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映風聽得這一句就知道勸也無用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他待要告退,公主終是出聲:「你們都下去。」
傅九低頭皺眉,耳中聽到艙外的大潘沉默猶豫之後,還是無奈應了:「是,公主。」悉索聲中,她應該是在艙外退後了幾步便看到不中艙內的情景了。簾珠碰響,他瞟到簾下的裙鋸浮動,簾後的公主站了起來,揭簾而出。
「大郎——」公主的翟紋裙停在了他的面前,他側退兩步,低頭:「臣告退。」打從兒時相識,公主這樣喚他就沒有好事。她一聲未出,縴手抬起伸到了他面前露出了潔白潤潔的掌心,他猛醒神,暗嘆一聲連忙把紫竹佩雙手呈上,「是,殿下。」
「……天意重來高難問,況人情,老易悲如許。」公主持著竹佩,看著上面刮去的痕跡,低語輕笑,「傅大人還記得當年教給本宮的這兩句詞?否則今日也不會違禮而來了。」
他確實欠了公主的舊情,只能長揖:「當年是臣連累了公主。」
「……當時年紀小,聽得這詩句如此之好,我連忙央求你教我背了,待得父皇下朝我就去念給父皇聽。本來是想讓他高興,沒料到惹得他大怒——」公主取了竹佩,回憶著凝望著窗外水面,「父皇問我,這是誰教給我的。我就想父皇這樣生氣,我若是把大郎說出來大郎恐怕要被砍頭。我是寧可自己受罰也不願意身邊的人再突然消失,就像太子哥哥,就像是母妃……」
因著她說到了這話上,他把心一橫抬頭看著她:「是臣的錯。臣兒時頑劣,當年不應該戲弄公主。」
「……原來你果然就是故意的。」公主與他對視,似嘆非嘆,「你故意把這詞說給我聽。讓我去氣父皇。因為你是秦國公的孫子,就算本宮告訴父皇,父皇也不會把你怎麼樣。我卻一心害怕不肯出賣你,惹得父皇大怒還被罰了一個月不許出房間。」
「……臣死罪。」他這一回終於就退無可退,直視坦然,「公主有事還請吩咐。但若是公主想以成婚之禮的成例,為潘玉郎脫去犯罪之後再為潘國公府推恩加官,絕不可行。」
「公主和太后斗是好事,這是年輕人的志向。」
宮城中一隊巡查的小黃門子匆匆走過,因為淑妃下令宮城中正在查賭,范夫人離開瑞珠宮時,趙慧兒扶著她下了階,她看了看此女,瞧出她暗自不服的神色,范夫人不動聲色到了東便門外上車後才道:「你不可學公主,你沒這本錢。」
趙慧兒一驚,知道不能在范夫人面前掩蓋心思,便道:「夫人不是說,這一局燕國公夫人被拿下,潘玉郎犯駕。這就眼看著公主輸了。太后——」
「太后能拿公主怎麼樣?公主可是太上皇唯一的子嗣。如今又有恙在身。宮內外都在傳公主這病是在太后宮裡中了香料的毒。」
「……」她此時才驚覺公主安排的深思熟慮,心裡沉重時轉念一想,多虧鄭二娘子插手了不是?范夫人瞧著她那僥倖的模樣,嘆道:「世上之事除非不做,做了就沒有一帆風順。事事順心。公主開局極好,太后並沒來得及防備,她是運氣不好沒察覺到明泉之地的私商女兒們進宮參選引來的變動。」
「……夫人說得是。」
「她受些挫折就應該學學忍之一字。鄭二娘子和公主相比算得上什麼?她們這些私商人家不過是為了錢罷了。」
趙慧兒不吭聲,心裡駁著鄭家不就是抄家了還能復起,經了這樣大的挫折全家從鄭老爺到鄭二娘子都在賣身求榮,一個五六十老頭子要上京城做上門女婿,另一個哭著鬧著非要進宮參選。公主也不學學?
「所以公主急著成婚。」范夫人暗嘆只能明著指點她,她終於就動容失聲:「夫人,這豈不是——」
「我兒不會答應。這會連累淑妃和他的外祖父被太后遷怒。」車身搖動,范府的馬車行駛在運河邊的街道上,范夫人不言語,她這輩子只見過她自己親娘范老夫人事事順心,任性得連親生女兒也要欺負。
「夫人,依小女看。公主何必如此。」趙慧兒苦笑,「小女難道還能與公主真的相爭?」
「沒錯,她可不是鄭二娘子那樣的商女。帝女之尊就算是要忍走這一招也是錯的。她就應該安坐宮中,日日到太上皇前盡孝,與官家交好以厚兄妹之情。如此一來,太后能拿她如何?不過是日日在宮中受些制肘,在太后面前受些冷言冷語和臉色罷了。」
傅九亦是把這一番話和公主低語說了,最後道:「公主還請忍耐。」
隔著重重簾幕,艙外的大潘隱約能看到他與公主在密議,心中焦急不知道結果如何,薄老女官走近,低聲悄語:「不可久了——太后身邊的掌儀司女官們要問的。」
「是。」
大潘權衡計算著時辰,焦急中一瞬間甚至想到:公主若是能不顧禮節和傅大人說說真心話,就說一直沒有忘記從小在東宮與傅大人的情誼。這些年傅大人命運波折起伏,公主還去向官家求過情。全是因為傅大人的事,公主和官家才漸漸親密起來。畢竟公主和官家不是親兄妹年紀又相差不少。以往先郭娘娘在的時候,公主和官家是不親密的。
艙內的趙佳惠冷淡看著他,道:「傅大人還記得當年是誰為你擋了罪?」
「……是公主最喜歡的小黃門。太上皇遷怒了他們。」
「他們被趕出宮,是大人在照顧他們?」
「是。」他覺得此事不能再如此糾纏,終於還是直言,「公主既有喜歡的意中人,就算是不能成就婚姻,也不應該自暴自棄。如今公主為了潘國公府的些許小事就另擇臣為駙馬。這是為小利而失長遠大利了。」
「什麼——」
公主臉色微變,他正色看她:「因為當年的事,殿下早就厭憎臣,遷怒叫小潘教訓了臣的丫頭碧葉。既如此,殿下為了權宜,臣難道能與殿下的意中人相比?」
聽得「意中人」兩字,長公主的眼瞳微縮,沉默半晌後轉身回了簾外。
「原來你還記得。」她側坐在鳳座上,久久後才說了一句。
「……臣不敢忘。」他長出一口氣知道公主退縮了。隔簾,她的眼光迷離斑駁,他聽她在簾內笑道:「宮中早有流言說,本宮中意的駙馬是玉郎……傅大人也聽說過吧?」
「臣知道不是。」他聽出了公主的口氣,這時就恨不得趕緊飛回自己的船和鄭歸音說說這大喜事——果然就叫他料中了:
公主另有意中人。
【抱歉今天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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