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學忠,你個混蛋,你怎麼跟陛下說話呢?」
看見這傢伙這麼跟蕭寧說話,邊孟廣的臉上可掛不住,當場就對著徐學忠吼了起來,跟要吃人一樣。
他不愧是這廝的老主帥了。
那徐學忠對他的態度,和對蕭寧完全不同。
哪怕邊孟廣哐哐給了頭上來了兩巴掌,他也只是賠笑臉。
「哎,陛下,我之前跟你說過了,他們有點刺頭,您別往心裡去,老臣給您賠不是!」
「不過,你別看這群小的沒個禮數規矩,他們一個個可都仗義的很」
賠笑臉的表情並沒有消失,只是轉移到了邊孟廣身上。
他悻悻的解釋著。
蕭寧自然不會跟他過不去。
這樣的場面,他早就想到了。
於是笑了笑,道:
「無妨。」
徐學忠打量著這邊,邊孟廣又是賠笑,又是說好話的。
不由得心中一陣嘀咕。
不對啊。
在自己印象里。
邊將軍不一向都看不上這個新皇的麼?
在他去宛昌城之前,還是一提到這新皇就皺眉頭,滿口抱怨。
這才幾天啊,咋就變成這樣了?
路舟山身在後方,看著這邊的動靜,表情玩味。
呵呵,看來,這新皇即將要接手的這支軍隊,還是個刺頭隊啊。
這樣的話,就看這信使的態度,這新皇執掌軍令,他們肯定不爽。
這下有的看了。
自己倒是要看看,這新皇面對這刺頭,可怎麼辦。
「走,趕路吧。去你們紮營的地方。」
鬧劇過後,蕭寧下令道。
「是!」
衛青時和那邊孟廣一齊恭敬回應,比以往聲音更響亮。
一行人繼續趕路。
顯然,二人是故意表現出來這般姿態,為的就是做給接下來的人看。
以便給蕭寧造出一點聲勢來,這樣也能讓他更好的去服人。
二人應是,轉頭相視一望。
從彼此的目光中,他們看到的,是濃濃的擔憂。
二人都是軍旅人出身,對於軍中的這種,軍士們不服新統帥的事情,早就屢見不鮮了。
這種事,一旦處理不好,以後的事情可就不好辦了啊。
對於接下來的情況,他們還是憂心的很啊。
一路再也無話。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臨州城外。
那是一處老林,這將近一萬人的舊部,就分別駐紮在林中。
儘管樹葉已凋零散落,但有著密林遮掩,倒也不算太過於顯眼。
「陛下,邊帥,我先進去匯報,讓莊將軍出來迎接!」
到達地點。
那徐學忠這次破天荒的,先對蕭寧拱了拱手,之後才跟邊孟廣介紹了一下。
看來,是一路上邊孟廣和衛青時刻意的對蕭寧恭敬,起到了一定作用。
但從這傢伙對蕭寧只是拱手,象徵性的匯報了一下,對邊孟廣則是恭敬有加來看。
很明顯,他還是沒把蕭寧放在眼中。
看來應該是不想讓邊孟廣太過難看,才提了一句蕭寧。
「徐副將,您回來了!」
看見徐學忠,那營地門口看守的軍士,連連行禮。
原來。
這廝並不是個信使,而是這批人裡面的副將。
徐學忠進入營地,直抵中軍營房。
營房內。
一個衣著戎裝的男子,正眉頭緊鎖的看著地圖。
他腰間掛著長劍,一身甲冑走起路來嘩啦作響。
看見徐學忠進來,他整個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什麼情況?學忠,你怎麼回來了?」
「不好了,莊將軍,出大事了。我是按照計劃,打算去報信來的。可是,還沒有走出臨州城,就碰到了邊帥他們!」
「現在,邊帥還有那新皇,就在營地呢!」
「什麼?」
此時。
那莊奎眼前的地圖之上,有幾座城池都被其用黑墨圈了出來。
這幾座城池分別羅列在臨安四周,正好將整個臨安城圍攏了起來。
「我們終究,是慢了一步啊。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再說這些已經來不及了。走,我們先去見邊帥。」
莊奎說著,就火急火燎的往外走。
看得出,是個急性子。
徐學忠連連跟上,小聲在其身旁道:
「在去見邊帥前,末將有件事情要告知將軍。」
「什麼事?」
「這次回來,我發現那邊帥好像有些不太對勁。之前,他不是對那新皇滿腔怨言麼?」
「可是,這次我見到邊帥,發現他對那新皇恭敬的很。甚至,就連軍令,現在好像都是那新皇執掌」
「什麼?新皇?就那紈絝的昌南王?他執掌軍令?我記得,這昌南王還沒有過成人禮的時候,昌南王府就被奪了封地吧。」
「這廝紈絝不說,可能這輩子掌管最多的,無非也就是他那幾百府兵,他有什麼能力,什麼資格執掌軍令?」
「走,我們一起出去看看,這新皇到底想鬧哪一出!」
莊奎皺著眉頭,惡狠狠地說著,大步流星的朝著營房外走去。
營地門口處。
蕭寧四處打量了一番這營地,心中對於這個叫莊奎的將軍,不由得多了幾分青睞。
不得不說,被邊孟廣當時一路上,誇得天花亂墜的這個莊奎,還真是不空穴來風。
如果單是看其紮營的話。
這廝的營地雖然只有一萬人,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且紮營的位置,軍士的部署都很有章法。
來到營地內,蕭寧所見的軍士,皆是神采奕奕,形神似虎。
單是從這一點看,就不難得出一個結論。
這個莊奎,不管脾性如何。
至少在治軍和軍事素養方面,都有著很高的造詣。
「邊尚書,不知這個莊奎,現在是個什麼官職啊?」
蕭寧不由得好奇了。
因為。
單是從目前的這些細節來看,這莊奎的能力就比一些朝中很是受寵的武將們要強得多了。
可是。
他卻從來沒有聽過這廝的名字。
在此之前,甚至不知道這傢伙的存在。
「官職?嗨,就是個臨安城的駐城將軍罷了,手下也就掌管了一萬多人。」
提到這個話題,邊孟廣不由得就嘆起了氣。
「其實,照我說啊,這莊奎的能力,那是絕對有的。統領個數十萬兵馬,絕對不在話下!」
「可惜他這脾氣,太容易得罪人。加上不屑於參與黨爭」
「這麼多年了,他基本上就沒有過任何機會」
蕭寧聞言點了點頭。
弄了半天,這廝還是塊被埋沒的金子啊。
就在他思索間。
只見。
中央營帳的方向,那莊奎已經帶著徐學忠,威風凜凜、風塵僕僕而來。
「邊將軍!」
到了營地門口。
他和那徐學忠之前的動作如出一轍,同樣是先行跪拜邊孟廣。
對於那蕭寧,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額這是陛下!」
邊孟廣尷尬的指了指蕭寧,介紹道。
「哦。」
結果。
那莊奎只是「哦」了一句,然後就轉身道:
「諸位跟我來吧。」
「你!你什麼意思?」
衛青時就算平日裡再冷靜,這下也受不住了。
他這人吧,脾氣太像他姐姐了。
其實。
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他可能完全不會在意。
可是,發生在姐夫身上,他就是忍不住!
見衛青時就要衝上去。
蕭寧當即攔下了對方。
「青時,回來。」
聲音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這一幕。
倒是讓那莊奎,第一次轉過頭看了蕭寧一眼。
都說,傳言裡這新皇心胸狹隘。
如今看起來,好像也不是這般啊。
莊奎心中嘟囔了一句,繼續像無事發生一般。
帶著眾人朝著中軍營房走去。
行路間。
蕭寧注意到。
這莊奎還刻意趁著自己不注意的空隙,對著那邊孟廣使了使眼色。
看起來,應該是想要詢問一下。
這邊孟廣去了一趟宛昌城,就對自己態度大變的情況。
邊孟廣只是尷尬的撇了撇嘴,沒有多言。
莊奎沒有領會對方的意思,只得作罷。
進入中央營房。
只見。
這營房內,布置樸素,除了一些必要用品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主打的就是一個簡潔、節約。
伴隨著對於這營房裡的一切看到的越多,蕭寧對於這莊奎越是滿意。
這傢伙,是個人才。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傢伙確實有點不守禮節了些。
對於他佩服、看得上的人,他的禮節是沒話說的。
參考邊孟廣。
可對於一些其他人,尤其是不看好的人,他根本就不給人任何好臉色。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他能力有,但就是不能升遷的原因了。
京城的大老爺們,怕是沒人喜歡這性格。
哪怕清流!
蕭寧不一樣。
有一說一,這莊奎,還挺對他的胃口的。
這種人,蕭寧最了解了。
只要他認可了你,他就是你最忠心,完全可以託付後背的那種人。
三國時期的許褚,大抵跟他是一類人。
相比之下,他可能比那許褚,還多了幾分智謀在身上。
粗中有細。
「諸位既然來到了我這,想來目的就是回京城,很多事情,咱們就不需要再講了。」
「眼下呢,臨州的形勢,我還要對大家介紹一下。」
莊奎是個工作狂。
加上,因為情勢急迫的關係,讓他沒有時間再講廢話了。
到了營地。
他就將眾人帶到了營房中央的地圖旁。
「眼下,咱們的局面,很是不妙。原本,我派徐副將出去,是想讓他通知諸位,不要再來臨安了。」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既然大家來了,我就先把如今臨安的局勢,跟諸位講一下。」
莊奎說話間。
目光更多的,是看向衛青時。
從剛剛衛青時的舉動,他能看明白,衛青時是一心力挺蕭寧的。
所以。
要進行接下來的事情,他就必須說服衛青時。
「當前,孟如秋找到了那聶如空,正在對你們回京進行圍剿。聶如空的名聲,我就沒有必要多說了,可以說是我們所有人心中的噩夢。」
「而且,這次和那宛昌城的圍堵不一樣。畢竟,這裡已經距離洛陵很近了!」
「他們是真的,會下殺手的!」
「目前,他手下的三萬人馬,已經兵分五路,分別從川陽、定山、南溪、肖溝渠以及平野五個城池,一起朝著臨安圍剿。」
「他們應該早就知道,你們要來臨安,所以提前就做好了部署。」
「我們只有一萬人,對方有三萬人。且對方已經占據了地利,對於我們來說,情況很是危急。」
「衛將軍,這個局勢,你應該能看得懂!」
衛青時就算不爽莊奎,但對方說的有理有據,衛青時還是點了點頭。
「所以,我有一事要提出來。我希望,陛下可以交出軍令!」
「如今的情勢,可不是簡單的過家家。陛下顯然沒有帶兵反圍剿的能力,就算是此次讓衛將軍執令,我都沒有意見。」
「可是,讓陛下來,實在是太兒戲了點。」
莊奎直言不諱。
直接就將矛頭對準了蕭寧。
「再說了,邊帥雖然如今為兵部尚書,不再掌軍。但他曾經掌軍的時候,未曾有過敗仗。」
「所以,我建議陛下,將掌軍權,還給邊帥!只有讓邊帥掌軍,咱們才有可能保下性命!」
「至於衝出圍堵,我想大家就不要抱有幻想了,不可能。咱們現在唯一要做的,只有活下來!」
此言一出。
那邊孟廣的臉色都變了。
這也就是陛下脾氣好,這要換個其他猜忌心重的。
自己怕是都不知道,死了幾回了啊。
邊孟廣連忙過去拉住莊奎,示意他閉嘴。
只可惜。
莊奎顯然是因為,覺得這邊孟廣在新皇身旁受委屈了。
這次他做這些事,一是確有其事。
二則是為了給邊孟廣打抱不平。
現在,他才剛挑起頭,能停下就怪了。
「還請陛下,交還軍令,由邊帥繼續統領我等。不然,請恕在下,難遵軍令!」
莊奎高傲的昂著頭,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興許,是覺得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過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
「當然了,若是陛下不允,也可。這件事,在下是對事不對人!只要陛下能給出個合理的方案,告知我等,面對此等困局,陛下有何良策。」
「若是陛下真有妙計,不說衝出重圍,只要不落入那聶如空的手中,成了別人的刀下亡魂!」
「只要陛下可以給出詳略,令我等信服,我等願聽調遣!」
此言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一人身上。
蕭寧!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