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從監獄被劫出來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這一次的針對他的劫獄行動絕不是什麼好事情。畢竟想當年他也是叱吒風雲的大毒梟,如果不是他有意想要借入獄免逃追殺,C市那群好吃懶做的警察根本不可能抓到他。身為一個永遠處在漩渦中心的人物,他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都得罪了些什麼人,尤其是這些人中有一個看上去最不起眼,卻是最致命的角色。
——骷髏。
從監獄出來以後,王宏的眼睛就始終是被蒙上的狀態,行動自由也始終被限制著,被幾個人拉扯著帶進不知名的車,七拐八拐後才總算是停了下來。
王宏悄悄的咽了口唾沫,心裡打著鼓。這與其說是越獄,倒不如說是從監獄來到了更為可怕的地方。失去了鐵欄保護的王宏,此時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毫無力量。
「給他摘下來吧。」一個冷冰冰的男聲說道。立刻就有人粗暴的扯下了王宏的頭套,一陣刺目的光芒之後,王宏見到了大概是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人。
「周、周沐……」
四周的環境比較暗,像是倉庫一類的地方,只有頭頂的照明燈亮得刺眼。骷髏就筆直的逆著那燈光站著,有條不紊的把玩著一個價值不菲的打火機,讓火焰在冰冷的空氣中時不時的跳躍著。
「王宏大哥,好久不見。」骷髏冷笑著說道。
「確實是好久不見。」王宏此刻已然心如死灰,「我本來指望著我這一輩子再也用不著見你了呢。」
「你是指在監獄裡過完的一輩子嗎?那可真是太無聊了。」骷髏笑著走近了王宏,「大哥您不是最喜歡做有趣的事情嗎?什麼殺人啊,謀財害命啊,折磨自己最親密的手下只為了那點人民幣啊……您怎麼現在居然甘願蹲一輩子監獄呢,嗯?」
骷髏的臉幾乎要貼上王宏的臉,打火機的火光將兩個人的臉龐映得一清二楚。王宏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嘴唇緊緊的抿著不說話。
「還不如來幫我做點事情呢。」一瞬間,骷髏已經站直了身體,抱起雙臂好整以暇的看著從前的大哥,「比你在監獄躲著要有意義多了。」
「……什麼事情?」
「毒品。」骷髏說道,「這不是您以前最擅長的事情嗎?精湛的技術,完美的提煉,這座城市……不,應該說這個國家裡,也只有您能做出那麼完美的成品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您倒不如幫幫我——」
「呸!」然而骷髏的話還沒說完,王宏就一口痰啐了過去,直接弄髒了骷髏價值連城的西裝,王宏冷笑道,「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還想讓我幫你製毒?我操丶你媽!」
骷髏的臉先是一陣黑,然後他忽然笑了起來,拇指狠狠的按下打火機,表情猙獰的說道,「呵,王宏啊王宏,老子還真就怕你一口答應下來呢,不然就太沒意思了!」
說著,骷髏將明晃晃的火焰惡狠狠的往王宏的臉上湊了過去,倉庫里頓時響起了殺豬般的叫聲。
「啊——!!」
石立澤一直坐在倉庫外面的石頭台階上抽菸,腳邊已經落了五六個菸頭了,眼看著手裡這一支煙也快要到頭的時候,裡面的慘叫聲停了下來,沒過多久,骷髏就從裡面走了出來。
「爽嗎,哥們?」石立澤漫不經心的問道。
「爽?」骷髏冷笑道,「把他凌遲一萬次都消不了我的氣。」
石立澤翻了個白眼,「人是上了你媽還是操了你閨女啊,多大仇,別給整死了,好不容易弄出來的。怎麼樣,答應了沒?」
「他不答應也得答應,我有的是辦法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骷髏也不介意自己身上那身西裝會不會被弄髒,就直接在石立澤旁邊坐了下來,「不說這個,你手上還有多少貨,出去多少了?」
「嗐,出去個啥,全屯著呢。」石立澤的表情變得有點難看起來,「都是那個姓嚴的狗東西,上一次出貨的時候全給他繳了,準保是跟蹤了我,害的我現在心裡頭有點虛……」
「你——」骷髏一聽差點沒氣死,罵人的話在肚子裡滾了一圈還是沒吐出來,「行了行了,我一開始就不應該對你的IQ抱有任何幻想。明天你派人把那批貨拿到這邊來,我給你出手,你把買家的信息告訴我就行。」
「買家的信息?」沒想到石立澤一下子就警覺起來,「不行,這個真不能告訴你。」
「我又不偷你又不搶你的!」骷髏不耐煩的向石立澤伸出一隻手,「錢你照樣拿!我就是幫你出個貨而已。」
「不不不,不中。」石立澤還是使勁搖頭,說道,「這個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上面有話,真不能說。」
骷髏無奈的把手放下,「行行行行,那你要抱著它們爛掉我也管不著你。我說,你那上司是什麼上司啊,好心幫你出貨居然還不願意。」
「你可千萬不能得罪了我上司那群人。」石立澤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說,「他們可不是一般的黑道。」
骷髏冷笑一下,「我周沐道上混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過『不一般的黑道』呢。小丑是吧,你那神秘上司的名字——」
「噓!」卻沒有想到石立澤一下子緊張兮兮的跳了起來,捂住了骷髏的嘴,幾乎是神經質的說道,「別這麼大聲的說他們的名字,他們無處不在,無影無蹤,現在可能就潛伏在我們身邊,監視著……」
骷髏左看右看,他們身邊除了漆黑的夜空和高大的倉庫以外,根本沒有半個人。
「你神經病吧!」骷髏一把甩開了石立澤的手,不可思議的說道。
而石立澤卻只是像撥浪鼓一樣搖著頭,「不能說,不能說。」
骷髏胸腔里的怒火一下子燃燒了起來,他一把揪起石立澤的衣領威脅的說道,「石立澤,我告訴你,老子這麼千辛萬苦的幫你就是為了得到你頭上的客源,現在我伙也入了人也救了,你他娘的告訴我你不能說?」
說著,骷髏就一拳揍了上去。
這一拳的力道毫不留情,石立澤的鼻血當場就噴濺了出來,骷髏還不罷休,又狠狠的揍了幾拳下去,這下石立澤的臉都整個變形了。
「不……不能說。」石立澤從嘴裡吐出一顆牙來,嘿嘿的笑著,像中了什麼邪一樣,「說了,他們會找我,也會找你。打死我吧,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那你平時是怎麼跟他們聯絡的?聯絡方式總有吧!」骷髏吼道。
石立澤嘿嘿的笑著,痙攣的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模樣奇怪的卡片來,骷髏湊近一看,那張沾著血的卡片上印著一個十分詭異的小丑,小丑畫著滑稽誇張的妝,帶著一個嘴角咧到兩頰的誇張的笑容。
「他們無處不在,他們從未存在。你不可能找到他們,只能等他們找到你。而一旦他們找到你……」石立澤的嘴角咧開,眼睛瞪得圓圓的,露出陰森的笑容來,「嘿嘿嘿,嘿嘿嘿……小丑在笑啊。」
骷髏下意識的放開了石立澤,後退了幾步,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這副詭異的樣子。
「你瘋了。」骷髏大步離開了倉庫,留下石立澤一個人在陰冷的黑夜裡笑個不停。
罌粟在離倉庫不遠的地方倚著一顆大樹站著,黑暗中看不太清她的面容,她仿佛一隻安靜的黑貓,與夜色完美的融為一體。
「你一直都在聽嗎?」骷髏走近了她。
「才沒有的事情。」罌粟看到骷髏出來以後,便把懷裡抱著的骷髏的大衣遞了過去,漫不經心的說道,「我什麼都沒有聽見。」
骷髏「哼」了一聲,接過外套穿上,「罌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著我乾的那些小伎倆,你想在我面前耍小心思,還差著幾百年呢。你最好想明白你的立場。」
罌粟綻放出一個妖冶的笑容,從容不迫的回答道,「是,罌粟永遠都是骷髏大人的人。」
女人這種東西,說到底跟畜生沒什麼兩樣。骷髏在心底冷笑。只要給了錢,飼主是誰根本就無所謂。
「石立澤就是個又肥又蠢的神經病。」骷髏走在前面,先一步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罌粟緊跟其後,「根本就不能指望他去找客人出貨。罌粟,我們手上還有多少貨物?」
「全部的嗎?」
「全部的。」
「所有的加起來,大概還有20千克左右,都在安全的地方囤積著。」
「好。」骷髏毫不猶豫的說道,「這20千克的東西,我要在三天之內全部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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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道骷髏這個人,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嗎?」嚴君黎慢悠悠的點上一支煙,不緊不慢的問道。
李鴻撥浪鼓一般的搖了搖頭,楊文彬則皺著眉頭把嚴君黎手上的香菸奪了下來。
「哎我說,你能不能好好讓我裝個酷啊。」嚴君黎埋怨道,「你是跟我的煙有多大仇啊。」
「我跟你的煙沒仇,只不過我的肺跟你的煙比較有仇。」楊文彬翻了個白眼,接著嚴君黎沒說完的話說了下去,「我沒有你那麼了解他,但是我也能感覺得出來,骷髏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