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
魏濤對周彥雪的評價,他相信她說的話都能做得到,但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又都完全不相信。
難以分辨她什麼時候說自己內心真想要做的真話,也就不去分辨了,都當成都是不可聽的,不可信的同時,也不可聽,聽了之後會有麻煩,會因為聽了她的話產生一些別的想法,進而影響到自己。
到是看她和燕惜雨在那裡聊的火熱,不愧是同一個級別的對手,人家這才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沒有針鋒相對,沒有冷言冷語,甚至外人聽到了都覺得這就是普通閨蜜之間的對話,火藥味是一點沒有,也不會給人馬上誕生名場面的感覺。
從電玩城出來,隨意的逛了逛,樓下的服裝店對她們沒有任何吸引力,無非是藉助商場的一個走路特殊環境,邊走邊聊而已。
樓下咖啡廳,看著袁雪峰看似完全沒有任何影響的常態狀態走進來,魏濤三個人,視線有剎那間的交流。
袁雪峰看到此時咖啡廳內的畫面時,也是愣了一下,明顯沒有控制住情緒。他以為自己扛得住,想要來質問,想要來以淡然的姿態去面對魏濤,以及不願意承認的狗男女。
結果卻是,燕惜雨坐在魏濤的一側,周彥雪坐在另一側,這種關係組合給人的既視感,立時讓他有一種重拳出擊一下子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同一時間,憤怒轉化成為懷疑,難道我想錯了?
周彥雪臉上掛著親昵笑容的對著袁雪峰招了招手,等到他走過去之後,周彥雪一點也沒有異樣的拉著他的胳膊坐下來:「看看吧,還用我解釋嗎?那幫人故意的,拍到有一個女人在魏濤身邊,馬上關係就給定義為男女關係。看到沒,人家大家閨秀,不會打電玩,所以嘍……」
她攤攤手,一副我很委屈,然後很生氣的樣子,大有要向對方進行問責的意思。
惡人先告狀,還要可可愛愛不跟你發脾氣,讓你自己感覺到愧疚,反正你不愧疚我就不高興,我如果不高興了,還是會對你好,只是你,承受得了嗎?
燕惜雨是看著她在表演,從小到大,不得不說,在對男人這件事上,對方始終碾壓自己一頭,她很懂男人,對方需要什麼她都能夠做得到提前預判,很精準的抓住對方心理,然後予以進攻,每一次都讓你心裡痒痒的,久而久之,你會發現自己已經成功被對方pua了,明知道依舊無怨無悔的那種。
瑪德,絕對是立牌坊的標杆了。
燕惜雨和袁雪峰也認識,點下頭笑一笑,便算是打過咋呼。
對魏濤,在袁雪峰這裡,一直都是敵視偶爾仇視,今天多少沾點尷尬,他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看著對方,勉強笑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了。
重新給他點了一杯咖啡,四個人坐在一起,兩個男人安安心心做觀眾聽著,兩個女的聊天,氣氛到也不尷尬,勉強還算是不錯。
「晚上,一起吃個飯?」袁雪峰出於禮貌,在喝完咖啡出來後問了一句,惹得周彥雪在背對著他時直翻白眼,她別的其實不討厭袁雪峰,但就是這個卑微到骨子裡的感覺,是她所不喜歡的,不是對自己,是從小生長環境造就的性格。
別人是碰不到遇不到接觸不到,他是從小碰得到接觸得到,敬畏之心從小養成,野心有,不如諸多高不可及大佬們的氣勢碾壓,給他幼小的心靈埋下了深深的種子。
長大了,也造成了現在的性格,做什麼事總是下意識的留有餘地,生怕自己不能應對的時候,無法找到幫助自己應對的人。
他相信周彥雪和魏濤沒有關係嗎?恐怕他自己也說不清,潛意識裡一直在告訴自己,你要相信她,只有相信最終才能真正意義上的得到她的愛,一切任重而道遠,不能半途而廢。
一次不信任,會將之前所有信任累積起來的價值,盡數消散掉。
袁雪峰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信不信的不重要了,他發現自己跟周彥雪面對面的時候,沒有脾氣,沒有想法,一切都是對方說了算。哪怕覺得對方做得不對,也不會當著面拆穿她反駁她,依舊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她的身後。
曾幾何時,在部隊的時候,他有機會去經歷生死的,選拔進入更好的隊伍培訓,結果當時家裡父輩的老部下,直接攔了下來,對來招人的隊伍負責人告知真相,這個家庭,不能再有英雄了,不然可能真的就絕後了。
那時的他,抗爭過,整個人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最終還是強制沒有讓人取走他的檔案。
他是知道那個選拔是什麼選拔,未來自己有可能到西南一線去繼續戰鬥,骨子裡對於那裡的一切是敬畏的。
當你從小就在家中都是英雄的教育下成長,你就會知道奉獻這個詞彙是什麼樣子,也想過我要如同他們一樣,也有那個心氣,有那個想法,卻在臨門一腳時,當危險還沒來臨只是一種提前預演時,他害怕了。
一次害怕,性格底色立時被塗抹上他曾經覺得最痛恨的顏色,為此他很痛苦,覺得自己不該是這個樣子,就像是一個將自己蜷縮起來的人一樣,埋頭在自己抱著的雙膝之間,不去看外面的世界,也不在意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他,昂首闊步,頭頂是有光環的,是一個值得敬仰的人物。
心底深處,永遠不敢抬起頭,覺得外面的世界太可怕,偶爾抬起頭,還要小心翼翼,不敢邁出第一步,生怕外面的世界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樣子。
「來,跟我走。」
周彥雪就是他心底的一束光,伸出手,抓著他的手,給予他信心,帶著他邁出第一步,帶著他走出自己的心魔。
………………
夜幕下的燕京,燈火通明,春暖花開的季節,晚上雖說略有點冷,卻是最為舒服的天氣狀況。
熱鬧的景點街區,晚上八九點鐘正是最為熱鬧的時候,人聲鼎沸,人頭攢動,人挨著人,人擠著人,明明不好吃的小吃,卻因為名氣的緣故,因為很多遊客都只是吃一次的緣故,承受著罵名依舊能夠賺大錢。
魏濤只是讓韓鐵生將車子停在了路邊,違停的區域,好在不是正街口,這時候交警也少,沒有阻礙別人的通行,一時半會兒也沒人來驅趕。
坐在車裡,一側就是熱鬧的步行街,另一側則是商廈旁邊胡同里的所謂燕京美食。
在國內任何一條小吃街,你都擺脫不了一種味道,那就是混雜在各種煙火氣中的臭豆腐味道。
陸江去買了幾份臭豆腐,這東西只要是刷臭醬料的,基本上都才差不多,無非也就是炸的火候而已,為了賺錢趕時間,正宗的地方也做不到火候恰當,所以都是大同小異。
燕惜雨從第二排的座位,轉身到了後排座位,吃著臭豆腐,一點也沒有美女該有的矜持和端著。
周奮上車,皺了下眉頭,隨後失笑:「你們還真可以。」
燕惜雨從後座上,拿過一盒,遞給他:「挺好吃的。」
兩個人也是老熟人了,無需非得正式打招呼,點下頭,可能一句對話互相接上,即算是打過招呼了。
周奮也沒拒絕,拿著竹籤子,一塊一塊扎著吃,車子即便車窗開了一些,依舊被這股霸道的味道占據,如果有一個不吃的,那這車中是真的停留不了。
「約到這地方見面,你魏濤也算是獨一份了。」
「怎麼,周主任如今怕被看到?」
周奮微微一笑沒去說什麼,怎麼看都是小輩兒,鬥嘴這種事沒必要,直入主題吧。
你魏濤人在燕京,不就是讓我們表態嗎?不然你自己來,大家臉面都會不好看,那件事拖拖拉拉夠久了,該結束了。
「關於小雪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魏濤將周彥雪的話轉述,他沒有當笑話聽,周奮也沒有當笑話聽。
「既然這樣,你們的事自己去處理吧,知道你還要對陳秀下手,行了這件事交給我吧,一群小兔崽子,沒輕沒重,不懂規矩,連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都忘記了。」
能讓周奮罵人,可見他有多麼生氣,他是那種信奉規則辦事的人,哪怕當初跟魏濤站在對立面,也是在規則內出招。
la的襲擊,竟然僱傭殺人和僱傭兵,意圖在國外要了魏濤的命,這在周奮眼裡是容不下的,什麼玩意兒,還懂不懂規矩了,竟然這樣鬧事,是瘋了嗎?
魏濤再不是東西,知道他突然被殺了,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嗎?
站在大局觀考慮問題,周奮是專門研究過安順集團的,他不認為關錦月能夠中流砥柱的力挽狂瀾,如果輔以官方的力量,能勉強維持住,可如今無論是貓牙還是安順集團核心業務安順娛樂安順投資,真正的掌舵人是魏濤,他不在了,正在火速發展前行中的企業,如果走下一步?
安順投資,說是給下面人權限,每年也有不少額度交給下面的投資人去挑選去投資,可真正締造了整個安順系的資金,都是魏濤獨自投資項目帶來的收益,他一個人的作用,秒殺整個安順投資內所有其他人。
安順娛樂,娛樂產業公司,暫且不提,風向正是目前周奮唯一關注的,可能除了魏濤這個死渣男是污點之外,在這個時代,安順娛樂給這個圈子做了一個典範。
流量時代的到來,小鮮肉們小花旦們,成為了流量的密碼,產業內演員的天價片酬也隨之到來,在這樣的時候,安順娛樂早在幾年前,一直都是敞開大門任由觀看,稅務方面的問題從來都不是被關注的點。
現在天價片酬,陰與陽的合同方式,上面早有關注,準備要挑典型下手了。
安順娛樂,不在調查之中,或者說是不在後期調查之中,前期調查,重點挑了安順娛樂的大蜜蜜和exo,結果人家的賬目清晰的給調查人員都有一種我不信任你應該很汗顏的感覺。
也虧得這是幾年前開始做的,不然魏濤還真就要再一次成為公敵了,別人都在悶聲發大財,你偏偏要特立獨行,你這麼做,不是彰顯出我們的不行嗎?
他早就做了,別人也就無話可說,無非私下裡說幾句不咸不淡的話,嘲諷一下他自己故作清高。
再到貓牙,按照周奮所了解的資料,這家公司有今天,依舊是魏濤的戰略決策,不能說每一步都正確,而是他將公司的發展,以一個全新的模式給做成功了,成為了培育網絡紅人的搖籃,讓移動網際網路智慧型手機時代有了一個孵化基地,讓短視頻成為了自媒體視頻創作者的新工具。
未來貓牙如何,現在有跡可循,可這條路真的能一直走嗎?中間不需要發生一些變化嗎?如果需要調整,沒有了魏濤,那這目前給人感覺能夠成為網際網路超級巨頭的產業,未來何去何從。
上面不是沒有專門成立一個研討小組研究過,也有過一些聲音,覺得貓牙的發展無需再去調整什麼,那些建議,周奮看到了書面報告時,都覺得是垃圾,那就更不要談更高層面了。
如此一看,在魏濤只有一些男女關係的問題上,他所作出的貢獻,每年做的慈善,解決的就業崗位,直播帶貨開通的輸出文化,這些都還需要他掌舵。在這樣的前提下,那幫傢伙竟然收買殺手想要在鷹醬國將魏濤的命留下來,屬實可恨。
自己那個侄女是掌舵人這件事,他在試探魏濤的態度,如果魏濤別揪著,那周彥雪一路玩得非常漂亮,是能夠以從犯的角度抽離出來的。
那丫頭……
想到周彥雪,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自己反覆思量最終給出答案,那丫頭是個人才,可惜了,路走偏了,如果從小就培養,女孩子走進條條框框內,一樣可以有好的成績,她就是那種水準的人,只怪她長得太漂亮了,從小到大,連自己都不曾動過一點想法讓她跟自己一樣走這條路。
太漂亮的女人,能力再強,你至少多出五倍的付出,才能得到別人正常付出的所得。
越是成功,越是身居要職,受到的非議就越多。
………………
魏濤聽聞周奮的安排,也沒拒絕,直接拿出一份資料扔給了他,鄭祖霆牆頭草,不談了。
徐浮生為了自救,什麼都不在乎了。
陳俊背後捅刀子。
周彥雪在兩邊反覆跳,完全是一個瘋子的狀態,將自己費力不討好的姿態做得十足。她所有一切的前提是,我不會如同徐浮生那樣背著二五仔的名聲,這件事從始至終,我就是一個小女人,跟在袁雪峰身邊的小女人,也出力了,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我是錯了,我也承認錯誤。整件事,我知情,我阻攔不了,我是跟隨著他們了,我願意承擔我所犯下錯誤帶來的不好影響。
是否將周彥雪摘出來這件事,魏濤還沒有想好,不過陳秀和當時那件事的所有邊角余料,該到收尾的時候了。
雖說年紀相仿,人家又都是世家子弟,看似自己處於下風。
實際上呢?
在一些人的眼中,我魏濤這是在欺負小孩子,跟一群都不曾闖天下證明過自己的二世祖去較勁,還沒完沒了,你魏濤也是真出息,不嫌丟人嗎?
尤其是一些年紀大一些的,直接是一副魏濤辦事太拖沓的評價,一幫小傢伙,該拾掇拾掇,該去上門找家長就找家長,做錯事了,該打打,該罰罰,你這樣一副要私下裡敲打對方的態度,完全沒必要,明著揍就好了。
「你魏濤趕緊看一看吧,如今影視圈是嗷嗷待哺啊,大家都知道你是點金手,去年前年那麼輝煌,又是票房又是拿獎,今年可沒聽說你有什麼大動作啊,只靠續集,說華語電影崛起,太空泛了,也不託底。」
「多少人看好安順娛樂呢,你怎麼還沒動作了,你什麼時候將星辰文化有限公司給併入安順娛樂,你的網劇之路,我們看到了錢途,這條路怎麼走順暢,你得指條明路,我們少走些彎路,大家都領你的情。」
魏濤在燕京停留了三天,看到了效果,陳秀進去了,他曾經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可當前後都拿刀子暗中捅他,上面迫使家族放棄他,一旦成為棄子,外面那些曾經根本不入他眼的人,都能上來踩他一腳。
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陳家另一個廢掉的才俊,那個已經漸漸被大家所遺忘的陳俊,突然冒了出來,直接拿出了一份證據,證明陳秀還有一些行為人對旁人的傷害行為,且傷害的等級很高,是那種直接能夠長期去蹲笆籬子的行為。
在二人母親差點瘋掉的哀求聲中,陳俊無視了母親的苦苦哀求,無視了父親冷漠的眼神,更是對周遭家裡親戚的警告威脅眼神視若無睹,哼笑一聲,點燃一支煙,轉身就走,從此銷聲匿跡,很多年後有熟人傳回過一個無法求證的消息,說陳俊在318國道上,開了一家民宿,跟天南海北的驢友們交朋友,喝酒聊天唱歌跳舞,活在天地之間。
而他最後的臨門一腳,直接將陳秀最終定格在了刑——事的範疇,十年的牢獄之災等待著他。所有人都知道用不了那麼長時間,誰又在意到底多長時間呢?哪怕只有一個月一天,他的身上也多了一個犯——人的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