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孩察覺到他倆的目光,謹慎地抬起頭,又將手裡的乾糧藏在身後。
他有一雙碧綠的眼睛,仿佛充滿了生機,與這片荒蕪的天地形成鮮明的對比。
與其對視的那一刻,顧盛酩眼中的因果法則已經自動運轉,在識海中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
嗡!
果不其然,一股玄奧的力量自男孩身上湧出,撞在這道屏障上。
男孩愣了一下,轉身就要逃跑。
然而他剛剛邁出一步,周圍的場景已經變了。
僅僅一瞬間,他就被顧盛酩帶到了萬里開外!
「破元境……」
男孩的眼神逐漸冰冷,但又保持冷靜。
不等他說什麼,顧盛酩已經問道:
「系統?」
「!!!」
聽到這個詞,男孩愣住了。
見他如此神態,顧盛酩心中有了答案。
畫面一轉,他和男孩又回到了千沙城,周圍的行人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原本顧盛酩還想試探一番,不過對方既然是系統選中的宿主,那還是算了。
——他太清楚系統的強大了。
看了眼還沒反應過來的男孩,顧盛酩沒有說什麼,只是叫上顧盛安徑直離去。
「……」
男孩皺了皺眉,思索一番後,叫住了對方。
「等等,前輩!」
「何事?」
「你能收我做徒弟嗎?!」
「你有那個東西的幫助,還需要我教你?」顧盛酩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
「……」
男孩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
「因為它只能給我資源,卻教不了我如何救世!」
「救世……」
顧盛酩腳步一頓,隨後自嘲一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轉眼間便消失在風沙中。
「我連自己都救不了,談何救世?」
「……」
望著那逐漸消散的身影,男孩失神了許久,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
「看來,他不是我要等的人。」
……
顧盛酩和顧盛安原本想在千沙城找個地方歇腳,但是看到此地的情況後,不得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們離開千沙城,一路往北。
距離玄妄留下的坐標已經很近了,只是還有半個月左右,傳承才會現世。
因此,他倆放慢了速度,不急不慢地走在荒漠之中。
不知不覺,半天時間過去了。
不同於白天的熾熱,大漠的夜很冷,冷到沙子都結了冰。
一轉眼,火海成了冰原。
如此惡劣的環境,恐怕就算是武元境也難以生存下去。
——這是足以點燃氣血的熾熱,是足以凍結靈氣的寒冷。
好在顧盛酩已是破元境三重,這些東西對他而言不足為慮。
他們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個若隱若現的陣法。
刺骨的風沙不停地打在陣法上,泛起陣陣漣漪,如同雨天的湖面。
溫暖的火光自陣法中亮起,時不時傳出幾聲大笑。
走近後,才發現這是一個商隊。
帶頭的首領是混元境,其餘三人都是武元境。
如此實力,在這金州倒也算得上一流。
此時他們圍在篝火旁,烤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火邊還有一個陶罐,正冒著熱氣,散發陣陣酒香。
只憑一縷氣息,顧盛酩就知道,這酒很烈,比浮雲醉還要烈。
那些人也看到了他們,見他們穿的如此單薄還敢在外面閒逛,心中頓時有了猜測。
不過他們什麼也沒說,就繼續做著自己的事,同時暗中調動靈氣,隨時準備迎戰。
誰料那個青衣男子竟然真的朝他們走了過來!
見此,幾人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為首的混元境男子更是直接握住了手中的大刀。
就在幾人緊繃之時,那個青衣男子停在了隔絕大陣外,伸手敲了敲大陣。
「諸位道友,能和你們買點東西嗎?」
「……」
幾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覷。
倒是那個首領鬆了口氣,將大刀收回鞘中,並抬手示意其他人放鬆。
他閱人無數,一眼就知道了眼前之人絕對不是混元境那麼簡單,而是真正的皇境強者!
如此恐怖的存在,殺他們簡直比喝水還要簡單。
——既然對方沒有惡意,那身為弱者的他們自然要展現自己的誠意。
他大步走上前,朝顧盛酩拱了拱手。
「前輩,外面風寒,如果不嫌棄地話,進來歇歇?」
「還是和聰明人溝通舒服啊。」
說罷,顧盛酩轉頭朝顧盛安點了點頭,隨後兩人直接穿過陣法走入其中。
「那就叨擾了。」
「前輩客氣。」
其他三人連忙拱手行禮,隨後給他們兩人騰出一個位置。
其中年紀最小的青年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出頭,身上穿著厚厚的皮襖,臉蛋紅撲撲的。
在他旁邊,是一個面容成熟的女子,正耐心地烤著東西。
另一邊,是一個和首領年齡相仿的大叔,鬍子邋遢衣衫襤褸,倒是那雙眼睛十分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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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也知道,此人是個陣修,這個大陣便是出自他手。
看他們有些拘謹,顧盛酩笑了笑,走上前坐下。
而顧盛安不知道從什麼開始,變得不怎麼喜歡和人打交道,依舊抱著手站在一旁。
手裡拿著獸肉回來的首領見狀,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什麼也沒說。
顧盛酩解釋道:
「不用在意,他就那樣,不怎麼親人。」
「這樣啊。」
首領笑著點了點頭,便準備將獸肉放到火上烤。
見狀,顧盛酩連忙攔住對方。
「道友,這就不必了。」
「嗐,反正就兩塊肉而已。」
「真不用,你們自個兒留著。」顧盛酩很清楚,在這大漠裡,一塊肉就是一個普通家庭一個月的所有。
「這……好吧。」
見他語氣堅定,首領只得作罷。
忽然,一旁的女子開口了:
「前輩,到時候可別說咱大漠的人小家子氣,捨不得拿好東西招待客人啊。」
「……」
「……」
此話一出,其他幾人愣住了。
首領連忙瞪了眼女子,又有些尷尬地看向顧盛酩。
他們只是第一次見面,而且對方身為強者,這種玩笑話,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接。
別說這些人,就連顧盛酩都愣了一下。
反應過來後,他露出一抹笑容,回道:
「瞧姑娘這話說的,咱是那種人嗎?」
說完,他又補充道:
「再說了,我又不是來做客的,就想和你們買點酒嘗嘗。」
「酒!早說啊。」
聞言,首領眼前一亮,又從包里拿了個碗出來。
正好他們煮的酒沸了,他端起陶罐,先給顧盛酩倒上滿滿一碗。
「前輩,請。」
顧盛酩端起碗,猛地灌了一大口,隨後倒吸一口涼氣。
這酒果然很烈,就像喝岩漿一樣。
若是細細品嘗,卻能嘗出一絲難言的味道,這是獨屬於大漠的味道。
沒有細糠的那份溫柔,沒有甜果的醇香,也沒有花里胡哨的東西在裡面。
有的……只是大漠上長出的殘敗靈植釀出的苦澀。
烈酒入喉,仿佛感受到了滿天黃沙的荒蕪,無邊大漠的遼闊和悲愴。
咽下喉中苦澀,顧盛酩問道:
「這酒叫什麼?」
「悶倒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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