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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安姆躊躇不定地抿動嘴唇,似有什麼想說可又說不出口。筆下樂 m.bixiale.com
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你不去洗洗?」
美奈摸了摸臉上的乾涸血漬,淡淡謝絕道:「不用,反正過一會兒又會黏上的……」
安姆啞口無言,臉頰泛起一層燥熱。追究起來,對握星城內食腐階級展開大掃除的計劃還是由他最先提出的,可是其本人卻忘了今夜的清理工作才剛剛開始。
不過安姆的尷尬未持續太久,因為美奈很快將話題引向審訊事務。
「都招了嗎?」
「是的!」
在將兩個半活口分開辨問後,事實證明,人類絕大多數都是怕死的。
堅貞不屈?呵呵,那多半出現在文藝作品裡。
總之,無論惡黨雜兵還是惡黨小頭目,他們均若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已知信息交待得一清二楚,唯恐有說少說漏的地方。
「真是膚淺吶,人類……」妮佳忽然發出一聲幽幽感慨。
身為隊伍中唯二能聽懂洛翰語的存在,她剛剛藉助咒字魔法收集了不少有】3,價值信息。
「我管他膚淺不膚淺,我們又不是人類!」無劍一身輕的肖恩抹了抹頭型。
「但我們必須偽裝成人類,這是任務需要……」狂犬亦沒了總擱肩膀上的長柄武器。
現在兩人手頭僅有幾把收繳來的生鐵匕首。
不,與其說這是匕首,倒還不如說是磨尖了的鐵片。
在稀疏耍弄幾把後,恐爪失望著搖頭:「這東西太輕,太脆……」
他握緊砂缽大拳頭,左右示意道,「我有這個就足夠了!」
「唉,早知道我也學妮佳選上兩柄牙籤!」肖恩鬱悶著打轉。
變化為人形後,幼龍最擅長的齧咬爪抓翼擊等能力都沒有了,除非是像隊長恐爪一般蠻力驚人,否則單憑拳頭頂個球用。
「你?」妮佳仔細觀察片刻,失望搖頭,「thric(不行)!」
「喂,什麼叫我『不行』?我一定行的好不!」肖恩堅決維護名譽。
可妮佳卻認真回覆說:「大話!吹牛!」
正當兩人要繼續熱熱鬧鬧鬥嘴時,奧妮突然插話:「肖恩確實不行!我昨天晚上聽得很清楚……」
某人一臉蒼白,嘴角抽搐:「你……聽得……很清楚?」
「對啊!」奧妮誠懇點頭,並埋怨說,「都怪姐姐一上床就摟住人家睡覺,還不允許我解開帶子,結果悶得我好晚才睡著,一不小心就……」
此話甫一脫口,在場男性頓時陷入一片深深的靜默。
幸好,美奈接下來的命令打破了周遭古怪氛圍。
「老鼠窩已確定!」她抬起因血漿乾涸而染成黑白兩色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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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古時代的城市,與莊園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流動人口頻頻,匯聚人口繁多。
身處莊園鄉村,騎士或管家藉助幾個民兵地頭就能輕鬆核算掌控丁口,畢竟人的記憶力還沒差到連百十張面孔都記不清。
但換做是上萬人口的城市,哪怕領導者再優秀,也必須藉助於階梯狀的管理體系來維護統治,每多一層階梯,就多一層漏洞,進而滋生衍生出利益與犯罪。
當然,數百年大浪淘沙下來,官吏們的吃相也多少有了些紳士風範,他們不會親自動手,而是像收稅那樣,從見不得光的組織里領上一份月例孝敬。或許是一袋錢幣,或許是一幢房契,也或許是一位按鐘點提供客房服務的美人兒。
總之,只要有人有利益存在,隱藏於城市陰影下的蜘蛛網就不會湮滅。
你可以撕裂它,可以焚燒破壞它,甚至可以掐死盤踞其中的某隻大蜘蛛,但是很快,又會誕生出另一隻大蜘蛛,並編織出另一張似是而非的蜘蛛網。
握星城不是王都洛桑,那裡權貴們起起落落太頻繁太混亂,導致蜘蛛太多,蜘蛛網太多,有太多蜘蛛又競相破壞著別人家的網。
眼下這座北方郡城的最高意志屬於安其羅家族,他們盤踞該郡的歷史超過三百年,是追隨漢德桑大帝中興開國的元勛貴胄。
儘管老安其羅伯爵在數年前中風猝死,襲爵的小安其羅伯爵仍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孩子,但權利場上的鬥爭畢竟同斯特切·溫德距離太遙遠。
他僅僅是一雙手套,漆黑的,為某些陽光下貴族承接污穢的手套罷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同過去一樣,整座城市又將進入休憩,除了娛樂區與貴族區。
前者占地面積不大,卻堆徹出一幢幢妓院賭場,後者更是燈火輝煌的典範,人上人們總喜歡用晝夜顛倒來體現出自己的與眾不同。
但斯特切·溫德不屑一顧。
他是一個極其自律又極其有野心的男人。
如果說小安其羅伯爵是白日下的郡城統治者,那他——斯特切·溫德,則是夜幕下的郡城統治者。
作為握星城內唯一的盜賊工會的唯一拇指,他有理由驕傲。
小指頭靈活,因此最擅長做偷雞摸狗的事情,他們是盜賊工會的基礎與眼線;無名指看似尋常,但卻起到承上啟下作用,是處理贓物偽造文書的專家,萬萬不能少;中指長而有力,他們是精選出來的利刃,最擅長無光之夜下的偷襲廝殺;食指雖不及中指那麼長,但更加機敏多謀,是歲月挑剔的幹部,一個個身經百戰經驗豐富。
至於拇指嘛,它既不如小指靈活,又不如無名指中指食指那麼長,拇指的唯一優勢就是有力,並能統帥其餘四指。
沒有了拇指,其餘四指就是一團散沙,仿佛人類的手一樣,做不成大事。
斯特切·溫德是拇指,唯一的大拇指。
他今年才20歲,比小安其羅伯爵略大,可也大得有限。
很多人曾懷疑過這位年輕拇指的能力與魄力,他們野心勃勃地挑起暗夜戰爭,接著又一敗塗地,葬送卿卿性命。
第一次是輕率,第二次是莽撞,到第三第四次,那就變成了愚蠢。
斯特切·溫德不愚蠢,所以他的對手很愚蠢,讓這位暗夜男爵在一年內坐穩了拇指寶座。
當然,貴族們不會在意鬣狗間的廝殺爭食,數百年慣例下來,無論誰成為大拇指,結果都一樣,都是為他們頂夜壺的奴僕。
就像滿清朝的文人,爭相獻媚著為皇帝歌功頌德,高唱滿漢一家親,實則爭當一條狗,一條啃著肉骨頭對同胞齜牙咧嘴的狗。
斯特切·溫德現在是狗,但他不想永遠做一條狗,所以他極端自律。
每天除打理日常事務,這位黑髮黑顏男人的最大嗜好就是鍛煉武藝,拋開吃飯睡覺排泄,他一切的活動目的都是為了提高自身強化自身。
不似那些拇指前輩,將時間靡費在酒精、女人或者別的無意義事務上,斯特切·溫德只考慮一件事——練武,出人頭地!
暗夜男爵?這種無意義的東西誰要誰拿走!他黑溫德考慮的是陽光下的地位與榮譽!
同往常一樣,在驗毒晚餐過後,皮膚黝黑的斯特切·溫德將閒雜事項交給幾位食指處理,至於他本人,則一頭鑽進據點後院的練武場,大汗淋漓著揮斥槍戟。
盜賊工會內的所有人都知道黑溫德很強!但他到底有多強?沒人知道……
不過現在,穿越者們讓這個答案提早得到公布。
夜幕下先是響起幾聲尖叫,伴隨著牆壁隔板與木質家具的損毀聲,據點內諸手指在愣了一愣後才意識到——居然有人趁夜色攻擊盜賊工會的老巢!?
真是豈有此理!!中指們激憤著同入侵者展開搏殺,他們嫻熟駕馭腳步,安靜得猶如貓兒,塗黑的匕首同人影一道潛入黑暗,在星光月光照耀不及的幽冥中移行窺視。
沒有人會考慮去招呼城衛隊,他們可是盜賊工會名單下的中指,是長而有力的精銳!不是那些個在貧民區混飯吃的窩囊廢!
同此間的任何一人相比,疤臉男子都只有一盤菜。
然可惜的是,在怪物面前,如影隨形的中指們也同樣是一盤菜,一盤龍族們想吃就吃的菜!
僅僅一次揮拳,暴虐的力量就貫穿木板,將自以為潛行完美的遊蕩者砸個粉碎。
他斗大頭顱就仿佛是一枚西紅柿,被美奈生生錘爆當場。
「真是愚蠢!」甩了甩黏在拳面上的番茄醬,一馬當先的半精靈少女嘆了口氣。
她回聲提醒一句:「記住我進門前說的話……」
「當然,要把血漿與內臟鋪滿牆壁嘛!」屠戮數量第二多的奧妮大大咧咧應答。
由於身高較矮緣故,她不擅長玩爆頭式鐵拳,擊殺的盜賊工會成員基本都是開膛破肚,有些明明沒救了,還半死不死的倒在地上哀嚎。
「男人流血不流淚,你們的氣勢哪裡去了!」奧妮一邊嘟囔著,一邊加強握拳,轟出打樁機般的爆鳴聲。
同天然具備黑暗視覺的龍類相較,沒有超自然潛隱能力的盜賊完全是在主動作死。他們千辛萬苦地摸爬滾打靠近目標,然後被早有準備的對手一擊斃命。
「真是愚蠢!」妮佳複述隊長發言,將兩柄彎刀舞出漁網般密集的切線。
等她收鞘離開,一疊疊碎肉早已鋪滿整間屋子。
「人類,弱!」恐爪一把擒拿住某個中指咽喉。
對方憑體內餘力,將短劍扎刺向他的猿長臂膀。
鏘鏘幾點火星冒竄,鍛鐵點鋼的鋒刃竟打滑出一溜煙脆響。
「不可能!」中指想要尖叫,但被掐住的喉管令他壓根嚷不出半個音階。
隨即,恐爪一個發力,便將其頸骨擰斷。
「你真太不小心了!」自詡為斬骨者的肖恩在旁邊嘀咕,「隊長都說好幾遍了,在人類面前要低調!低調你懂不懂?」
「懂!」恐爪點點頭,然後說出一句讓肖恩啞口無言的話。
「低調得像隊長一樣!」
陷入雷場的肖恩真說對也不是,說不對也不是。
「啊呸,死大個子,居然敢晃點我!」他悄悄腹誹。
接著,肖恩拋開手頭的生鐵匕首,他撿起中指自備的鍛鐵點鋼短劍,試了試,感覺不錯,遂果斷升級裝備。
「啊嗨,誰說我不會用牙籤!」把短劍當斬劍使的肖恩抖擻精神,跟著恐爪撿漏搶人頭。
至於武器耐久度急劇下降這種問題嘛,啊哈哈哈,誰會操這份閒心?
「郁——悶!為什麼偏偏是我守門放哨?」一貫低調的狂犬這次終於對月怒吼。
但喊了半天,就是沒人從據點內跑出來同他練練,寂寞的忠犬也只能陪著安姆數星星看月亮。
握星城的常駐人口不過兩萬餘,盜賊工會的手指名錄也不過數百人,能待在據點的就更少。
沒過多久,數十號戰鬥菁英便被屠戮一空。
「怪,怪物吶!」
「會長,會長在哪裡?」
「逃吧!快逃!」
嘈雜恐懼聲向據點內側蔓延,那些食指無名指們,大部分鑽入地道溝槽,少部分則向印象中的「夜魔」靠攏。
「會長?誰是會長?」橫衝直撞的恐爪一把握住某人腦袋。
可沒等他問出個具體大概來,一柄戰戟就破開木隔壁,刺出毒蛇般陰狠的烏光。
「我是!」來人一身嵌釘犀牛皮甲,並且在胸口多釘了塊黑鐵板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