，就耽誤了點時間。」
我二伯上下看了我一眼，「沒事吧？」
「沒事……二伯，那個人……」
「別怕，我在他身上灑了氣粉，他逃不掉。」
見我沒啥大事，二伯讓我跟上他，這一次他一直在將就我的速度，步伐慢了很多。我老實的跟在他後面，心裡卻在想其他的。剛才那山鬼的態度，實在有點捉摸不透。它到底想在我肚子上找什麼？而且……它為什麼不想讓我二伯知道它來找過我？僅僅是因為上次二伯傷了它嗎？
最主要的是……
它剛才並沒有要傷害我的意思，那它之前為什麼又要抽走我的一個魄？
我心裡不太能藏著事，這麼多謎團，要是不問出來，心裡憋得慌，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二伯，你說上次那個女鬼就是山鬼，那山鬼到底是什麼啊？」
「老爺子可有跟你說過山魈鬼魅？」
我一驚，「難道那個女鬼，就是山魈？」
「山鬼並非山魈，《山海經&;海內經卷》裡曾有言，南方有贛巨人，人面長臂，黑身有毛，反踵，見人笑亦笑，脣蔽其面，因即逃也。野史也有記載過，山魈不食人，用爆竹就能驚跑。但這山鬼，非是一般山魈。具體，二伯也說不上來，有人說是山魈與山中精怪然後所生。但還有傳聞，是說戰國時期，曾有一孕婦人，被山匪所害，拋屍荒野。婦人凝怨不散，山魈念其可憐，便把她的遺腹子給捧了出來，帶大，可孩子卻被婦人的怨氣所影響，生性殘虐，以人肉為食。」
「對山中過往的路人下手，啖人肉，吞其魂，以助修為。是以久而久之，就有了山鬼一說。山魈與山鬼外表無異，但前者不以人肉為食。上次與那女鬼交手時，它動作敏捷，氣味和動作都與山魈無異。若不是被我嚇跑時抽走了你的一個魄，我也不會這麼快確定，它就是那山鬼……」二伯說到這裡忽然一頓，回頭一瞬不瞬的盯著我，「小風，你剛才是不是見到了它？」
我心嚇得差點沒蹦出來，「沒有……」
「那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只是在想……你說司公道士的目的，就是把我們圈在一起，當成祭品來豢養山鬼。那……如果它就是山鬼的話，那不就代表司公道士已經成功了？可既然把它找來了，那為什麼我們還活的好好的？」
為了掩飾慌張，我一口氣問了好多問題，搞得我二伯有點頭疼，自然而然就轉移了話題。
「我也疑惑這件事！照理來說，山鬼生性殘暴，喜食人肉，也最是記仇。距離我上次傷了它，也有兩天了。就算是傷到它肚子，以山魈精怪的皮糙肉厚，它的傷口也應當無礙了！可它到今天都沒出現，這事，只怕有異！」
傷口？
我想了下，剛才看見那山鬼時，它動作靈敏的也不像傷口沒好的樣子！「可……山鬼都已經招來了，司公道士為什麼還不動手呢？」
我二伯雙眉緊蹙的搖頭，顯然也不清楚。但最後還是反覆交代了我一句，「小風，你要是看見那山鬼，一定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我看他那麼鄭重其事的樣子，又有點猶豫，剛想跟他說實話，我二伯就朝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指著旁邊的草垛拉著我鑽了進去。
鑽進去後，他湊到我耳邊，聲音細若蚊吶。「氣味到這裡就沒了，他肯定就藏在這附近。小風，藏好點，千萬別發出任何動靜！」
我一驚，大氣都不敢喘。
蹲在草垛里，蹲的我腳麻到沒知覺的時候，那邊終於有了動靜。一開始，只是月亮衝出雲層，月光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明亮一些。清幽的月光照在槐樹之上，將樹冠上沒有被鋸掉的樹葉，映襯的像是一片片會發光般！這時候，夜風颳來，吹動著樹葉嘩嘩作響。
聲音，猶如山泉水叮咚作響，猶如琴聲悠揚悅耳！
這一聽，便入了神，直到我後頸狠狠一痛，才猛然清醒過來。這時候，我才發現我竟然站了起來，要不是二伯及時拽住了我，只怕我都要爬出草垛了！我後怕的連忙蹲了下來，「剛才是怎麼了？」
二伯臉色凝重，「我就知道這背後還有隱情！小風，這槐樹之前是不是還見過血？」
我很納悶，沒在村子裡聽到過這傳說啊。可二伯堅持說有，從身上拿了幾撮毛，讓我塞在耳朵里。「這是驢毛，入耳不聽人言，只聞鬼語。」
我很是詫異，都說牛眼淚擦在眼睛上，可以看見鬼，沒想到這驢毛竟然能聽鬼語。學著他的樣，我把驢毛塞在了耳朵里。弄好後，再去聽槐樹上的聲音……
這哪裡是琴聲啊！分明是有無數的鬼魂在那幽怨的唱著，「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
這些話，被她們唱的如夢如幻，痴痴怨怨，令人聞者掉淚，聽者神傷！即便是隔著個驢毛，我都差點被勾動了心神，要跟著聲音過去了。我惶恐的連忙捂住耳朵，感覺才好點。那幽怨的唱聲，還在幽幽的響，明明有很多鬼魂在唱，可是出口卻異常的統一，像是大合唱般，很容易被震駭！
尤其是，這歌聲是隨著樹葉吹動而發出的！就好似……有無數的鬼魂，被困在了這槐樹的樹葉中，不得出來！
我驚駭的連忙看向二伯，卻發現他竟然也很緊張，一隻手死死的放在腰側的口袋上。我心頓時揪成了一團，能夠讓二伯都這麼緊張的東西，難道這槐樹是什麼特別厲害的東西？
那幽怨鬼聲還在唱著，「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鳴。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可下意識里，我把她唱的這幾句記了下來。唱完這幾句後，幽怨的歌聲稍微停頓了會兒。我以為事情到這就沒了，卻不料，這才是剛剛開始！
歌聲停頓了不過幾秒鐘，旁邊就出現了動靜！從路邊鑽出了一個大刺蝟，直直的就往槐樹走，一直走到了槐樹跟前。這時候，夜風又起，歌聲再度傳了出來，而這刺蝟就像是聽到了最美好的聲音般，如痴如醉的站了起來，前肢離地，虔誠的像個信徒！
而自它出現後，山林里又出現了些其他的動物。有狍子、還有野狼，甚至連狡詐的狐狸也跟著鑽了出來，全都圍在了槐樹前。
我看著，如同看電影一樣，滿滿的不可思議！
這些動物，不說狐狸了，但是野狼和狍子，就狡猾的很！以前我跟著村子裡的大人去山上捕捉，是親眼見識過這些山林畜生有多機敏！可現在……我還在震驚中時，村子裡出現了動靜，這次，不再是動物。
而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