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我去謝蔓雪家好不好,我想問問他,為什麼這樣對我。」
蘇琳的聲音輕柔飄渺得,好似車窗外刮進來的一縷夜風,拂過耳畔,瞬間便消散了去。
她眼睛裡點點晶瑩,紅潤的臉頰不僅有著讓人心疼的指痕和紅腫,還流露出幾分茫然無助,這一刻的她,像個迷了路的孩子。
范東的心一陣狠狠抽痛,他不僅惱怒程景淵讓她這般傷心,還羨慕他能讓她這麼深愛,聽她的話,姓程的是在那個叫謝蔓雪的女人家裡。
他都在別的女人家裡了,她還要找上門,去問他為什麼這樣對她?
蘇琳大腦很混沌,她茫然無助的望著范東,看不見他眼裡的心疼和複雜情緒,她心裡,很固執的要得到一個答案。
潛意識裡,她是不願意相信程景淵會這樣對她的。
就算看見了相片,聽見了聲音,她依然不死心。
這樣的自己,連她都覺得陌生,可是,他昨晚才在她耳邊說著他愛她,昨晚才說,要做全世界對她最好的男人。
昨晚的記憶,是那麼的美好。
她見范東抿著唇不說話,她臉上泛起一抹失落,眸子閃了閃,又垂下眼帘,轉過身去開車門。
「阿琳,你要去哪裡?」
范東眸色一緊,伸手扣住她手腕。
蘇琳另一隻已經抓住了車把,她沒有轉頭,只是幽幽地說:
「我要上樓看看,或許景淵在家。」
范東皺了皺眉,鬆開她的手,也跟著下車,「我陪你上樓,要是他不在家,我再陪你去謝蔓雪家裡找他。」
蘇琳對他的跟與不跟,都不在意,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
進公寓大樓,乘電梯上到她住的樓層,打開公寓的門,進屋,開燈,一間一間屋子的找……
這一切的動作,蘇琳都做得機械而木然,仿佛她就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范東一直跟在她身後,眉頭越皺越緊,心裡的疼意到極致時,他打算放手祝福她的心,又燃起一絲希冀。
如果,程景淵真的做了對不起蘇琳的事,他絕對不會饒過他,也不會再給他機會,他要好好的守著她,護著她,不再讓人傷害她。
每找一間屋子,蘇琳的心,便沉下一分,最後,一顆心,沉入無底深淵,再也找不回來。
她抬手用力的掐著自己的額頭,頭很痛,大腦里混沌一片,她的意識被那兩張相片和那些淫.糜之音驅逐了,纖瘦的身子微微一晃,身旁,范東連忙扶住她:
「阿琳,你臉怎麼這麼紅,手,也很燙,是不是發燒了?」
范東剛才只顧著心疼她,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纖瘦的背影,倒忽略了她的臉紅,可能是生病。
這會兒伸手扶住她,大手抓著她的手,才驚覺,她的手很燙。
他抬手去摸她的額頭,和手心一樣燙。
「阿琳,你發燒了!」
這一次,他很肯定,緊盯著她的眼眸里,是滿滿地心疼。
「我沒事。」
蘇琳拿開他的手,掏出手機,解了鎖,卻怔怔地,盯著屏幕,忘了撥號。
「阿琳,你是要打電話嗎,打給誰,我幫你打,不過,你現在發燒,就算不去醫院,也要先吃點退燒藥。」
范東一手扶著她胳膊,輕言軟語的說著。
「我不知道謝蔓雪家在哪裡,不能問他小姨和舅媽,她們討厭我,不會告訴我。我給楚楚打電話,她可以通過靳時和吳菁菁知道她住在哪裡。」
蘇琳難受的皺緊了眉,努力讓自己清醒些。
「你先去沙發里坐一下,我幫你問。」
范東商量的語氣,伸手去拿她的手機,蘇琳這次倒沒有拒絕他的好意,任他拿走手機,扶著她走到幾步外的沙發前坐下。
她實在難受,怕自己說不清楚。
范東撥通楚歡的號碼,開了免提,聽著電話里歡快的彩鈴聲,她一手緊按著太陽穴。
已經凌晨的夜,楚歡和墨晉修都睡著了。
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起,楚歡的聲音,帶著幾分睡意,穿過電波,慵懶地傳來:
「喂,阿琳!」
「我是范東,阿琳說程景淵和一個叫謝蔓雪的女人在一起,她要去找她家找她……」
范東儘可能簡單又清楚的講述著事情經過,電話那端,楚歡聽得驚顫,原本撐著一支手臂,趴在chuang上的身子騰地坐了起來。
身旁的墨晉修也被她驚醒,撐起身子問:
「歡歡,怎麼了?」
楚歡垂眸看著他,眨了眨眼,似乎片刻後才相信范東說的話,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她沒有回答墨晉修的問題,而是對著手機說:
「范東,你先陪著阿琳,我和晉修馬上趕過去。」
「好!」
聽她這麼說,范東放了心。
「出什麼事了,歡歡?」
墨晉修被楚歡嚴肅的模樣嚇住,楚歡掀開被子下chuang,跑進衣帽間抱了兩套衣服出來,才回答道:
「范東打電話來,說程大哥和謝蔓雪在一起,阿琳精神很恍惚,還發著燒。說要去謝蔓雪家找他。更詳細的,我也不清楚了。」
「程景淵怎麼會和謝蔓雪在一起?不會被她設計了吧?」
墨晉修心思微轉,說出自己的猜測。
蔣擎成車禍一案,謝蔓雪肯定知道自己早晚敗露,而她又得知了程景淵喜歡的人,是蘇琳。她最有可能做的,就是設計程景淵……
「應該是的,謝蔓雪那個女人心機真不是一般的深,要是程大哥真和她發生了什麼,那他和阿琳就完了。」
楚歡嘴上說著,快速地穿好衣服。
「應該不會!」
墨晉修皺了皺眉,很肯定的說。
「怎麼不會,謝蔓雪要是對他下.藥呢?」
墨晉修低笑一聲,語帶促狹地問:
「歡歡,你是不是覺得當初你對我下.藥,我就沒有控制住自己,所以謝蔓雪對程景淵下藥,他也會和她發生什麼?」
「難道不是嗎?」
楚歡擔憂地問。
墨晉修穿好衣服,見她已經梳好頭,兩人一起走出主臥室,他不緊不慢地說:
「當然不是,我當初是不想控制自己,你對我下的藥量雖然很多,屬於無法自控的那種,但若是真不願意,就算是傷了自己,也不會讓你如願的。」
楚歡清弘水眸里泛起三分詫異,三分懷疑地看著他,她倒不知道,他當初是不想控制?
墨晉修見她不相信自己,忍不住伸手揉她的頭,
「我不是告訴過你,當年你和你父母去s市旅遊,我就見過你嗎?那時的你,還蠻可愛的。」
說到這裡,他話音一轉,又道:
「程景淵愛著蘇琳,即便謝蔓雪對他下.藥,他也不可能做出對不起蘇琳的事,這一點,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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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晉修和楚歡來得很快。
蘇琳吃了退燒藥,燒雖然退了些,但頭,卻是更暈了。
看到她的樣子,楚歡心裡狠狠一緊,快步上前。蘇琳看見他們,眸光頓時一亮,騰地從沙發里站起來:
「楚楚,晉修,我們馬上去謝蔓雪家裡找景淵。」
楚歡皺了皺眉,壓下心裡的情緒,輕聲答道:「好,你別擔心,程大哥不會有事的。」
謝蔓雪住哪裡,墨晉修問黑鷹就知道了。
車上,楚歡一直握著蘇琳的手,聽了她的敘述,她看向前面開車的人問:
「晉修,既然肯定程大哥在謝蔓雪家裡,那不如,給程大哥的小姨和舅舅打個電話,讓他們親眼見見謝蔓雪是怎樣的人。」
她已經打算,一會兒讓謝蔓雪說出全部的事。讓大家看清她的真面目。
「不急,我們到了那裡,再給他們打電話也不晚。」
墨晉修思索了一下,溫言開口。
凌晨,路上車輛稀少,墨晉修又把車開得飛快,到謝蔓雪所住的地方時,正好凌晨一點半。
墨晉修陪著楚歡和蘇琳乘電梯上樓,范東留在保安室,查看監控。
按了門鈴,墨晉修和楚歡往旁邊站了站,蘇琳一個人,站在門外。
門鈴響了好半天,客廳的燈,才亮了,隔著防盜鐵門,依稀聽見裡面一男一女的說話聲,聽不清楚說了什麼。
蘇琳臉色變了變,墨晉修和楚歡相視一眼,沒有開口。
片刻後,腳步聲來到門口,謝蔓雪從視頻里看見門外的蘇琳,臉上閃過詫異……
又過了好幾分鐘,門,才打開。
門內,謝蔓雪一臉鄙夷地看著站在外面的蘇琳:
「蘇琳,你在電話里聽了我和景淵相愛還不死心,還要跑來看現場版嗎?」
「現場版,謝蔓雪,你要是敢演,我們還真敢看。」
回答她的,不是蘇琳,而是楚歡,語氣里的嘲諷,不比她的少。
「你們,你們怎麼也在?」
謝蔓雪眸色驚變,看見從旁邊走過來的楚歡和墨晉修,頓時臉色一白,眼裡,閃過慌亂。下意識地就要關門。
若是只有蘇琳,她很有信心讓她進屋去看看,剛才那幾分鐘,已經準備好了。
「謝蔓雪,你現在關門,未必太晚了,你不是要讓我們看現場版的嗎,何必急著關門?」
墨晉修眼疾手快地制止謝蔓雪關門的動作,深邃的眸子越過她看向客廳里,除了門口的謝蔓雪,再無其他人。
謝蔓雪臉色再次白了一分,氣憤地道:
「你們半夜三更私闖民宅是犯.法的,要是再不離開,我就報警了。」
「報警,好啊,你報!」
楚歡呵呵一笑,墨晉修手上一用力,謝蔓雪被迫退後兩步,門大開,楚歡和蘇琳大方地走進客廳。
謝蔓雪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冷冷地說:
「你們還真是一群bt,三更半夜的闖來我家,不就是想看景淵是不是在我家嗎,他就在臥室,不過剛才太累,睡著了。」
「睡著了?那剛才和你說話的男人,是誰?」
蘇琳眸光凌厲的看著謝蔓雪,剛才在外面,她聽得很清楚,屋子裡有說話聲。
謝蔓雪呵呵一笑,
「蘇琳,你還真是不要臉,景淵在我這時過.夜,不是很明顯,不要你了嗎?你怎麼好意思跑來這裡?」
她說話間,她一瘸一拐地穿過客廳,走到臥室門口,抬手擰開臥室的門,對她們說:
「你想看就看一眼趕緊滾,別打擾景淵睡覺。」
蘇琳和楚歡站在客廳里,臥室的門一開,空氣里,一股淫.糜的氣息散發出來,地板上,除了凌亂的衣服,還有著血跡……
那張白色大chuang上,程景淵面朝里側,被子蓋到腰間的位置,上身光裸,背脊,有著抓痕,但不是新的,而是那晚,蘇琳給他抓出來的。
被子底下,不知道有沒有穿衣服。
蘇琳身子晃了晃,轉頭,眸光凌厲地射向謝蔓雪,見她臉上笑得得意,她眸底閃過擔心,快步走進臥室。
墨晉修眸子眯了眯,轉身,朝陽台而去。
「墨晉修,你幹什麼?」
謝蔓雪臉上的笑一僵,想也不想,踉蹌地跑過去拉住墨晉修。
「我看看,你屋子裡藏了幾個男人。」
墨晉修嘴角一勾,深邃的眸子裡,卻是一片冰寒凌厲。
謝蔓雪只覺心頭一寒,身子僵滯地片刻,墨晉修已經越過她,推開了陽台的門。
楚歡站在客廳里,看著蘇琳朝臥室里的chuang前走去,她沒有跟進去,清弘水眸里,有著隱隱的擔心。
臥室里,蘇琳眸光掃過地上的衣物,有程景淵的,還有謝蔓雪的,凌亂的丟在一起,很像是太過著急脫下的。
可是,那血跡,卻成了可疑的痕跡。
她心下一緊,幾步走到chuang前,面朝里側的程景淵,血,不知道是謝蔓雪身上的,還是程景淵身上的。
她有注意到,謝蔓雪不僅腳瘸著,手腕處,似乎還受了傷,纏著紗布。
「景淵,你醒醒。」
她站在chuang前喊了聲,chaung上的男人沒有反應,她略微彎腰,手顫抖地抓著被子掀開。
看到被子底下的他並非不著寸縷時,她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一分。外面,卻在這時傳來一道慘叫的男聲。
墨晉修揪著一個男人從洗手間裡出來,謝蔓雪臉上青白加交,楚歡眸光變了變,臥室里,蘇琳沒有轉身,看著chuang上的男人,淚水,滾落眼眶。
謝蔓雪屋子裡藏著其他男人,這說明,程景淵和她沒有發生關係,她伸手將他身子扳轉過來,眸光掃過他身上,最後,停落在他左腿大.腿上,那裡,割了一道傷口。
她的心,泛起一股疼意,慌亂的驚呼了一聲「景淵」,聲音哽咽而焦急,他大腿上的傷,還流著血。
剛才,他側身而躺,左腿正好壓在下面,她看不見。
這會兒,把他身子扳轉過來,才看見他流血的腿,肌膚上,有凝固的血跡,傷口處,簡單的塗過藥粉,但剛才顯然是又碰到傷口,流了血。
「阿琳,程大哥怎麼了?」
楚歡擔憂的問,說話的時候,快步走了進去。
客廳里,墨晉修聽見蘇琳哽咽的聲音,眸光沉了沉,讓范東先看著這個男人,他對著裡面的楚歡喊了聲:
「歡歡,你出來一下。」
楚歡剛走進臥室,聽見他的喊聲,轉身又出去。
「你和東子看著他們兩個,我先看看程景淵怎麼了。」
既然撞見了,自然不會再給謝蔓雪逃走的機會,范東已經關了門,把謝蔓雪推到屋子中間,和那個男人一起。
「好,我現在給陸阿姨打電話,讓她們都過來看看。」
楚歡點頭,掏出手機,墨晉修沒有反對,進了臥室,幾步走到chuang前,片刻後確診,慢悠悠地道:
「不用擔心,他死不了,只是被下了藥,為了不讓自己犯錯,他傷了自己。毅志力倒是不錯。不過,被一個女人算計,也太笨了。」
「哈哈,楚歡,你以為找來程景淵的老媽就能把我怎樣嗎,你真好笑,你知不知道,昨晚的事,主謀是陸芝蘭,程景淵的小姨。」
楚歡正找到電話號碼,聽見她的話,面色一驚,準備按呼叫鍵的動作頓了下來。
「你什麼意思?藥不是你下的?」
「當然不是我,是陸芝蘭下的,為了讓我和她的外甥生米煮成熟飯。昨晚,他對我可熱情了,現在我已經是他的女人,指不定我肚子裡已經有了他的種,你們現在找他父母過來正好,他得對我負……啊!」
「啪!」
楚歡狠狠一巴掌甩在謝蔓雪臉上。
她被打得臉一偏,本就崴了腳的她,身子晃了晃直接跌倒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臉上,火辣辣地疼。
她抬頭,看楚歡的眼神陰狠毒辣,尖銳地罵道:
「楚歡,你這個賤.人,你憑什麼打我?」
「打的就是你,要論賤,沒人賤得過你,你以為對程大哥下了藥,他就會和你發生什麼嗎?我告訴你,就算你對他下藥,他也不可能會碰你一根手指頭。」
楚歡冷笑,上前一步,眸光凌厲的盯著她,她最討厭像她這種不要臉的女人。
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不是錯誤,錯的是,她明知對方不愛她,卻不惜使用卑鄙地手段得到他。
謝蔓雪抬手捂著自己被打的臉,一臉狠戾地盯著楚歡,瘋狂地罵道:
「楚歡,你以為你不賤嗎,你當初不還是為了錢嫁進墨家,和無數個男人糾纏在一起,我知道你現在為什麼恨我,你是嫉妒我,嫉妒我和程景淵上了chuang,你卻沒有,你其實也想和他上chuang是不是……」
她的話沒說完,便再次發出慘叫聲。
她身子被一股大力踢飛出去,背脊撞在茶几上,撞擊發出砰的一聲響,身子落在地上,雙手緊捂著肚子,一張臉,痛得扭曲而猙獰。
楚歡驚愕抬頭,看向墨晉修冰寒若霜的俊臉,心下一緊,雙手握住他骨節分明的大掌,輕聲道:
「晉修,別因為這種人生氣。」
旁邊地上的男人身子微微發顫,墨晉修周身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足以將整個客廳的溫度凍結。
對一個女人,他都能下得去手,何況對他。
他頭幾乎要低到地下去,要是地下有縫,定會毫不猶豫地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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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很快揭開了,妞們別著急,千萬別著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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