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香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早就想到了。以前家裡沒錢的時候她就有這個念頭,現在家裡好過了,她不要才怪了。」
楊春燕:「要是小樹林那三家不來的話,我們這邊離村里遠,她躲在家裡人家也發現不了。等年底那三家的房子都修好了,人多眼雜,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覺得李秋月厭惡她奶奶重男輕女,其實她自己走的也是李家奶奶的老路,只是沒她那麼極端而已。
張秀香:「要是讓馬春花那個多嘴婆發現的話,全村都曉得了。」
趙慧芳:「是啊,但她現在連我們都瞞著,也不好問啊!」
楊春燕想了一下,「可能還不確定,等確定了她會和我們說的。」
「唉!」趙慧芳嘆了一口氣,「要是向群英那臭婆娘,也像觀音大隊的婦女主任就好了。」
張秀香點頭,「就是,聽說觀音大隊的,上頭來人還幫著通風報信呢!要是能換個她那樣的就好了。」
趙慧芳忽然想起一事,「賴家老二媳婦要生了吧?」
張秀香點頭,「應該生了。」
楊春燕聽後忽然想起超生的賴家。
賴老二兩口子把三個閨女都嫁了出去,每逢栽秧、打穀子、掰包穀,女兒、女婿全都回來幫忙,小日子過的比有兒子的兩家過得還好。
李秋月尋死覓活的留下周小琳招女婿在家,日子卻過的雞飛狗跳。
李秋月在家把西廂房收拾了一間出來,拿了連根長板凳,在上面鋪了幾張木板,抱了兩張草墊子鋪在上面,又在草墊子上鋪了一床舊棉絮,鋪上被子,才去了灶房。
看了看掛在灶膛前的野豬肉,想想還是割了一塊下來,洗乾淨後用大料和豆瓣醬洋芋紅燒。
飯蒸到飯甑里後,李秋月才去了周懷榮家,把周小茹和周小琳接回了家。
剛到家一會兒,李宏興就背著大半背篼豬草回來了,「四嬢,你們這的豬草一點都不好,我走了好遠才割了這麼多。」
周小茹好奇的看著他,「媽,他是哪個?」
李秋月說道:「你二舅家的二表哥,帶妹妹洗手,等你老漢兒回來就吃飯。」
「哦!」周小茹牽著妹妹洗手去了。
李秋月檢查了一下背篼里的豬草,見沒割別家地里的莊稼充數,帶李宏興去了西廂房,「伱睡這間屋,晚上把頭洗洗,身上的衣服也換換。」
李宏興見自己一間屋,更不想走了,「我媽沒給我拿換洗的衣服,她說你,你家」他看她的臉越來越黑,聲音也越來越低。
「你媽老漢兒就是屬螞蟥的,沾上了就扯不脫」李秋月氣得把李老二兩口子罵了一頓,回屋把周懷山的舊衣褲找來扔給他,「你姑爹的衣服,大了就拴根繩子。」
「哦哦!」李宏興也不嫌棄,「四嬢,你煮肉啦?好香哦!我肚子都餓了,開飯了嘛!」
李秋月瞪了他一眼,「等你姑爹回來才吃飯。」
過了一會兒,周懷山開著拖拉機進了院子,李宏興兩眼發光的看著,「四嬢,你家連拖拉機都買得起,硬是發大財咯!」
李秋月沒好氣的說:「那是小茹么爸家的,你不准去瞎搞,弄壞了你賠不起。」
周懷山看了他一眼,想到李老二的家教,把搖把放座墊下面,把坐墊鎖也鎖上了。
「吃飯了!」李秋月擺好碗筷對周懷山說道。
「來了!」周懷山一上桌,「老漢兒說了,後天開始移栽油菜秧。」
「曉得了。」
李秋月回頭見李宏興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將陶缽里的紅燒肉不停往自己碗裡劃拉,直到碗裡堆滿才罷手開吃,邊吃還不停的吧唧嘴。
周家幾人都看呆了,周小琳拿著調羹,「媽媽,哥哥搶東西吃。」
周小茹看呆了,「媽,哥哥吃飯的聲音好響!」
李秋月尷尬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李宏興像是沒聽到似的,把碗裡的肉吃完,又不停往自己碗裡捻菜,還端起陶缽往自己碗裡擀。
有句話說的相當對,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周懷山皺眉看了李秋月一眼,「給小茹、小琳舀點菜湯拌飯吃。」
「哦!」李秋月漲紅著臉拿了勺子,給周小茹姐妹舀了一些菜湯在碗裡,「我們不學他,你們乖乖吃哈!」
周小茹刨了兩口飯,想想還是對李宏興說:「哥哥,奶奶說只有豬崽子吃飯才吧唧嘴,吧唧嘴的娃就去豬圈和小豬一起吃。」
李宏興抬頭看了她一眼,「鄉巴佬哪有那麼多講究?」
周懷山放下碗對李秋月說:「等會你好好跟他說一下,免得以後小琳學他。」
「哦!」李秋月氣得放下碗餵豬去了。
李宏興見都走了,端著陶缽去灶台邊,把飯甑里的飯舀裡面飯拌了拌,吧唧吧唧的吃完,最後意猶未盡的抹了一把嘴。
對提著豬食桶進來的李秋月說:「四嬢,你家的飯菜好好吃,過年我都沒吃這麼飽過。」
李秋月沒好氣的說:「吃飽了明天就給我好好幹活,不然綁也把你綁回去。」
「曉得了。」李宏興回屋翹著二郎腿躺在床上,自言自語道,「我媽果然沒說錯,只要我賴在這不走,四嬢就拿我沒辦法。」得意洋洋的晃著腿,不一會兒睡了過去。
李秋月收拾好家務見李宏興還沒出來,去西廂房看後氣得牙痒痒,「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沒救了。」
周懷山把豬餵飽出來,見周小茹帶著妹妹洗臉洗腳,「你媽呢?」
「媽去看哥哥了。」周小茹不解的看著他,「老漢兒,他為啥要來我們家?」
周小琳撅嘴,「哥哥不乖,搶肉嘎嘎吃。」
「我們小琳乖!」周懷山拉了她的小揪揪一下,接過洗臉帕,「小茹帶妹妹回屋睡覺。」
「哦!」周小茹帶著妹妹走了。
回房歇下後,周懷山對李秋月說:「如果你真的打定主意想再要一個,就不能留李宏興在家,要是被他發現告訴你哥嫂,百分百會來敲我們竹槓。」
李秋月氣道:「你看他那樣子,是來幹活的麼?家康和小茹幾個都能找滿一背篼豬草,十七八歲的大小伙就割了半背篼豬草、連幾個娃都不如。」
她越說越氣,「吃飯搶食,還吧唧嘴,吃了飯不洗臉、不洗腳就癱床上養肉。從我奶嫁進李家,養出來的男人除了我老漢兒,其他的就沒一個好東西。」
周懷山聽後覺得也是,「他這樣不是更好,都不用找理由就可以趕他走。」
「趕走也好,要是被李老二兩口子曉得了」李秋月摸摸肚子,「也不曉得是兒是女!」
「要是能躲過,生下來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們的命。」周懷山想想又道,「我覺得該把那事跟媽老漢兒還有嫂子她們說說,有事也有人幫著遮掩一下。」
李秋月想了一下,「再等等,等這個月過了,我們再去跟他們說。」
「要得!」周懷山吹熄油燈,「睡吧,明天還要起早送菜。」
第二天,周懷山起床送菜進城前就把李宏興帶到山上,把要做的事安排好就下山送菜去了。
李宏興見他走遠,扔下斧頭,抱著膀子坐在一塊石頭上,「一大早冷颼颼的,早飯都沒吃就喊老子來砍樹,老子又不是你家的長工。」
李秋月天亮起來,做好飯上山,見李宏興蜷縮在一塊石頭上糊糊大睡,氣得撿了根枝條將他抽醒,指著下山的路厲聲喝道:「滾!」
李宏興揉了揉眼看著她,「我在家從來沒這麼早起來過,早上林子裡的露水又重,我肚子又餓,咋幹得動?吃了飯我立馬就干!」
「不走你就在山上過,別想我再給你一碗飯吃。」李秋月說罷撿起地上的砍刀、斧頭轉身就走。
李宏興見她走了,起身跟了上去,「四嬢,飯做好了沒?我吃了飯就干」
李秋月氣得撿起一塊泥巴砸了過去,「滾」
她也想李宏興在這能勤快點,干出個人樣來,自己也好跟周懷山說說,教他們挖點草藥去賣,把家裡的日子過起來,也省得自己在周懷山面前抬不起頭。
哪曉得爛泥就是爛泥,來了連裝樣子都不願裝一下,該睡睡,該吃吃,養頭豬都比他有用。
下山後,李宏興根本不用李秋月喊,自己去碗櫃裡拿了碗就開始舀飯吃,吃完後打著飽嗝去拿了砍刀朝山上走。
便讓周小茹去告訴楊春燕三個,讓她們上山不用等她。
李秋月收拾好家務上山,看見李宏興依舊在上山磨洋工,也懶得過去轉身下山,等周懷山回來,對他說道:
「這種人沒救了!這會兒還在山上磨洋工,你去把他喊下來,我們把他送回去交給李老二兩口子。」
周懷山聽後撇了撇嘴,「早點送走好,省得把小琳她們教壞了。」
李秋月想想又道:「我跟你說,你上山別跟他說是送他回去,和他說」
「曉得了。」周懷山走兩步又退了回去,「我們到你二哥家,他們要是堵著我們不讓走咋辦?」
李秋月想了一下,「到那後,你在坎下等著我,拖拉機不要熄火,我把他騙回去下來我們就走。」
「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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