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法渡踏著厚厚的雪堆走在街上,手裡提著剛買的盒飯。
因為他們彼此都向對方發出過神殺,也都知道躲避神殺的方法,所以法渡並不害怕刀美蘭再忽然發難。
他唯一畏懼的,不過是怕刀美蘭對小唐下手而已。
這些日子小唐頻繁的夢見陶芳,或許就是一種印證。刀美蘭在利用陶芳,一步步摧毀小唐的意志力。
「救命!救命啊!」
那是一條狹窄的巷子,兩個青年圍著一個扎著馬尾的姑娘。姑娘盯著那兩把明晃晃的匕首滿臉都是絕望,死死捂著自己的挎包。
這裡很偏僻,灰敗的老牆裡住的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姑娘的求救聲在巷子裡悽厲的擴散,一個大媽逃避瘟疫一樣快速躲開。有個孩子趴在窗戶上好奇的看著,被大人的手擰著耳朵扯了回去。
「別喊了,沒用。把錢和手機交出來!放手!信不信老子殺了你!」
搶劫<="r">。
就像乞丐和擁堵一樣,搶劫也是城市永遠都不會缺少的元素。
法渡提著盒飯緩緩走過去,兩個青年拽著姑娘的包飛快的跑過來。
姑娘忽然喊起來:「是你!是你!攔住他們!快幫我攔住他們!」
法渡感覺到其中一個青年正在向他揮刀,微微皺了皺眉頭。
兩個人先後滾落在雪地里,姑娘的包被甩飛出去老遠。
「謝謝!謝謝!」姑娘趕上來的時候,兩個搶劫的青年正捂著胸口在雪地里痛苦的打滾。她慌慌忙忙撿回自己的包,「他們這是怎麼了?」
法渡笑了笑:「不知道,也許是心臟病吧。」
「兩個人都有心臟病?」姑娘一臉詫異,顯然並不打算接受這個說法。如果法渡和他們動手了也許還說得過去,實際上她明明就看到法渡只是站在那裡,連動都沒動一下。
法渡笑了笑:「別報警了。」
姑娘皺著眉頭:「他們是壞人,難道不該受到懲罰嗎?」
「你報了警,他們會得救的。」法渡說道,「你什麼都不做,他們就會死在雪地里。」
姑娘還在發愣,法渡已經顧自走到了前面。
「等等,你……你還記得我嗎?」姑娘趕了上來,「我們在拉雞山埡口見過。」
法渡輕輕點頭。
要不是她喊的那句話,這兩個倒霉鬼也不至於沖他揮刀啊。
「我就說看著眼熟,終於找到了!」姑娘飛快的打開背包,從裡面拽出一張紙,「我是k*醫鑑定專業畢業的,你們車上那個人應該是我的學長鄧川,但那不可能,他……」
法渡望了一眼那張紙,立刻打斷了姑娘的話:「你認錯人了。」
「不可能!明明就長得一模一樣,怎可能……」
法渡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頓的說著:「你認錯人了。」
姑娘的眼神變得迷茫,站在那裡像是一尊雕像。
法渡走了之後又過了好大一陣,她才忽然回過神來:「咦?我站在這裡幹嘛?」
法渡走進電梯的時候,忽然間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隨著電梯樓層逐漸升高,那種感覺也變得越來越強烈。不遠不近,持續不斷,充滿了壓迫感。
無端的令他覺得危險。
電梯門打開,法渡提著盒飯邁進了走廊。
這是臨時租住的屋子,並不是賓館,監控只在電梯裡才有。
屋子已經有些年月了,即使是大白天走廊里也顯得十分黑暗,接觸不良的電燈不斷閃爍著,就像所有恐怖電影裡的橋段<="l">。
法渡慢慢的走著,每一步都邁得格外謹慎。
窗戶忽然被呼嘯的北風撞了一下,幾片雪花打著圈子撲入室內。
法渡扭頭去看的瞬間,面前忽然就多了一個人影。
「小白?」他想過各種可能性,甚至想過會是刀美蘭親自上門,可怎麼也沒想到出現的人會是小白。
小白就那麼站在他面前,照例是白t恤加洗水的牛仔褲,一雙金色的蛇眸在黑暗裡熠熠生光。
雖然小白還是那個小白,但直覺告訴法渡,他已經不一樣了。
「小白,多日不見,你的氣色好多了。」法渡想到妖族依靠相互吞噬來強化自身的法門,小白能在短時間內恢復成這樣,如果不是另有奇遇,那就是一場極度血腥的殺伐。
小白的唇角微微提起來:「能避過神殺,你也大有長進了。」
法渡立刻明白了,他的一舉一動全都在小白眼裡,即使他不在,自己身邊也有他的眼線。他跟著一笑:「你用什麼買通了rex?該不是答應獻身吧?」
空氣里的壓迫感瞬間變強,法渡能感覺到小白的情緒就像平靜的海面上瞬間湧起了驚濤駭浪。
法渡舉起手,正好觸到了小白的胸口。
「金身回來了。」法渡感覺到自己指尖波動起來的力量,自嘲的笑起來,「你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金身,除非這金身早就找到了,只是你一直沒有讓它歸位而已。一開始你拼命催著我找金身,在蓬萊仙境的時候你卻那麼痛快的放棄了金身,那不是為了嘔氣,而是因為金身已經在你手裡了。」
小白沒有說話,就當是默認了。
「你一直在我身邊,不可能單獨出去尋找……我想那應該是一場交易。」法渡微微沉吟,「你的金身脫離了虞天的掌控,能夠做到這一點並且來和你交易的,就只剩下歸溯了。」
小白微微一笑:「你其實很聰明。」
「純善的妖永遠都成不了大妖。」法渡笑道,「以前我把所有人都看做好人,自然總是被蒙在鼓裡;現在我把所有人都當成壞人,反而把人看透了。」
「這件事上我確實騙了你,但我也承諾過……」小白應道,「我無法應承你此生絕不相欺,但我絕不會傷害你。」
「不用解釋,我沒打算計較。」法渡答道,「金身找回來了,接下來你要做什麼呢?找個地方繼續清修,還是……」
小白忽然開口:「易勛。」
小白居然用這個名字叫他,法渡還是點了點頭:「嗯。」
小白沒有說話,冰涼滑膩的手指撫著法渡的頸項,像是一條蛇正在緩緩的遊走。幾秒鐘之後他才意識到小白並不是對他的脖子感興趣,而是在審視小唐昨晚留下的吻痕。
法渡心裡一陣沒來由的尷尬,立刻退開一步,不期然間卻被小白狠狠推到了牆上。後背貼著冰涼的牆壁固然冷得刺骨,小白忽然吻上來的時候,卻激得他渾身發顫<="l">。
小白的嘴唇幾乎沒有溫度,只有排山倒海般的情感。
法渡沒有抗拒,倒不是真的抗拒不了,而是小白取回金身之後情感波動變得十分劇烈,這對五感六識極度靈敏的法渡來說不啻於一種災難。
「聽到了嗎?我不在乎你和誰在一起,你又做了些什麼,但……」小白的嘴唇緩緩的離開,「我不希望你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法渡還沒從那劇烈的精神衝擊中回過神來,過了一陣才喘息著問:「什麼?」
「你無須計較以後該怎麼對我,只是要小心唐少磊……」小白的臉依舊湊在法渡頸窩裡,「偶然撞見你們親熱的時候,我看到他的表情……全都是絕望和抵抗。」
法渡微微一笑:「我知道。」
小白就是這麼直白,喜歡就是喜歡,厭惡就是厭惡,無須理由更不需要回報。
「集齊生死門,確實可以讓唐少磊長生。但你一定要仔細籌謀,生死門是你最後一件能制住他的武器。我不肯定他與虞天之間是否還有約定,如果雲虎的金身已經在他手上,化妖之後他就能立即成為大妖,到那個時候你不僅再也制不住他,甚至有可能身受其害。」
「我知道。」法渡點點頭,「我不能強令老虎不殺生,卻可以控制它什麼時候吃肉。」
「唐少磊畢竟有雲虎的血統,縱然衰弱也不至於變得只能纏綿於病榻之間。」小白忽然醒悟過來,「是你做了手腳。」
法渡點點頭,並沒有讓他再說下去。
「你不允許他與成泉相見,也並不是因為吃醋。」小白說道,「你要把魂珠都掌握在自己手裡,控制唐少磊的同時也削弱成泉的力量。」
法渡答道:「既然要把惡魔留在身邊,自然要先建好可以困住惡魔的囚牢。」
「你比我想像得更聰明。」小白跟著笑起來,「只是要以一己之力與那個妖婦相抗,未必就是明智之舉。」
法渡答道:「如今我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縱使我不殺刀美蘭,她也會殺了我。」
「萬物輪迴,各安其命,我本不想再過問凡塵,卻總是無法如願。以前我時常在想,如果一切皆如所願,我得回金身,而你能得償所願,那個時候我該把自己置於何地?」小白慢悠悠的說道,「後來我又想,如果未能如願,你終究還是死於非命,那我……又該何去何從?」
法渡總算是領悟了他這番話的意思。
雖然嘴上不肯說上一句好話,小白到底還是在擔心他的安危。
「小白,你不需要這麼擔心我。」法渡答道,「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如何處置唐少磊,如何對付刀美蘭,那都是我的事。」
小白微微蹙起眉頭。
窗外白雪皚皚,那種安靜的蒼涼感,原本就是一種倔強無聲的傾訴。
「小白,詭計謀算每個人都會。」法渡微笑著,「真正難的,是一顆能把*凌駕於感情之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