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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照在謝平安身體上也只是一剎那,剎那之後,烏雲再次遮蔽。
林君堯納罕不已,上前幾步,與何七寶一樣,想要奔到謝平安跟前看個究竟,但法事和道場還在進行,他倆的腳步生生止住。
又過一會兒,法事結束,道場也結束。天空依然陰沉,眼看著異常即將來臨。
何七寶飛奔到謝平安身邊。
「謝平安——謝平安——睜開眼看看,我是何七寶。」
謝平安一點動靜沒有,和之前一模一樣。
何七寶看看天空,又看看那些和尚道士,不敢相信。
「道場法事都做了,為何還不行?」
林君堯啞聲道。
「別急,興許謝姑娘還沒緩過來,再等等。」
何七寶看看林君堯,覺得林君堯說的也對。
「是是是,你說的對,緩緩,不能急。對了,她怕強光,我帶她回船上。」
何七寶抱起謝平安回到船上,回到謝平安的船艙。何七寶的桃花眼一眼不眨地盯著謝平安,生怕自己錯過了謝平安的甦醒。
然而,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謝平安一點變化沒有,還在沉睡。
半個時辰後,何七寶垂頭喪氣跑出船艙,準備上岸找和尚道士算賬,卻被林君堯指揮青皮麻瓜攔住。
「何七寶,做道場做法事,求的都是心理安慰。謝姑娘中那錘傷及肺腑,求名醫診治才是正經,咱們儘快回京,請太醫院的太醫,請宋大夫給謝姑娘診治。」
「閉嘴!」
何七寶打斷林君堯的話,他想說林君堯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在這裡指手畫腳,但他不能說。這是要說出來,驚天動地。
青皮急忙給林君堯道歉。
「世子他心急,口沒遮擋,還請林大人海涵。」
林君堯扯扯嘴角,何七寶的狀態讓他疑惑,但也沒有多想。
船再一次開拔,何七寶坐在船頭髮愣。明明金光乍現,明明金光都照在謝平安身上,怎麼還是一點動靜沒有?
趙鳳鳴的魂魄到底哪去了?
何七寶衝著河水嘶吼,船上的人都不敢靠近。何七寶嘶吼一陣,發泄了心中怨憤,悻悻回到船艙。
「誰都不許進,打攪本世子睡覺,把你們扔河裡餵王八。」
青皮麻瓜對視一眼,世子走錯房間了,睡覺不應該回自己船艙嗎,跑謝姑娘船艙算怎麼回事?
但現在的世子發瘋了,世子發起瘋來誰也不敢反駁。
青皮小聲對蓁蓁說。
「一會兒你溜進去看看,有事了喊我們。」
蓁蓁點點頭,和元辰一左一右坐在船艙門口。林君堯看著門口那倆小門神,面無表情。何七寶太反常,可是哪裡反常,他又說不出來。
一晃,又是幾天,謝平安還昏昏沉沉躺著,蓁蓁餵水,謝平安也知道喝,餵稀粥謝平安也知道喝下去,但就是醒不過來。
何七寶的精神越來越差,脾氣也越來越差,看誰都不順眼。
九月的一天,秋雨淋淋,船停在聊城碼頭已經三天。
何七寶坐在船頭,像老僧入定。雨淋到何七寶身上,何七寶瞬間變成落湯雞。
青皮麻瓜一個拿著蓑衣一個拿著傘,都被何七寶冰冷的眼神逼回去。青皮麻瓜無奈,只好去求林君堯。這船上,也只有林君堯能勸勸何七寶。
哪知道林君堯和何七寶一樣,都坐在船頭,任由秋雨淋到身上。
「原先一個瘋子,現在又來一個,湊成一對兒了。唉!謝姑娘,求求你快點醒過來吧,你再不醒來,世子真瘋了。」
突然,雨霧中,上游飄來一葉扁舟,扁舟竟然在大船邊停下。
青皮麻瓜二丙白條么雞趕緊過來,現在世子近乎癲狂,林大人重傷,他們可得護好這艘船。
「來者何人?」
扁舟上的老者身披蓑衣,頭上帶著斗笠,一根菸袋別在腰間。
老者根本不搭理青皮的問話,纜繩往大船上一扔。
「接著——」
青皮不接也不行,纜繩不偏不倚套在他脖子上。
老者縱身一躍,就這麼輕飄飄落在了大船上。眾人大駭,這老頭竟然是個高手。麻瓜幾個人迅速圍住老者,老者哼了一聲。
「一群菜鳥。人在哪兒?帶路。」
「什麼人?」
「笨蛋,死人。」
老者說死人,眾人立刻想到謝平安,可不是死人嗎,都這麼多天了,一口氣吊著,總醒不過來,淮州的大夫早就判定謝平安離死不遠了。
「王八蛋,你說誰死了?本世子湊你找不到......啊——你......」
何七寶「啊啊啊」說不下去了,整個人像瘋了一樣撲過來,一把抓住老者。
「前前前前輩,快,快救她......」
何七寶都不知道,他的聲音都哽咽起來。何七寶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想給老者帶路。
「前輩,這裡,她在......」
何七寶腿一軟,撲倒在地。慌得青皮麻瓜趕緊扶起來。
「沒事,我沒事,快,前輩這邊請。」
何七寶帶著老者直奔謝平安的船艙,林君堯緊隨其後。
船艙里,謝平安毫無生機躺著,那張臉蒼白沒有血色。
「前輩,她——」
「出去,都出去。」
何七寶異常聽話,出了船艙,並帶上門。
林君堯微微皺眉。
「何七寶,他是誰?能治好謝姑娘?」
「能,全天下,只有他能。」
何七寶的桃花眼裡都是興奮,比撿到金子都興奮。謝平安有救了,終於有救了。
船艙里一點動靜都沒有,連說話聲都沒有。林君堯狐疑的看看何七寶,卻見何七寶一臉興奮。
「何七寶,你認識他?」
何七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一臉高深莫測。
整個船上都安靜下來,只有雨打船舷發出的噗噗噗聲。
何七寶看著探頭探腦的元辰和蓁蓁,扯扯唇角,今天這倆孩子怎麼如此可愛。等會兒到岸上買雞腿給倆孩子吃。
元辰嚇的縮了回去,何七寶給他的印象不苟言笑,時而發瘋,今天怎麼突然對他笑起來。不好不好,蓁蓁姐姐說世子發起瘋來會吃人,世子不會是想把他吃了吧。
何七寶若知道元辰這麼想,不知道還會不會對元辰扯嘴笑。
反正,因為何七寶的笑,整個船上的人瞬間覺得秋雨也這般可愛。
半個時辰後,船艙門吱扭開了,老者緩緩走出來。
「前輩,她.......」
「死不了。」
何七寶腿一軟,差點再次跌倒,他扶著門站穩,嗖——竄進屋。
老者走到林君堯面前,上下打量了林君堯一番,從腰裡摸出一個小瓷瓶,扔給林君堯。
林君堯剛要說話,老者竟然罵罵咧咧走了。
「整天讓老夫操心,老夫半截入土的人,還得為你們操心,真要命。」
蓁蓁蹬蹬蹬跑過來,正好攔住老者的去路。
「老爺爺,我家姐姐醒過來了嗎?」
「你說呢?」
「肯定醒過來了,老爺爺一定是神仙,未卜先知,來救我家姐姐的。」
老者拍拍蓁蓁的頭,看到元辰,捏捏元辰的臉蛋。
「嗯,手感不錯。」
嚇得元辰差點尿褲子。
老者哈哈大笑走出船艙。
謝平安船艙里,傳出何七寶的吼聲。
「謝平安——你想嚇死本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