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開恰逢你 第311章 抉擇

    他還跪在地上，大有我不原諒他就不起來的架勢，反反覆覆只有一句話：「可嵐，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查清楚就妄下結論，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罷，只求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過去的錯。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

    我在心底無聲冷笑，當初若非他不願相信，事情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現在一局誤會查清了，就可以乞求我的原諒？不可能，過去的事情錯了就是錯了，反正我已死心，不再抱有什麼期望。

    沈俊澤道：「我知你心中有怨，你想做什麼，我絕不還手，只求你能原諒我。好嗎？」

    他的眼睛裡滿是愧疚，能夠看出來，他是真心向我道歉，也是真心乞求我的原諒。可是啊……

    我閉上眼睛，淚水無聲落下。這些話，若是早些時候說，或許還有迴旋的餘地，但是現在……

    深吸一口氣，不讓他動搖我心中的堅定，然後睜開眼，道：「不可能。」

    我不後悔自己這樣說，也不怕惹怒沈俊澤，反正他的真正的模樣我也已經見過，像是一頭野狼。他如今說得輕巧，但他沒有經歷過我的傷痛，又怎麼會理解？他以為，一兩句話就可以求得我的原諒，但是他錯了，有的人心死了便是死了。

    「沈俊澤，沈先生。過去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無論再怎麼彌補，傷痛都已經留下。就像有了劃痕的水晶，不管再怎麼修飾，那劃痕，也始終會存在。這是你我心中過不去的坎，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翻過去的。」

    我低下頭，審視地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哪怕是半跪著，他的背也是筆直的，一如從前。

    或許是因為我的話扯動了他的愧疚，他的眼中有一抹痛色。他張口，想要辯解，但最終，也只是什麼也沒有說。

    我們的交談，可願或許沒有聽懂，但是我們之間的氛圍，他還是能夠感覺到。其他的話他不理解，但他似乎已經知道，沈俊澤是他的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是淚流滿面，無聲地哭著，撲進了沈俊澤的懷裡。

    可願的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但是他卻一直沒有哭出聲音，隱忍地讓人心疼。沈俊澤拍著他的肩膀安撫他，也許是因為血脈親情，在沈俊澤的安撫之下，可願倒是微微平靜。

    看著可願這樣粘著沈俊澤，我也不知道是種什麼滋味。

    「可願，過來。」我對著可願道，已經做好了要離開的準備。不想讓可願和沈俊澤有太多接觸，哪怕沈俊澤是可願的父親也不行。

    可願將頭抬起來，一張臉已經哭成了小花貓。看著他這樣，我筆尖一酸，只覺得對不起這孩子。

    可願看著沈俊澤，糾結了一下，搖搖頭。

    果然是他的孩子，連性子都一樣。這樣也好，既然他找到了他父親，想要和他父親在一起，那我也不攔著。

    我不想再看這對父子，轉身就要離開。

    沈老爺子看出我的意思，一直未曾說話的他開口了，他攔住我，道：「可嵐，沈俊澤固然有錯，但長輩的錯與孩子無關。澤俊是他父親，血緣關係改變不了，你也不忍心讓可願變成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吧？再者，孩子喜歡他父親，你若是因為你們之間的恩怨，讓孩子剛剛有了爸就丟了媽，那你讓孩子怎麼過？」

    「那我就帶著孩子一起走，沒有父親，他一樣能夠活得開心，像是之前一樣。沈家，不適合他。」

    在這個年代，單親家庭固然難過，但也並不是走投無路。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定能給可願一個好的生活，無憂的生活。與其讓他跟著沈俊澤，成為一個像沈俊澤那樣的人，我還不如帶著他，給他一個無憂的人生。

    沈家的水太深，我不忍心讓可願沾染上沈家的商人氣息。

    感覺到我的怒氣，可願怯生生走過來，拉著我的手。軟軟的觸感讓我的心有一瞬間的柔軟，但見著面前攔住我的人，我的眼神又冷下來。

    「讓開。」

    沈俊澤張開雙手，攔住我的去路，不管我往哪裡走，他也不願讓路。

    「可嵐，只要你不離開，不管你做什麼，我都隨你。」他拉著我的手，想要緊握卻怕用力傷了我。

    「不必了，我和你之間，早已經一拍兩散。之前和你有所牽連的可嵐已經死了，連帶著她的感情也都死了。所以你不要再糾纏了。」

    我已經想過了，既然要斷，就要斷個乾淨。

    「可嵐，你是不是還是不相信我？只要你能夠相信我，不管你做什麼，我都答應你，只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他眼裡的乞求。他這樣高傲的一個人，仿佛一個君王，讓人只配仰望著他的背影，讓人就算站在他面前，都不敢與他正面相對。就是這樣一個男人，竟然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我感覺我的心有一瞬間地軟了。但一想到從前的事情，我的心只剩下了堅定。

    「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願和你，和沈家有任何的牽扯了，所以你也不要再糾纏了，有什麼話，和幾年前的可嵐說吧。」

    人若是能夠穿越到過去就好了，那樣，我一定不會選擇遇上沈俊澤，也就不會有之後的事情了。所有的事情，我都會依靠我自己的手段處理好，不再依靠他人，也不會，再為了沈俊澤讓自己心痛。

    或許是之前心太疼了，疼著疼著就已經不會再疼了。可願牽著我的手有些不安，我也不想再讓他留在這裡，參與到我們之間到恩怨中了。

    我拉著可願，不顧沈俊澤的阻攔，想要離開，徹底離開。但是沈老爺子攔住我道：「不為自己考慮，也要尊重孩子的意願。」

    他的眼神像是可以穿透一切看清內心，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安，握緊了可願的手，道：「他的意願就是我的意願。」

    沈老爺子卻似乎是沒有聽見我的話，彎著腰，對著可願問道：「可願，這個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和你的母親有了些誤會，你的母親想要帶你離開，以後就見不到你的父親了。可願，你希望跟著媽媽走，從此不再見爸爸嗎？」

    或許是被老爺子的話驚住了，可願愣了愣，糾結地看了一眼沈俊澤，又搖搖頭，看著我。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話：「不能爸爸媽媽一起嗎？」可願道，方才的哭腔還未褪去，此刻又要哭出來。「我喜歡爸爸，也喜歡媽媽，媽媽，能不能原諒爸爸？」

    我搖搖頭，道：「媽媽這輩子都不會原諒爸爸，而且媽媽已經鐵了心要帶你走，你呢，你想怎麼決定？」

    若非沈俊澤擋住我的路，我真想先現在就帶著可願離開。沈老爺子的話戳到了可願的心窩，他一直因為自己沒有爸爸而失落，這一點，我其實一直知道。但是我必須狠下心，必須要保護可願。

    「可是，我想和爸爸媽媽一起。」可願說著，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來，抬頭望著我，小小的手抓著我的手，搖晃著：「媽媽，我們不能和爸爸一起嗎？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沈老爺子就是把選擇權放在了可願身上，可願還小，自然不懂得我們之間的恩怨，只是希望，自己能夠像其他的小夥伴一樣，有自己的爸爸疼，能夠和爸爸媽媽開心地生活在一起。

    他小時候也曾問過我，與其里也有委屈，當時的我心有愧疚，但並不後悔。如今他知道有爸爸很是開心，想讓我們一家在一起。換作任何一個孩子，也都會有這個想法，一個不切實際的，虛妄的想法。

    但是，我不得不斷了他這個想法。因為我有著自己的私心。

    「不能。我和你爸，只能二選一。你選了我，就和我離開，你選你爸，以後就不要再見我。」前提是，沈家必須要好好照顧可願。

    可願小小年紀，又怎麼經歷過這樣的選擇？見著求我沒用，思考了許久，眼神在我和沈俊澤之間轉悠，糾結著，想要我，也想要沈俊澤。

    我沒有催促他，正如老爺子說的那樣，選什麼，是他的自由。就算現在不做出抉擇，以後也總有那麼一天。

    可願糾結了許久，也選不出來。委屈地大哭出來。一邊哭，一邊道：「選了爸爸，媽媽不要我，選了媽媽，爸爸不要我了，可願不知道該怎麼選，我喜歡爸爸，也喜歡媽媽，我不想讓你們走，我不想做選擇，嗚嗚嗚……」

    他越哭越大聲，滿屋子都是他的哭聲。小小的肩膀顫抖著，委屈極了。可願自從出生以來，很少哭得這樣厲害，最後哭到了打嗝，臉也哭到了漲紅。

    沈俊澤看了心疼，蹲下身子拍著他的背，卻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沈老爺子也對他輕聲細語，看向我的目光，有心疼，也有愧疚。

    我冷眼看著他們安慰可願，聽著可願的哭聲，心中卻沒有任何的心疼。

    可願，你也不要怪媽媽她逼你做出這樣難以抉擇的選擇，因為我也沒有辦法，我們之間的錯，已經無法彌補了。我不想再重蹈覆轍，不想陷入別人的謊言和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