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二娘子在船上算著時辰,心裡就冷笑了——傅九去公主的船上去得真久。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鄭大公子悄悄瞧著她的臉色,不敢說起這事轉移她的注意力,當然不是因為好心而是怕被遷怒。
「我打聽過不少公主的事。」她反倒自己說起來,叫他聽住了反問:「你打聽了什麼?」
「聽說公主兒時在東宮妃郭娘娘面前時,遇到娘娘偶有病症,公主就會插嘴東宮宮務的事。」她沉吟著,「按說公主應該是很喜歡出來主事的性子。可惜不是個男兒做不了太子。但在東宮裡她不過是小姑子罷,有這個道理?」
「傅九告訴你的?」他沒忍住,說完就後悔了。這事除了傅九一定還有張乾娘知道不是?
「你覺得呢?」她果然豎起了眉,惡狠狠地看著他,「你說吧。你是要聽張娘娘的,還是要聽妹妹的?」
他陪笑:「我歷來只聽妹妹的話。我這不是為了你擔心嘛——傅九去了這麼久——」他果然決定還是把傅九踢出來犧牲。
「他就和你一樣——!」她又咆哮起來了。
范夫人身為郭娘娘的手帕交,同樣知道公主兒時的性表。淑妃聽完,呆然說不出話來。趙慧兒緊張地看殿門,好在只有唐媽媽守著。
「四嬸母,這……」
淑妃遲疑,范夫人端了茶,吃了兩口,「公主不動聲色收買了燕國公地夫人,在宮中扶持辛氏,安排那辛家姐妹中的一位做了陛下的承御。擠走皇商任家。這手腕也很出挑了。娘娘以為如何?」
「但公主還是輸了一局?」
「非戰之罪。」范夫人忍著,沒說這是公主倒霉,遇上大兒子喜歡的那鄭家女進宮挑事,「燕國公夫人在京城權傾一時橫行妄為,積怨太多。公主的母家潘國公府又無可用之人。」
公主挑錯了聯手的人。誰叫潘玉郎太沒出息喜歡去商人家裡敲竹槓要錢,惹急了鄭家?
傅映風何嘗沒想起母親的話,然而他到現在才確定公主這個半途而廢的毛病發作起來了,那怕公主現在說的話一句也沒涉及成親的事。實在是手腕老辣。但她召他為了什麼?和他說舊事又是為了什麼?
總不會是為了安慰他,思念他。
嘉國長公主在簾後久久地凝視著他,半晌才道:「本宮記得,官家後來拜到太后膝下為子,也是你父親的勸說。連官家立太子時諸多爭議,到最後登基都賴於你父親忠君護駕。如此。他才有了清遠侯之爵位。才有了官家對你家的囂重。」
他沉默著。這樣的沉默近年來他經歷太多。
「後來秦侯爺北伐失敗的事,自然與你無關。」
「……公主認為此事與臣無關,不過是因為臣現在不姓秦,姓傅。」
他在邊關上用血廝殺,也無法洗清秦侯爺在北伐時降敵的污名。直到紀侍郎一行人從金國回來帶來了秦侯爺的遺書,他們又打聽到秦侯爺囚死牢中,這才真相大白。
「趙慧兒的事,本宮明白。」
聽了這一段開場白,他總算等到了嘉國長公主真正要說清的話,但公主畢竟是公主,趙慧兒一介無爵宗女被公主掂量,可不是僅僅為了爭風吃醋。她在簾內輕聲,
「我母妃臨死時說,看到明受哥哥在夢裡告訴她。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是親兄弟。太祖死後,太宗皇帝殺了自己的親侄兒才竊占了皇位。所以太宗的子孫在東京城才失了北邊江山。這是報應。皇位應該還給太祖的子孫。所以明受哥哥才會病死,爹爹才會沒有皇子繼位……」
她的聲音里沒有波動,又帶著聽到深處才有的顫動,「我本來不信,但官家……」
官家趙慎和太上皇的血脈差得很遠,他就是太祖一系的子孫。
「趙慧兒也是太祖的子孫。也許就是本宮的報應了。」
「……公主慎言。」
他打斷後深吸口氣,萬萬沒料到公主竟然有這樣的心結。她這些話要是傳到太上皇耳朵里,就算是公主也要被問罪,他抬頭看著她:「子不曰怪力亂神。太上皇能收養官家為子承續江山。這是看中了官家的賢德。公主如此說。是公主與官家的兄妹之情和忠君之心。」
這是為她彌補的套話。她卻分不清,他對她是兒時的情誼,還是盡了臣禮?
「至於趙慧兒與臣的婚約。那是父母之命。」
他面不改變地應著,暗暗覺得鄭歸音一定明白他母子厚待趙慧兒的原因。不提范夫人保護他的用意,他總不能在這裡說他另有喜歡的女子是鄭家的選女。
她鄭歸音就一定慫得不會認!
公主在簾內沒有出聲,他透過簾珠之間的縫隙看到她雙眼,公主慢慢道:「這事,本宮知道。也不會阻攔。大郎——」
公主仿佛要站起走出來,外面的女官遠遠看到便出了聲:「殿下——」
這是提醒公主要守禮。
公主只能穩穩地在簾後坐著,隔簾與他對視。艙中唯有波光搖盪。他久久不語,仿佛也因公主的情不自禁而動搖。大潘在艙外看著他凝立的身影如此想著。但傅九凝立不動,卻是因為他方才聽到了公主所說不會阻擋的那一句,心裡升起的疑心便確定了一半:
公主的病是假的。
若是僅為了他這個駙馬,她的性子豈會如此忍耐一介宗女?她傳出這假病的消息必有別的圖謀。想起兒時的情誼,他暗嘆突然道:「公主,這回貢茶任家被奪了茶酒司的皇商之位,這是公主的主意,還是別人的主意?」
「……是我的意思。」嘉國長公主詫異回答,沒料到他問這個,傅映風凝視她的雙眼,並沒有從中看出任何異樣,讓他也不禁懷疑起來:難道這僅僅是一場公主與太后的宮中爭權。沒有任何別的內幕?
「公主可還記得官家夭折的長子?」
「……自然記得的。大哥最愛這個兒子。太上皇也愛他。要不是他死得早。你父親老侯爺也不至於非要隨軍去北伐。」
「……」什麼?他沉默著心裡卻震盪不已,他終於就明白往年的懷疑並沒有錯。他的父親就是因為涉入這事裡。枉死在戰場上。
「你不知道?」公主有了些察覺。
「不,臣聽說過。」他這個兒子到現在也必須步步謹慎,「……公主,太上皇的太子夭折,官家的第一個太子也夭折。都是天意。公主不需要多想這些舊事。公主既然養在太后膝下,應該知道太后行事為人。太后膝下無子無女,吳太國舅一府皆如潘府一樣榮辱繫於太后一身。太上皇和官家可曾少敬過她半分?公主若是動心忍性,假以時日……」
「……我不如太后。」長公主的聲音平靜,「太后能忍的,本宮不能忍。太后是本宮的嫡母,本宮也不能不孝。所以我輸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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