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龍的征途 第二十三章：營運屬於巨龍，微操歸咎凡人

    艾德里安走上講壇，厭膩打量著下方端坐的六十餘名學生。

    他們或許來自某個貴族家庭，或許是某位大商人的私生子，亦或許是因為天賦才華等等緣故被人引領至此，但對艾德里安來說，他們統統都是垃圾，浪費自己有限生命的垃圾。

    &了，我不想認識你們，也不在乎你們將來是成功還是失敗，是成為奧法的掌控者，還是淪落為巨龍的糞便，地精的口糧，亦或者別的什麼……總之，我希望你們別給我惹麻煩，好好聽課，因為我從來不講第二遍！」

    給了聽眾一個典型下馬威後，艾德里安便頭也不回地執起粉筆，在散發著松墨香味的黑板上撰寫下一堆怪異字符。

    &是什麼？」他隨手點了名高個男學生回答。

    &這個……我……」被詢問者一時間滿頭大汗。

    &了，坐下！」艾德里安尖銳諷刺，「這位先生，如果你連預習的時間都沒有，何必來這兒浪費生命？也許酒吧隔間裡的女招待更需要你去深入探索一二……」

    說罷，他將手指點向某個前排女學生。

    &是咒字，第一個的意思應該是護甲，第二個，第二個是火焰……」

    &馬馬虎虎！」艾德里安冷著張臉，用指節高速叩擊講壇，「儘管我教的是古代魔法學，但凡是不認真聽講的傻瓜，我敢肯定他們的未來必定是一場曲折離奇的悲劇！」

    近似詛咒的判詞，從這位花白頭髮的中年人口中吐出，不帶一絲顧忌。

    &我知道最近有一群喜歡誇誇其談的傻瓜，認為凡是打上古代印戳的東西必定是腐朽的，衰亡的，缺陷多多，被時代淘汰的……」艾德里安越說，臉上的諷刺意味就越重。

    &事實上，他們壓根蠢到連魔法是什麼都搞不清楚！」

    &回答問題——魔法究竟是什麼？」

    被點名的矮個學生一臉惶恐，唯唯諾諾答覆：「是……是超越自然規律的結果？」

    &魔法就是一種扭曲，它是結果，從來不是什麼追求過程！」用手重重錘打講壇，艾德里安揮斥怒罵，「咒字是古代使用的原初形態魔法，但這並不代表它落後，充滿缺陷！相反的，它極其適應巨龍等血脈魔力充沛的上位種族個體！」

    &錯，咒字是缺乏當代魔法的細膩節儉，但它卻擁有超乎尋常的靈活性，就像一柄無鋒精金巨劍，常人的氣力或許使用不慣，可落在英雄猛士手中，該武器足以屠戮千軍！」

    &簡單的……」艾德里安用粉筆畫了一個小人，又畫了一頭抽象派風格的巨龍。

    &純從魔力量上比較，一個體重通常不過150磅的人類，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勝過150000磅塊頭的太古龍，我們必須如最吝嗇的高利貸商人般斤斤計較著魔力支出，而巨龍卻能毫無顧忌的狂轟濫炸，肆意揮霍著他們那多到奢侈的魔力量！」

    &慕嗎？」學生們點點頭。

    &妒嗎？」學生們再點頭。

    &這就是現實賦予的差距！」艾德里安眼神銳利，「風暴巨人的屠龍斬對半身人來說簡直是一堵金屬牆，可半身人的奪命刺劍對風暴巨人而言又何嘗不是一根牙籤？適合自己的衣服未必合別人身材，難道能說對方的裁剪很愚蠢嗎？」

    學生們下意識表達讚許。

    &因為如此，我們的魔法主動走向了精細化，而巨龍的魔法則綿延了靈活性，要對抗他們的靈活性與魔力量，光憑硬碰硬能贏嗎？」

    艾德里安環顧眾生，斬釘截鐵的陳述：「當然不可能贏！如果你不清楚對手如何施法，不明白對手具體施展哪種咒字魔法，不了解這些咒字的排列組合能誕生出何種魔法效果，你必定會輸，會輸得一敗塗地！」

    &要贏，你就必須深入了解古代魔法，研究並掌握古代魔法的規律特性，如此才能成功反制巨龍的魔法，以精密無瑕的操作來戰勝對手那壓倒性的魔力總量！」

    也就在艾德里安傳道授業解惑的同時，一頭混血雛龍正在南方大沼澤孜孜練習著咒字魔法。

    &龍吼聲短促而迅捷，只是常人的一次嘴唇開合，便成功引導大氣魔力構築出無形甲冑。

    同類人生物們締造出的當代魔法相比，龍類的傳承魔法是獨特且難以被仿效的，你不可能去想像一頭龍該如何念咒文擺手勢，而實際上他們也不需要用複雜的手勢，繞口的咒文，以及各色各樣的媒觸來激發引導魔力。

    龍類僅只是運用吼聲，就能勾勒出奇蹟般的魔法繪卷。

    &昨日到現在，我對於力場障礙這個咒字魔法，已經能保證九成五以上的施法成功概率……」美奈在喝水潤喉途中，悄悄思索下面是否該鍛煉第二個咒字魔法。

    同懶惰母親相比，雛龍激活的施法能力更是等而下之。

    儘管她總計獲得了六個咒字魔法，但其中四個都是最膚淺的運用，放在人類國度那邊，只會被歸類於戲法，剩下的兩個也不過是外環初心者的層次，不值達人一哂。

    但相對的，膚淺亦有膚淺的優勢，那就是消耗魔力極少。

    如果說大氣中瀰漫的魔法因子等同於淹沒人腳踝的水，那施展四個基礎咒字魔法所消耗的魔力約等於填滿四支小試管的量，只需彎腰探手，將試管口平舉下放，就能很快汲滿必要的魔法矢量。

    因此，之前練習咒字魔法最疲憊的不是魔力，而是美奈的聲帶，她無比渴望能有一盒金嗓子喉保。

    可惜在文明絕跡的南方大沼澤，能提供的也就是甘果、鼠尾草之流。

    等聲帶潤澤鬆弛完畢，雛龍又開始演練咒字魔法。

    但與先前迥異，她這次施法抽取的魔力量，近乎十倍於從前。

    就仿佛體內的精血被猛然抽空出一針管，令雛龍的意識層面衍生出部分疲倦和虛弱。

    差別於痛楚，這是一種近乎自然衰老的力不從心——明明心中想要頌唱出咒字音階，可臨及喉管聲帶，偏偏形成不著調的含糊混音。

    &敗！」

    &失敗！」

    &是失敗……」

    每一次失敗，都裹挾走雛龍體內相當數量的固化魔力，猶如沙漏滴灑的涓涓細流，看似不起眼，實則必有耗盡告竭的一刻。

    &後一次嘗試……」美奈的喘息稍顯紛亂。

    單從精神層面上說，她很疲乏。

    本能在刺激並時刻提醒著美奈，差不多該到此為止了，再繼續剝離血液內的結合魔力施法，也許會對成長發育造成無可挽回的創傷。

    &如初飛之鳥，不可拔其羽，新植之木，不可搖其根……」美奈腦海中閃過一段記憶。

    她苦澀一笑，但仍希望再進行一次嘗試。

    因為她不甘心！

    第一次灌魔施法，美奈感覺自己懵懵懂懂，除抓不穩和聲外，再無其它有益的經驗教訓。

    第二次灌魔施法，她能勉強控制住聲帶收放，避免調音失控，可是與喉管部的氣流配合仍存在問題。

    第三次灌魔施法，龍吼聲大體成形，卻在節拍奏律上失之精確。

    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在賦予壓抑的同時，亦賦予了抗爭靈感。

    最後一次嘗試，也就是第四次灌魔施法……

    &定要成功！」美奈攥緊趾爪，全神貫注。

    精力流逝的空虛，再一次衝擊意志。

    雛龍忍耐著，將心神從綿延如蜘蛛網般的束縛中掙脫，專注拋投向龍吼施法。

    壓榨出的活性魔力，沿血管輸送向八聲道龍喉，細緻又精密。

    終於，魔力在音波振盪間愉悅升華，它們踩著節點，最終共同融入這段氣魄雄渾的吼叫。

    &

    超越自然規律的神秘，誕生了。

    美奈眼中的世界，剎那間被改變！

    儘管花還是那花，樹還是那樹，但接收並回饋這些訊息的控制意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持。

    同樣是踏出肢體，美奈能精準感知到足趾的每一根承壓骨骼負重，每一處活動關節上限，每一條韌帶拉力冗餘，甚至是每一束肌肉的變化與極限。

    她的行動，從微觀角度下的粗糙笨拙，慢慢切換成宏觀角度下的完美精細。

    借旁觀者視角審睹，就像是畫面幀從每秒十六幅的渣畫質，突然被提高到了每秒六十幅的高畫質，人物的移行呈現出行雲流水般的瀟灑和快意。

    流暢肢體舒張彈躍，近乎與生俱來的本能。

    美奈開始鬆弛韁繩，讓迎面撲來的風更加迅烈。

    她的時速很快超越了河馬大象，接著是鬣狗棕熊，兔子斑馬，再接下去被趕超的是草原狼與角馬……

    倘若過去，美奈會認為自己差不多到極限了。

    然而獲得魔法加持的她，相信自己還能跑得更快，更迅，像一陣龍捲風！

    美奈的前肢幾乎同時騰空，蹴地的後肢，令龍軀閃電似的橫跨空中，仿佛一截彈簧，一枚變形的樹膠果，在碰撞後跳得更高，跑得更快。

    複雜的叢林地形，一樣阻礙不了雛龍突進。

    她靈活扭曲著脊柱，四肢交替滑踩，仿佛跑酷般飛檐走壁，令時速進一步竄升。

    趕超野驢，追上猛虎，努力同跳羚鴕鳥比肩。

    現在，仍橫在雛龍面前的，只剩下一座大山，那就是享譽地面極速傳說的貓科動物——獵豹。

    &惜，終究還是差很多……」察覺體力同魔法一齊衰退的美奈，被迫悻悻然退出地面極速競賽。

    或許未來的她，能夠大膽穿越這道「嘆息之壁」。

    但是現在，小龍仍顯得過於稚嫩。

    &果同腳底抹油類似，不過對複雜地形的適應力較高……」

    回過頭，美奈吞下幾枚鋯石做補充，默默分析定義著體感衝刺的優缺點。

    午後的太陽依舊普照，有些雛龍會選擇懶懶睡上一覺，也有一些雛龍，她們會為生存未雨綢繆，抽出每一分空閒，鍛煉提高自己。

    失敗者未必懶惰，可成功者大多勤奮不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