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蘭先生,有這個必要嗎?」
「有必要。」
在幾名拍賣行工作人員面前,出現了奇怪的一幕。他們接到任務,要協助一位貴賓搬運貨物,可這位貴賓卻讓事情變得棘手起來。他不讓工作人員搬運裝有即將拍賣物品的箱子,而是決定自己來搬。
羅蘭對這一天有些緊張,今晚他製造的傀儡就要被拍賣了。之前他已經同意讓拍賣行的人把裝著傀儡的箱子運走,他們還開來了一輛小馬車,馬車的大小足以裝下箱子以及坐幾個人。
但隨後,關於盜賊和強盜的奇怪念頭開始擾亂他的判斷。要是傀儡在運輸途中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要是有人在它抵達城市之前就把它偷走了呢?他可不能就這麼放心地讓這些普通工人去搬運,因為跟他們一起的守衛很可能敵不過白銀級冒險者。
「別擔心,我會跟你們老闆解釋的。」
由於他在拍賣行出示了那張金色卡片,所以享受到了貴賓待遇。因此,過來幫忙的這些工作人員很擔心,怕僱主會抱怨他們讓一位重要客戶乾重活。他只能一再向他們保證,不會說什麼讓他們丟飯碗的話。
「那我們出發吧?」
羅蘭雙手抱著大箱子,放在身前問道。傀儡挺重的,正常情況下得兩個成年男子才能搬動,不過在這個有奇幻屬性設定的世界裡,這算不上什麼大問題。要是羅蘭願意,他完全可以把箱子扛到肩上跑起來。
「保重。」
「嗷嗚!」
伊洛蒂婭和阿格尼來為他送行,伯尼爾則留在了工坊里。拍賣會要到晚上才開始,但羅蘭現在就得把貨物送過去。這對他來說是件大事,所以他還得留在那兒,給首席拍賣師講解一些相關事項。
於是,這奇怪的一行人出發了。小馬車裡坐著羅蘭和傀儡。他決定緊挨著傀儡坐下,同時啟用了符文頭盔里內置的雷達。出於多疑的心態,他穿上了更好的盔甲,沒穿那件半身板甲。要是有人出於什麼原因來伏擊他們,藉助攻擊法術,他能迅速解決對方。
當然,什麼意外都沒發生,雷達上顯示的那些亮點也從未靠近過馬車。這可能是因為馬車上有瓦萊里安家族的徽記。大家都知道貴族很看重榮譽,如果有哪個強盜膽敢打劫他們的財物,就得準備好快速逃跑的計劃,因為高等貴族會不惜花費額外的錢財,用神諭級別的追蹤魔法來抓捕盜賊。
得益於貴族的威望,他得以不用排隊就順利進入了城市。士兵們紛紛讓到兩旁,而其他一些馬車則不得不等候檢查。他們甚至都沒查看馬車裡裝的是什麼,沒人敢冒犯象徵著權力的瓦萊里安貴族紋章。
就這樣,羅蘭到達拍賣行後,一路抱著箱子來到了登記員那裡。在那裡,他確保箱子被送到了正確的貴賓存放處,然後開始拆箱。
「領主很快就會過來,韋蘭先生,您大概還有一個小時的準備時間。」
「好的,謝謝你的幫助。」
羅蘭上次來這兒的時候,只有那個胖胖的經理在。他當時只是告知經理傀儡已經製作完成,然後得知了交貨的日期。通常情況下,會有鑑定師負責檢查物品,但不知為何,亞瑟·瓦萊里安也想親自過目。
所以他現在在這裡準備接受雙重檢查,這讓他想起了最近的職業轉換試煉。在那次試煉中,他也接受了評定,而他那平庸的設計感總是讓他得到很低的分數。
為了吸引潛在客戶,這個傀儡做得比之前的款式更引人注目,功能也更多。對於一個二階符文鐵匠來說,這已經是相當了不起的成果了,但其他人是否也這麼認為,就不得而知了。
羅蘭輕輕地把傀儡從裝滿稻草的箱子裡取出來。傀儡底部寫著「阿拉克妮婭 - 1」這個名字,還有他自己在用的那個類似小太陽的標誌。鑑於這裡的人們很喜歡索拉利亞,他有點希望這個標誌能藉助那些信徒的喜愛,給他帶來些好處。
就像箱子裡裝著的其他傀儡一樣,裡面還有一本手寫的使用手冊。他的繪畫技能實際上已經有所提高,在獲得工程師職業後,他還學會了「藝術繪畫」技能。
他能獲得這個技能,主要可能得益於創造力技能,有了這兩個技能,他就能在紙上畫出逼真的傀儡示意圖了。所有部件都列了出來,並配有相應解釋,只要使用者有點頭腦,就能輕鬆操控他製造的這個傀儡。
最大的限制因素在於他手裡拿著的那根金屬控制杆。用這種方式操控傀儡效率挺低的。對於工匠來說,預先設定好使用者可能會說出的各種指令是個挺頭疼的事。雖然有現成的指令資料庫,但並不能涵蓋所有情況或所有類型的機器。
「我覺得新主人應該不會太抱怨,只要它具備所有常用指令就行。」
傀儡已經是很常見的魔法造物了,它們分為戰鬥傀儡、運輸傀儡等幾類。他只需要確保自己製造的這個傀儡能符合常見的功能預期就行。
如果「阿拉克妮婭 - 1」不會後空翻也沒關係,它只要能做到人們期望它做的事就行,要是還能超出預期,增加一些創新功能,那就能讓產品更值錢了。前提是買家覺得那些附加功能有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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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來看,他製造的這個傀儡融合了幾種不同類型的特點,但並沒有在某一方面特別突出。它能為冒險者提供遠程魔法支援,但市面上有更好的戰鬥傀儡。它可以使用一些採礦配件並搬運戰利品,但也有更好的解決方案。就連他自己製造的那種類似騾子的傀儡,載貨量都比它大得多。
「也許有人會看中它的收藏價值吧……」
羅蘭一邊檢查著所有小部件,一邊嘆了口氣。檢查過程很順利,很快他就聽到外面一陣喧鬧,領主終於來了。去外面迎接領主的守衛們那沉重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日安,韋蘭先生,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
亞瑟·瓦萊里安是個相當英俊的男子,他穿著一身有點軍事化風格的制服,在人群中很是顯眼。羅蘭能想像到,如果他在這座城市裡沒能取得成功,這個可憐的年輕人很可能會被賣給某個年老富有的貴族寡婦。
雖然糟糕的婚姻前景大多是強加給女性的,但男性也好不到哪兒去。根據自身的價值,他們也可能會陷入不受歡迎的境地。如果他一直留在原來的阿登家族領地,這可能就是他的命運了。
他很可能會被迫成為一名騎士,然後娶某個騎士的女兒,以延續家族血脈。而他的孩子們又會被迫在掌權的阿登家族族長——也就是他的某個哥哥手下幹活。幸運的是,過去幾年他得到了喘息的機會,羅伯特也沒把他的秘密說出去。
「日安,領主大人,如您所見,傀儡已經準備好了。」
羅蘭一邊回應,一邊看向站在亞瑟身旁的人。那是他的貼身女僕,似乎從來都不會離他太遠。很明顯,她可不只是個女僕那麼簡單。就算騎士們都留在外面,她也總是陪在亞瑟身邊。
這沒什麼不尋常的。大多數高等貴族都會有貼身侍衛時刻跟隨在身邊,這既是為了貴族主人的安危,也是為了侍衛自身著想。要是他們所侍奉的貴族出了什麼事,那他們可就性命難保了。
羅蘭沒再多做解釋,因為亞瑟很快就從他手裡拿過了控制杆。甚至還沒啟動傀儡,亞瑟就索要了使用手冊,然後以極快的速度瀏覽起來。
「有意思……這個和之前的那個大不一樣啊。」
「是的,我做了一些改進。」
兩人開始交談起來,這引起了名叫瑪麗的女僕的異樣目光。羅蘭倒是滿不在乎,但一般人跟貴族說話時,往往會很不自在。儘管他沒有直視對方,但還是列舉了一些傀儡能夠執行的指令。
「這傢伙真的對這東西這麼感興趣?」
亞瑟·瓦萊里安瞪大了眼睛,就像個置身於糖果店的孩子。他操控著藍色的傀儡在存放室里走來走去,還不停地給它下達指令,其中有一個指令甚至讓外面的守衛衝進了房間,因為亞瑟命令傀儡向箱子射擊,要是沒正確閱讀使用手冊,領主大人可不會知道有這麼個指令。
「領主大人!」
「哈哈,別擔心,我沒事,不過我覺得我們得給這個傀儡換個新箱子了!」
很快,冒煙的木頭被撲滅了,首席拍賣師過來了。是一位很迷人的精靈女士,身材比例很好。讓拍賣師長得有吸引力,好讓買家們慷慨解囊,這可是老把戲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羅蘭把使用手冊交給她,還試著給她講了一些展示時的要點。多虧了他享有的貴賓待遇,她聽得很認真。通常情況下,拍賣師不會這麼盡心盡力,但要是遇到獨特的拍品,他們就會好好準備說辭了。
「謝謝你,韋蘭先生,我想這些就夠了,您可以回家了,或者在這兒等著拍賣會開始,我們在大廳給您預留了座位。」
向所有重要工作人員展示完傀儡後,它被裝進了一個新箱子裡抬走了。現在他只需要等著展示環節開始,看看能靠它賺多少金幣了。即便到了現在,他也沒抱太大期望,畢竟這個傀儡是一個被矮人公會排斥的工匠製作的定製型號。通常來說,投資一個不為人知的東西風險很大,但他還是抱有一些希望。
「現在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羅蘭決定一直待在這兒,直到拍賣會結束。他製造的傀儡會稍晚些展示,這樣買家們可以先熱熱身。在拍賣幾件不太值錢的物品之後,他們才會開始拍賣那些總是被傳得沸沸揚揚的高價物品。
他的座位比較靠後,因為他不想太顯眼。這個大拍賣廳看起來就像是為戲劇表演而建的。有三個包廂是為城裡的顯貴們準備的,中間那個是留給重要貴族的。不過由於亞瑟·瓦萊里安待在樓上的主辦公室里,所以那個包廂里沒什麼重要人物。
「那些包廂是給富商們準備的……等等,那是?」
羅蘭朝西邊的包廂瞥了一眼,那裡正慢慢坐滿了人。他坐在對面稍低一點的位置上,如果不留意看,可能就錯過了,只見兩個他很熟悉的大鬍子男人剛剛走了進去。
本來他打算在拍賣會期間摘下頭盔,畢竟這裡沒什麼危險。但現在,他決定不摘了,因為頭盔的功能能幫上忙。藉助一個簡單的法術,這套盔甲能夠竊聽別人說話。它和頭盔相連,通過頭盔,他能聽到那兩個矮人正在交談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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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們真的有必要來這兒嗎?」
「當然,別發牢騷了,我們得看看那個混蛋做了個啥玩意兒。」
很明顯,這兩個名叫巴穆爾和杜南的矮人已經得知了羅蘭參與拍賣會的事。據他所知,拍賣行並沒有特意宣布他會參與此事。他們也沒具體說要拍賣的符文物品是什麼,不透露具體信息只會吸引人們過來看個究竟。
看起來是拍賣行里有人走漏了風聲。很難推斷出是誰說出去的,因為就連一些普通守衛都可能無意中聽到別人的談話。而且他這周也來過拍賣行,他們可能已經讓人把他到訪的事通知了矮人,而這又和這次魔法物品的展示聯繫到了一起。
「不過這也不完全是壞事……」
這是他預料之中會發生的事,所以他也沒太擔心。也許因為有矮人在這裡,他想兜售的這個產品能賣出比他預期更高的價錢呢。一個矮人工匠會眼睜睜看著一些普通商人把一個他們從沒見過的傀儡買走嗎?大概不會吧。
雖然矮人公會財力雄厚,但這並不意味著沒有其他有實力的買家。在場的還有各種各樣的富商,甚至還有一個他完全沒想到會出現的人。這個人在人群中很是顯眼,他身材魁梧,還是個光頭。「冒險者公會的會長怎麼來了?」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冒險者公會的首領也現身了。流入這座城市的大部分資金都經過那個公會,所以他的購買力也相當強。除了他們,羅蘭還看到了一些商店老闆以及商會的人。
富商們把兩個包廂都坐滿後,普通買家開始湧入底層大廳。按他的貴賓身份,通常他應該和富人們坐在一起,但現在他拒絕了,因為他想保持低調。他穿著黑袍,把盔甲遮了起來,混在人群里,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
很快,幕布被拉到一旁,之前見過的那位迷人的精靈女士走上了舞台。她穿著一件緊身的紅色長裙,露出了大片的胸部,顯然是為了吸引在場眾多男士的目光。她簡短地做了個開場白,這開場白大概是經過多次排練的,然後第一件拍品就被抬了出來。
拍賣會終於正式開始了,就在羅蘭越來越緊張的時候,有兩個人正在交談。他們在拍賣行老闆的辦公室這個半隱蔽的地方,能把整個拍賣會的情況盡收眼底。
「他看起來確實被那些矮人公會的傢伙弄得挺心煩的,是吧,領主大人?」
亞瑟·瓦萊里安正和瑪麗坐在那裡,俯瞰著一切。從矮人公會的代表出現的那一刻起,羅蘭就時不時地往那邊瞥,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事了。
「真希望能看看他的臉,這傢伙讓人捉摸不透……瑪麗,你去幫幫我們的朋友吧。」
「我還以為你不會開口呢,亞瑟領主。」
瑪麗微笑著,戴上了一個面具,又戴上了一頂挺大的帽子。
「我看起來怎麼樣?」
「像個錢多得沒處花的人。」
亞瑟回答道,瑪麗則慢慢地走出了房間。她身上戴滿了看起來很昂貴的珠寶,身上穿的裙子也是用價格不菲的布料製成的。很快拍賣會就要開始了,而亞瑟知道,有他的女僕幫忙,羅蘭有可能賺到比他想像中多得多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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