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可期
他看著面色蒼白的女子,不可置信的走上去,握住了她的脈搏。
「不可能的」
寧沉面色煞時慘白,跌倒在地,身上袈裟脫落,露出白色裡衣,他眉心如血,目光怔愣的盯著眼前再也沒了氣息的女子。
心臟猛地一緊,他捂著胸口,一股鋪天蓋地的疼痛傳來,卻不知是哪兒在痛。
他跪在地上,將那冰涼的手心握住,眼底濕潤,嗚咽出聲。
「我到底還是殺了你。」他抱著顧幽離,將下顎放在她頭頂上,目光漸漸變得虛無,輕聲呢喃,「我不想殺你的。」
心底那心結終於讓他做出了最正確的行動,只有殺了她,他才能度過生死劫,成就佛道。
可是,他怎麼一點喜悅也沒有呢?
不知過了多久,空間忽的支離破碎,有風吹來,將眼前一切化成無數碎片,佛像若隱若現,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化作一抹虹光無聲離去,碎片之中,懷中女子也消失不見,一點點的,寧沉目光閃過一絲亮光,他看著空蕩蕩的手,嘴角拉起一絲苦笑。
他緩緩坐起身,盤腿而坐,面相莊嚴肅穆,雙手合十,無情無愛。
四周景象光怪陸離,無數人影閃現在腦海中,一雙雙面容或期待或憎恨或憂愁或喜悅,變換萬千,浮生萬象。
「一切有為法」
「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
「應做如是觀。」
低沉而淡漠的聲音在殿內響起,寧沉端坐在殿中間,心魔散去,霞光忽至,在他頭頂照耀出一片光明,手中蓮花綻放,帶了一些血色,雪白與淡紅之間,他如同佛子一般,屹立在其中,悲憫世人。
元氣在第六層空間聚集,往寧沉身上涌去。
塔外,佛光普照,出塵的氣息籠罩在四周,下方眾人驚嘆無比。
「是寧師兄!」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穿著天裔宗長衫的年輕弟子面色喜悅,與有榮焉的說道,「寧師兄的實力又增益不少,這次估計要地級巔峰了!」
他話一落,眾人一陣唏噓。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這修為怎麼進步這麼大!
若仔細想想,似乎是從某個妖女無端殺上新秀第五開始,修行界的年輕一代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開始勤奮修煉!
「這次會晤,除了寧沉郝連城之外,其他人,似乎沒什麼動靜啊!」
有人陰森森說道,帶著沖天的酸意。
偏偏一旁許多人還接著附和。
「就是,天機閣不是選取了百來名弟子嗎!」
「我可是記得,顧幽離也在裡面,怎麼現在連個影子也沒有,莫不是在裡面被吃了?」
「可不是,聽說荒境試煉她已經是地級境界,怎麼沒見她出手?」
「消息可能是假的。」
「那她打傷顧鈴木的事情也是假的?」
「最近沒她什麼消息啊!」
世人的目光一直聚焦於強者身上,顧幽離是這半年最受矚目的人,她現在的每一個舉動都讓人參評著,加上身後的後台也就一個青雲宗,二流門派罷了,許多人嫉妒又不甘,恨不得她出點什麼事!
這次塔中會晤,郝連城是最快速度闖入第七層的,這次是寧沉,而接下來。
砰砰砰!
塔中一片天旋地轉,密集刀光中,天海樂琊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偶爾見他目光凌厲,如最兇猛的雄鷹。
「破!」
爆破聲響起,刀光殘影中,碎片飄飄灑灑。
他氣勢奪人,一把長刀化作巨影,往下劈去,轟隆隆的聲音在塔中響起。
身影一閃,他在刀光中,斬出了一段血路,腳步輕移,他上了第七層。
塔外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又聞見丹香陣陣,渾身一震,空中傳來雷鳴聲響,一道厲雷猛地劈下。
鏗!
一顆潔白如玉的丹藥在空中閃現,上面光暈流轉,華貴而清華,在厲雷中轉動。
「六品丹劫!」
底下,眾人目光呆滯,看著那顆丹藥。
雷聲過後,一道身影走了出來,華越修長的手指將丹藥收起,轉身便離去。
「啊啊啊啊!我看見什麼了!」
「六品丹藥問世!」
「還渡了一道雷劫!」
「是華家二公子,華越!」
「這一代的年輕人太可怕了!」
一次會晤,居然造就了一個最年輕的煉丹師,這消息若傳出去,足以引起軒然大波,眾人捧著小心臟,目光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高塔。
「寧四手中那丹藥是不是素玄丹?」君青瀾站在離塔外數十米處,看著塔中的情景,嘴角揚起,又說道,「怎麼樣,這一代的年輕人,是不是比你們強多了?一個六品煉丹師,五個以上的地級強者,再加上,那些快突破地級的好苗子,不出三年,新秀榜前十,都將是令人敬畏的存在。」
「他們的年齡,都不過二十啊!」
「我二十的時候,還想著怎麼晉升人級呢!」
她媚眼橫波的看向身側的中年男子,等待著他的回答。
「可期」
傳說中的八方至尊之一,雪至和如是說道,目光帶著些許讚賞。
君青瀾卻有些不滿意他這淡定態度,她抬首,看向眼前這人普通的面容,繼續問道,「你身上的傷,那女孩真的可以治好?」
雪至和身上這奇怪的傷勢,天機閣當年也動用了最大力量,可到底沒有找到辦法,如今這人從東海回來,居然是因為青雲宗的一封修書以及顧幽離的承諾,實在令她有些不可置信。
她對於顧幽離的印象,迄今為止,還留在當年毒殺江家之上。
那是一個心地不怎麼善良的女孩。
君青瀾默默想著。
「她已經拜入我凝元峰,我算是她半個師傅,即便治不好,我也該回來看看這個新來的小弟子。」
他眉目溫厚,聲音低沉,一身氣息深不可測。
君青瀾輕笑,「你倒是好心胸。」
一方至尊歸來,消息傳出去,修行界可不是風雨交加?稍有不慎,便會跌入深淵地獄,雪至和的敵人,可不是好相與的,他怎麼敢這麼輕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