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塵真人不安的望了一眼空中盤旋的高級弟子們,他似乎微微嘆了口氣,往辛邑伯身邊靠了靠,低聲道:「師弟,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當掌門的想法?」
辛邑伯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沉吟道:「師兄,我對掌門之位,從來沒有任何想法!我只想守住翎愁谷,僅此而已!」
寒予真人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輕聲道:「你沒有便好,今日無論無辰子怎麼對你,你都不能耍脾氣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辛邑伯的面色黯然下來,過了許久,他長嘆一聲:「放心吧,不管無辰子怎麼對我,我都會忍著的。」
寒予真人見辛邑伯這個態度,放心了不少,長出了一口氣:「這般便好,這般便好......」
兩人停止了交談,辛邑伯望向天空,他皺了皺眉,他看到的,除了那些面色堅毅的高級弟子外,還看到了一片烏雲。
不知從何時起,天色沉了下來,大片大片的烏雲遮住了陽光,南寒山暗了許多,辛邑伯的內心升起了強烈的不安,但也不知這種不安來源於哪。
淺白老人唰唰唰在黃皮紙上寫了幾句,遞到身後的弟子手裡,慢慢來到無辰子的身邊,高聲道:「吉時已到,無辰子,你可以做最後的致辭了,說完致辭,你就不再是齊雲觀的掌門了。」
無辰子點了點頭,緩緩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抬起雙手往下一壓。
正在閒聊的弟子們紛紛安靜下來,把目光轉向了齊雲閣門口的無辰子。
無辰子輕咳了幾聲,朗聲道:「我齊雲觀屹立中原大地幾千年,不管凡間怎麼變換政權,但我們一脈傳承到現在從未改變,五十年一代的掌門大選,也未曾變動過,不過......既然既然諸位同門都已經回到了山上,那我便把邊境的事情給大家交代一下吧。」
齊雲觀掌門在卸任的當天,要做最後的致辭,場中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無辰子。
無辰子掃視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了秋澤的身上,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道:「這兩年來,邊境頻頻傳來噬生門的消息,他們無惡不作,燒殺搶掠!無數邊民遭遇不幸,而聖炎宗無力改變現狀,過不了多久,聖炎宗就會全線退敗,到那個時候,噬生門長驅直入,我們身為名門正派之首,當然是要抵抗的,只是,原定的掌門大選是在七年之後,到了那時,噬生門想必已經在中原站穩了腳跟,齊雲觀在那時選舉掌門,必定會出現一段時間的防禦間隙,若是噬生門和其他的江湖宵小搗亂,恐我齊雲觀會群龍無首,因此,為了防範於未然,我決定把傳承了幾千年的規矩改一改,把掌門大選的時間提前七年,也就是說,下一任掌門選舉,在五十七年之後,有接下來的幾年時間作為準備,新任掌門也可以慢慢的控制全局,不受掌門大選的影響。」
「師弟深謀遠慮,為齊雲觀著想,真讓我等欽佩啊!」
道塵真人率先向無辰子拱手,其餘幾人也對無辰子露出了欽佩的神情,辛邑伯和寒予真人對視一眼,也裝模作樣的對笑著對無辰子拱手。
「好,從今日起,無辰子不再擔任掌門!」淺白老人手一揮,尚武台中間的陰陽魚擂台便緩緩的升了起來,指著擂台,淺白老人繼續道:「修真一事,強者為尊!只有最強者,才能繼任齊雲觀的掌門一位,掌門將從八位山門中選出,若是有弟子想當掌門的,也可以挑戰各位山門,若是把八個山門全都打敗,也可以繼任掌門。」
淺白老人說完,場中的弟子們議論紛紛,齊雲觀的規矩倒也開明,雖說一般情況下掌門是從八個山門中選出,不過冰脈一般不會參與到掌門大選,剩下的七個掌門師叔要是想當掌門,就要站到陰陽魚擂台上去,如果沒人挑戰,那麼這個掌門師叔就可以繼任為掌門,搬到望天峰去住,但如果有人挑戰的話,就由最後的勝出者當選掌門。
普通弟子想當掌門的難度要大一些,要把包括冰脈在內的八個掌門師叔全都擊敗,齊雲觀的歷史上,也有不乏自信修為高深的弟子挑戰過八個山門,可惜最後即使擊敗了幾個,也不能把所有的山門擊敗。
所以雖然場中的弟子議論紛紛,卻也沒有任何人敢站到擂台上去。
寒予真人扭頭望了一眼辛邑伯,見辛邑伯望著天空發呆,放心了不少,他又望了望其他的山門,除了道塵真人偶爾流露出一絲不甘以外,倒也沒有誰敢走到擂台上去。
淺白老人催促道:「諸位,想當掌門的,就到擂台上去。」
幾個山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沒有做聲,無辰子左顧右盼,望了望發呆的辛邑伯,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既然諸位師兄弟臉皮薄,那我就先上去罷。」無辰子一甩道袍,緩緩上了擂台,對著幾個山門說道:「諸位師兄弟,我是望天峰的山門無辰子,今日想要競爭一下掌門的位置,若是哪位師兄弟覺得不妥的,大可上來一戰!」
無辰子叫了幾遍,也沒有人敢上去。
「他有必要做這場戲嗎?」秋澤搖了搖頭,對冬岳道:「知客沒來,剩下的六個山門有四個是無辰子的擁躉,而我師父和寒予師伯又對掌門之位沒有任何興趣,說來說去,掌門的位置,還是無辰子的,他做這場戲顯得有些多餘了吧?」
冬岳附耳對秋澤低聲道:「師弟,不可言啊!掌門這麼做,總有他的道理,也許真的有人想當掌門呢?」
秋澤嘆了口氣,他只想這場戲快些結束。
無辰子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敢到擂台上來,悄悄對淺白老人做了個手勢,淺白老人醒悟過來,拿著黃皮紙來到擂台上,朗聲道:「這屆掌門大選,只有望天峰山門無辰子有做掌門的意願,因此,無辰子當選齊雲觀第一百一十七代掌門!」
場中的弟子們紛紛歡呼起來,幾個山門站了起來,來到擂台之上,對無辰子祝賀。
「恭喜師弟繼任掌門啊!哈哈哈!」道塵真人皮笑肉不笑的對無辰子抱了抱拳。
「眾望所歸,眾望所歸啊!」猴老鬼也附和。
「是啊是啊!這南寒山上,沒有人比師兄更適合當掌門的了!」
「山上只有師兄的修為最高深,除了師兄,還有誰能當掌門啊!」
無辰子笑著接受眾人的恭維,望了一眼辛邑伯,辛邑伯只好對無辰子拱手,勉強一笑:「恭喜師兄繼任掌門。」
無辰子滿臉的得意,他很享受這種萬眾敬仰的快感,他要把掌門的權力牢牢的握在手中!
淺白老人拿出一張全新的黃皮紙,快速的在記錄著什麼,等到場中的歡呼聲逐漸停止,淺白老人抬起雙手往下一壓,弟子們便把目光全都轉移到了無辰子的身上。
等做好了記錄,淺白老人舉起手中的羊皮紙,一股寒氣從他的手中散發而出,把黃皮紙凍結起來,做完了這些,淺白老人高聲道:「從今日起, 望天峰山門無辰子便是我齊雲觀冊封的第一百一十七代掌門!天命所在,不可逆轉,直至五十七年後再次進行掌門大選之前,無辰子都是齊雲觀的掌門!」
望著激動的弟子們,秋澤無奈的搖了搖頭。
冬岳望了秋澤一眼,笑道:「自從清乙老祖下山並且帶走了掌門信物之後,無辰子便被眾人推舉成了齊雲觀的掌門,但其實從上任掌門大選到現在也不過才四十三年而已,因此,這段時間以內還是清乙老祖的任期,說到底無辰子只是在幫清乙老祖代行掌門職責而已,現在不同了,無辰子以噬生門為由修改了掌門大選的時間,並且成功當選了掌門,以後誰也不敢再拿他沒有掌門信物來嘲諷他了,雖然無辰子沒有掌門信物,雖然無辰子沒有墨羽鶴,但是,從今往後誰也不敢說無辰子的掌門之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了,從今天起,他就是沒有爭議的掌門了,也許他做這場戲,要的就是一個名份吧。」
秋澤點點頭,表示同意了冬岳的看法,但他對此並不關心,低聲道:「誰來當掌門對翎愁谷而言都沒有什麼改變,我只是希望這場戲能早點唱完,我還得回去吃飯呢。」
冬岳哈哈大笑:「你呀!就是嘴饞!別著急,再等會儀式就結束了。」
在原來的掌門大選中,上任掌門必須要把掌門信物交給繼任掌門,以彰顯繼任掌門的身份,不過現在的齊雲觀已經沒有掌門信物了,所以淺白老人也就省去了這個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