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總是妖
法渡把血舍利緊緊攥在手心裡,上一次不過是輕輕觸碰,法渡體內已經對它產生了強烈的感應,而現在血舍利已經被攥在手裡,火紅光焰明滅不止,像心臟在手心裡搏動,每一次的明滅似乎都會產生一陣波動,不斷攪動他體內那道漆黑的暗流。
這一次他更加肯定,血舍利確實和他產生了共鳴,那是等待,更是召喚。
他覺得所有的力量都被調動起來,在四肢百骸里飛快的遊走,眼前不斷變幻著的殘影,每每都是他心底最想藏匿的不堪。
&渡……你……」rex瞪大眼睛,「你怎麼回事?這是佛光嗎?」
法渡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意識到洞穴里的異樣,往常他身上也產生過近似佛光的淡淡金芒,而現在那種光焰亮得像是日光,把他徹底籠罩在其中,似乎有著淨化一切的力量。但這僅僅是看上去而已,只有身處其中的法渡才知道血舍利所含有的是多麼強大而妖異的力量,輕易的攫取人心裡最黑暗的內容然後放大到極致,同時又捨不得放開它。它代表著邪惡,甚至可以說它就是邪惡本身。
法渡努力的控制它,只覺得它無形無質無法被控制,可那力量卻又被法渡限制住,無法徹底控制他的心神。血舍利與他完全契合,簡直像是他的第二顆心臟。
小白和虞天都曾經接觸過血舍利,血舍利的力量原本就強大無比,但那種力量居然能和法渡徹底契合在一起,似乎徹底融為一體,形成一種可怕的壓迫感。
&了,此地不宜久留,先把血舍利給我。」虞天搶先一步,伸手去搶法渡手裡的血舍利。
法渡猛的抬起頭:「讓開!」
那股異樣的熱流排山倒海般直撲過來,虞天居然也被那股異力推開,他並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卻因為與生俱來趨避危險的本能而避開了。虞天迅速尋找攻擊力較為薄弱的地方,然而那道洪流卻如同密集的大網,竟然沒有一處疏漏。驚駭之際只覺得腦子裡一陣劇痛,落地之後幾乎站立不穩。
&渡是不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rex也抱著腦袋緊緊蹙著眉頭,「這股力量是怎麼回事?不對啊……我感受不到任何的力量波動,但是……」
&就是傳說中的神殺之力,這種力量來自於他的精神力……」虞天皺著眉頭,「這種力量無形無質,卻可以直接攻擊對方的心神。任何形式的攻擊都可以被避開或是化解,而精神力卻根本無從應付。」
&問道:「即使有煉血宗的血緣作為助力,法渡才這麼短時間的修為,連自己能做什麼都不知道,沒理由強大到這個地步啊!難道……是被血舍利控制了?」
&和血舍利之間產生了不可知的共鳴,也不知是血舍利控制了他,還是他的感情藉助血舍利徹底爆發了。」虞天微微眯起眼睛,「思維並不受時空的限制,能夠想到便能觸及,這會兒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
&殺?這麼玄乎?」鄧川揉著太陽穴跟著哼唧,「老天爺,光是腦子裡想一想就能殺敵於千里之外,這不瞬間無敵了嗎?」
小白輕聲呼喚他:「法渡。」
法渡直愣愣的看著他,毫無反應。
小白微微皺眉,朝他靠近了些許。
&過來!」
法渡一聲怒吼,rex連忙抱頭蹲下:「小白,你快別再惹他了!神殺啊!一不小心就玩大了!」
&渡,是我。」小白慢悠悠的說著,始終盯著法渡的眼睛,「放下血舍利,我們回家吧。」
法渡只是望著他,眼睛裡的亮著一點詭異的星火,把手心裡的血舍利攥得更緊。
&白,你和他說話好像沒什麼用啊……他不是喜歡那個半妖嗎?你倒是扯點有用的,沒準他能清醒過來……」rex還沒說完,就察覺到了從小白那邊傳來的殺氣,連忙躲到了虞天背後,「我說錯什麼啦?難道我們要呆在這裡等著西王母回來看他倆火拼?」
小白根本不理會他的吐槽,而是依舊緊盯著法渡,輕輕喚了一聲:「易勛。」
聽到這個名字,法渡的身體猛的顫抖了一下。
鄧川立刻喊道:「有戲哎有戲!繼續!不要停!」
這樣的反應卻顯然令小白更加驚詫,居然大半天回不過神來。
&們這一個看一個的要僵持到什麼時候?」rex咬牙大喊,「易勛易勛易勛啊啊啊啊啊!」
法渡退開兩步,手心裡的血舍利嘭一聲滾落在地上,可它卻並沒有黯淡下去,依舊在地面上明滅不止。
&勛,你醒醒。」小白的聲音微微發顫,過了好一陣法渡才慢慢轉過身來,眼睛裡帶著潮濕的淚意。
小白看到他的神情,忽然間又把稱呼改了回去:「你怎麼了?法渡?你是不是已經清醒了?快回答……」
&白,我已經不是法渡了,我是易勛。」法渡笑著搖頭,眼淚卻順著臉頰滾落下來,「你以為我是為殺了他而難過嗎?不,我殺掉的不是師兄,而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最後的那一點愚蠢的仁慈。」
&說傻話了,走吧,一切已經都結束了。」
&啊……結束了……」法渡衝著他笑起來,身體搖搖晃晃,似乎馬上就會倒下。
虞天根本就不關心法渡究竟會怎麼樣,在血舍利滾落的第一時間,他手中那個長成燈籠模樣的古怪植物忽然以枝幹當成四肢,直朝它飛撲過去。法渡猛然扭轉,直盯著那隻撲過來的玩意兒,周遭的人只覺得似乎有一陣風猛的從平地里升騰起來,如同漣漪一般繞著法渡周身飛快的盪開,那撲在半空的玩意兒忽然一聲尖叫,砰然化為灰粉。
&天,我們說好的……你先告訴我徹底妖化的方法,還有……交出小白的金身。只要你遵守承諾,我一定會把血舍利給你,但我不給你的時候,你不能搶。」法渡臉上的表情依舊恍惚而疲憊,終究還是坐倒在地。
剛才這一下甚至遠在虞天意料之外,血舍利已經離開了法渡,按理說他的意識就不會再受血舍利干擾,也不可以再藉助血舍利的力量,但那股可怕的力量卻沒有因此有一絲一毫的衰減。似乎它已經被法渡收服,徹底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答應過你就一定會信守承諾,不過是想先替你收藏而已。這麼重要的東西,總歸是該認真收好。」虞天臉上帶著笑,「即使要歸還金身也要先離開這地方才行,你儘管放心,我更喜歡用腦子做事,硬搶不是我的風格。」
&最好說話算話。」法渡試著站起來,卻始終是力不從心。
&是我背著你吧。」小白把他拽了起來,硬背到了背上。
&白……」法渡疲憊得幾乎睜不開眼睛,壓低聲音呼喚著,「你要小心虞天……現在血舍利到手,我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我怕他掉過頭來對付我們……」
&別說話,只管休息就行。」小白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有了前車之鑑,虞天絕不會愚蠢到要親自來嘗試神殺的厲害。」
虞天攤攤手:「老友這是難得的押對了寶,要急著沖我炫耀麼?」
小白橫了他一眼,照例一言不發,從地上撿起血舍利準備塞進褲兜。法渡瞥了一眼虞天,忽然開口:「小白,把血舍利給我。」
小白的身形微微僵硬了一下,到底還是把血舍利給了法渡。
法渡原本只是覺得既然虞天一直覬覦血舍利,小白又沒有金身,血舍利放在他身上或許會遭虞天算計,放在自己身上反倒能讓小白更加安全,然而小白的反應顯然是想岔了。
&白,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
法渡連忙沖他解釋,小白卻冷冰冰的開口:「血舍利關乎唐少磊的性命,自然不能有任何閃失。血舍利是你拼命得來的東西,你要怎麼處置都隨你,無需向我解釋。」
法渡苦笑一聲,就算想解釋也實在不知從何開始,只能閉上了眼睛。
小白背著法渡徑直前行,很快就來到了洞口,食妖槲感覺到妖氣,立刻就朝他們聚攏過來,紛紛做出了攻擊的姿態。
小白抬眼看了一眼:「虞天,管好你這群玩意兒。」
法渡跟著抬起頭,離得最近的那一隻食妖槲已經衝著面門俯衝下來,如果只是被妖氣引動過來試探,這已經遠遠超過的試探的距離。小白似乎已經預料到會有這一招,立刻閃身躲避,就在擦身而過的瞬間,卻忽然嘭的一聲炸裂開來,上半截徹底化為灰粉。其他的食妖槲就像是受驚的小獸,瞬間四散開來,全部鑽入了泥土之下。
小白的聲音帶著一線肅殺之意:「你這是要打算和當年一樣暗下毒手麼?」
&妖槲也有自己的意識,縱然是我養的,也未必能完全由我控制。」虞天在後邊不緊不慢的答道,「我哪敢和你們過不去,法渡如今有神殺在手,再多的嘗試都是徒勞,我何苦還要用辛苦養出來的寶貝去送死?」
法渡知道他這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於是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究竟在謀算些什麼,虞天……信不過。」
小白淡然答道:「我知道虞天信不過,但我們現在還不能和他翻臉。」
虞天笑眯眯的望著法渡:「如果你真的如此忌憚,為何不直接殺了我?」
&白的金身和妖化的秘密在你手裡,你知道我絕不會殺你,所以才有恃無恐。」法渡艱難的喘息著,「別再玩花招,現在大家都被困在這裡,你真的暗算我們,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呼…>
雷鳴般的鼻息在霧氣中來回滾動,瞬間讓所有的生靈為之靜默。
鄧川驚恐的望著虛迷霧氣當中那個巨大的黑影,說話的聲音尖利得幾乎破音:「西王母?這就是西王母?」
還是rex最先回過神來:「都愣著幹什麼?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